第18卷 番外 ：約 文 / 話小草
雲明看著從御書房出來後，便若有所思的太子，想到皇上的話心中忍不住好奇，見左右無人，便出聲問道：「主人，這選妃宴早些時候您不是上了折子說要取消，皇上今天提起這事難道是不准嗎？」
「你覺得呢？」翟凌雲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雲明想了想，驀地想到一個可能，脫口震驚道：「難道皇上想要讓秦素小姐去參加選妃宴？再從數百名媛千金中一舉奪妃！」
見翟凌雲揚了下眉頭，雲明知道他猜準了，心徒然一沉，這不是折騰人嗎？主人都已經將秦素小姐的畫像送到了皇帝的案前，也早表明太子妃非秦素小姐莫屬的決心，現在又大張旗鼓地準備選妃宴，得多多此一舉？皇帝應該知道以太子的性格是決計不會讓這個位置出現差錯的。所以這實在不像皇帝的風格……肯定是有什麼深意在裡面。為難秦素小姐對他有什麼好處？難道是因為秦素小姐拒絕了他的賞賜？
正在雲明絞盡腦汁的時候，翟凌雲平靜地補充道：「他想為難的是我。」
「……」
翟凌雲從容地往太子殿的方向走去，風輕雲淡地說：「我罷了七天的早朝。」
「……」雲明默默地低了頭，只怕不止吧……是順便還把這七天的事物都丟還給了皇帝，所以老人家才怒了。再聯想到那座賞賜的獨立寢殿，雲明一個醍醐灌頂，眼前變得通透，隨即同情地看向了翟凌雲。
秦素每天在太子殿走動，皇帝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明顯是要故意刺激他。
「主人，你真打算讓秦素小姐去參加？」
選妃宴說白了便是各家千金的才藝表演，一個兩個爭相鬥艷，看久了，都讓人乏味。想想清冷淡漠的秦素立在這樣一支隊伍裡，怎麼看怎麼彆扭。潛意識裡，他總覺得秦素小姐無法拿來與其他嬌弱千金作對比，因為不在同一個級別上。若真出現在那樣的場合，雲明覺得秦素挑劍上前，把太子搶了的可能性比較大。
翟凌雲腳步頓了一下。心道：好像……搶親也不錯。
……
書房，案前香爐輕煙裊裊，窗前微風拂過，帶著輕煙旁繞。書寫聲窸窣響起，伴隨著還有另一旁的書頁翻動聲。
男子坐於案前，過目了一本又一本的折子，偶爾執筆書寫，明明是漫不經心的神色，但若細看了，便會瞧見他那眼底漫著讓人挪不開眼的認真，時而歇筆時，便會看向案側的坐榻一人。
女子愜意地椅在坐榻，翻著手裡的書本，明眸輕轉時，似在思索著，再次低眼看進書裡，便融入了另一個世界裡。
安靜的殿內，只有他們兩個人。
從昨晚跟素素說了之後，她便未對此事作出一言，難道是另有打算，或是不喜這種熱鬧？翟凌雲思索再三，在抗旨不去跟搶親的可能之間衡量，他還是抗旨穩妥些。回過神後，注意力便又重新落在眼前厚厚的一疊雜事裡，沒注意到秦素從書中錯開眼，看向了他，若有所思。
選妃宴麼……
忽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引起了秦素的注意。
「快把人找到，不要驚擾了太子休息！」刻意壓低的聲音還是傳入了秦素的耳中，又聽得一陣細碎的議論。
「哎？你們確定他們闖到太子殿了嗎？」
「當然，宮門口的守衛親耳聽他們說了，指明了要進來太子殿找人。嘖，說起來這兩人不僅厲害，連膽子也大得很，不知道怎麼做的竟然從宮門口一路闖了進來。」
「照你這麼說，就憑我們幾個能抓住他們嗎？」
「不過兩個孩子，難道還抓不到？」
「兩個孩子？！」
「對啊，他們說是進來找爹爹跟娘親，哈哈，想要混進來也不調查一下情況，太子殿內除了太子一人，可沒有其他皇子居住，太子單身多年，又哪來那麼大的孩子？」
這時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遲疑著道：「也不是，看那兩人的樣貌，若真是太子的孩子也有可能，只是……」
「哎呦，兄弟你就別笑死人了，太子怎麼可能有孩子。」
「靠，在那！他們在那裡！」
有力的腳步聲追著一個地方靠近，向著書房過來，秦素挑了下眉頭，合上書籍，便起了身，翟凌雲也早已注意到外面的情況。
打開門的剎那，便對上了兩雙黑白分明的眼，翟小五與小惡同時撲進了秦素懷裡，喊道：「娘親！」
慢了一步追來的一支護衛聞聲見狀登時呆在了原地，十多人神情僵硬，許久後終於能轉動思緒，餘光又瞥見書房內一人出來。
動作比意識還快，十多人躬身行禮，道出口的「參見太子」被硬生生打斷。一句軟嚅的「爹爹」震飛了眾人的神志。眾人身軀晃了晃，刷地抬眼看向出來的男人！靠，是太子沒錯啊！
翟小五鬆開了秦素，改走到翟凌雲身前，只見翟凌雲伸手揉了揉翟小五的發頂：「好像長高了一點。」
翟小五抓住他的大手，仰頭笑得燦爛：「那是因為爹爹回來了。」溫暖的一句話落下後，翟小五展開了雙臂，抱住了翟凌雲，翟凌雲動作頓了一下，眸光化柔。因為爹爹回來了，所以才長高是嗎……
小惡挪著步子走了過來，重重地咳了一句，叫了聲：「色胚！」
翟凌雲低頭看他。
護衛們整齊地退了一步。
小小的個子與翟凌雲站在一起，剛及他的大腿，粉雕玉琢的臉蛋，水嫩得讓人想捏上一下，小惡把手從身後伸出來，眾人只見他手上莫名其妙多了一根串了足有三十多顆糖的超長糖葫蘆，快有半米長，然後遞給了翟凌雲。
眾人都是一怔，翟凌雲揚眉示意何意，就聽小惡囁嚅著說：「這是我自己串的，都是我最喜歡的糖果。」瞧著上面晶瑩剔透的糖漿，翟凌雲默了，半晌後，對著小惡問道：「你蛀剩下幾顆牙？」
「……」
秦素與翟小五同時笑出了聲，小惡嗷嗷叫了兩聲，生氣地收回了手，「不要算了！我自己吃！」
翟凌雲敲了他的頭一記，將糖果收了起來，等眾人定睛一看，再找那長得不可思議的糖葫蘆，卻是不見了……
除了秦素三人知曉內情，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而翟小五與小惡則是放亮著眼睛，這一手他們當然不會陌生，空間之術！他恢復了！
將一群處在震驚中的十多名多餘者趕走，翟凌雲一家人進了書房，笑鬧聲中文燕貼心地命膳房做了點心，也沖泡了茶水送上來。
翟小五與小惡粘著秦素久久不放開，彼此說笑著，翟凌雲睨了兩人一眼，腳步向前邁了一步，而後落座，直接坐在了秦素身邊，為自己爭取到一些存在感。
小惡翻了個白眼給他，塞了一口糕點。
「娘親，楚司叔叔醒了。」
翟小五忽然說道，秦素聞言並不驚訝，楚司自那日昏迷之後就回楚府調養，她也給管家留下了藥方，還暗中交代了小五跟小惡照看著，既然兩個小傢伙會來，就說明了他已經恢復了。
對於楚司的情況她自然牽掛著，但她卻不適合露面。因她隱約察覺到楚司的記憶在鬆動，即便是小五跟小惡，她都交代了盡量不在他跟前露面，讓他順其自然。如今的楚司與翟凌雲有一相似之處，就是他也帶著些許記憶回來，只是那是破碎的記憶。
翟凌雲不動聲色地喝著茶，聽著翟小五跟小惡兩人這些日子的報告，前後因果也猜出了個大概，看著原來形影不離的三人似乎少了一個，他不動聲色地轉移開話題，問道：「黑狼呢？」
「臭蛇去神地了，他要帶小洛回來，最快還要半個月。」小惡撇了撇嘴，嘀咕說：「水銀火銀擔心他一個人過壁壘有危險，就一起去幫忙。」
「火銀？」若翟凌雲沒記錯，火銀的魂應該是殘缺的，若是出生必定要費一番不小的功夫，他放下茶盞，問道：「她怎樣了？」
「她出生的時候只剩下一口氣，差一點點就活不過來，是娘親救回來的，」小惡有問必答地回道，想起火銀出生的樣子，又比了比手指說：「剛出生的時候跟小貓一樣的一頭紅狼，毛還不多……」
小惡軟嚅的聲音響在書房，道著神地的趣事，加上落在他肩上的小六時不時的補充，還有在旁的小五跟小四的起哄。
惹得秦素與翟凌雲忍俊不住。
書房內一派溫馨。
連晚膳都比平常多了幾分熱鬧。
待夜深了，三個男人獨處時，氣氛化為認真，翟小五望著翟凌雲，慢聲道：「爹爹，楚司叔叔要見你。」
翟凌雲眉頭微挑。
「要你一個人。」小惡說。
雖是兩張熟悉的小臉，但此時的神色較之白日已有些微的變化，褪了幾分稚氣，多了些成熟。作為翟凌雲不在時，秦素唯二的依靠，他們兩人早已磨練成長。只是在秦素面前，他們永遠是那個長不高的小孩。因為那是他們的娘親，他們想要一生守護的人，而私底下，他們早已能獨當一面。
而對於楚司的托付，他們當然會替他辦到。
單獨約出翟凌雲。
翟凌雲並不意外楚司會約他，即便是看著眼前紅衣男子不同於以前的神色變化，翟凌雲神色依然如常。視線掠過眼前的湖光山林，他也不急著開口。
楚司就在他一旁，風拂過兩個男人之間，帶著道不清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