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卷 863 結局（下） 文 / 話小草
人間。
每年下界匆匆只為找人，但這一次秦素沒再著急，循著她當年走過的地方，再走了一遍，同時也發現了很多她忽略了的事。
她相信末殤的話，從她找到趙小俊跟明玉他們的跡象來看，很多地方都是有線索可以尋的……
翟凌雲他們一定是在某個被她忽略的地方等著她。
茫茫人海，她並不著急，一百年，她都不信走不完這片土地。此時的奕東大陸早已不是當年的奕東大陸，地形變化中，她都險些認不出來，大國小國也不似以前那般四分五裂，而是被統一天下，據說那支強大的皇族，姓秦……
對於這與她一樣的姓氏她並沒有覺得奇怪，反而是讓她想起了中國史上聲名赫赫的秦始皇。
歷史的走向冥冥中有著相似。
秦素靠著記憶，尋到了曾經的暮日森林，這是她第一次與翟凌雲相遇的地方。
在她意料之內，暮日森林早已不如當年的靈氣充沛。因為阿里德斯他們將大本營搬到了神界，連魔獸都少了許多，七級魔獸幾乎都很難見到。
這裡，沒有他的影子。
走過了暮日林森，來到當年初遇馬雷的暮日城，難得的是……這個名字竟然沒有改，只是匾額不再是當年的字跡，已是換了人。
暮日城內也不再是修煉者濟濟，雖仍有傭兵活動，但盛況與當年根本沒法比……百姓們討論的皆是民生趣事，和樂融融中自有一番盛世的影像在內。
「聽說了嗎？皇帝陛下又下了招親皇榜，為太子選太子妃呢！」
「早知道了，還不是招親一事又被搞砸了。」
「呀，這都第幾次了。」
「至少有五次了，你說這太子到底想找什麼的女子？傾城傾國的嫌花瓶，才情橫溢的嫌沒他好看，能歌善舞嫌看了困，唉唉，我這都會背了。」
「是沒太子好看……」
紛紛議論聲中冒出了一道小小的反駁聲，眾人嘴角抽了抽，確實……任誰見過太子的容貌，都會驚為天人。
還沒得反駁。
「可這太子不急皇帝急啊，他都二十有五了，跟他一樣的皇子可都娶親生子，兒子都會喊爹了，他卻獨家寡人一個，你們說，他會不會另有怪癖。」
有人一口水噴了出來。
「你不怕掉腦袋啊，敢這麼談論太子！」
一言提醒了眾人，安靜下來的酒肆，一名女子起身結了賬，平靜地出了門口。氣質出塵的背影讓眾人視線跟著移了出去。回過神的一人推了推身旁的朋友，叫道：「喂喂，你覺得要是這女子去，太子會不會看上？」
「……」酒肆眾人反應過來後，一股衝了出去，盯著遠去的女子看，可哪裡還能瞧見她的影子。
「靠，剛才誰看清她的正臉了！」
「沒看清……」
「我、我、我看到了……」結結巴巴的小聲從酒肆內傳來，眾人刷地回過頭，一名之前與女子鄰座而坐的男子，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她她她……」
「媽的你話能不能一次說完！」
「我看到比太子還漂亮的女人了！」
「……」
「呃，也不對，應該是一樣漂亮。」
「滾！太子那是英俊。」
「唉，話說你們一個個都說太子太子的，誰見過了？」
「……沒有。」這種興致勃勃談八卦卻被揭穿的趕腳怎麼這麼不爽，眾人刷地射向了出聲的人。揚手一揮，有人帶頭行動，打了起來。
「吳老大，別打了，要出人命的！」
「不會，老子下手有分寸，只疼在肉裡，不會斷在骨裡。」人頭推擠間，一張熟悉的臉時而可見，那是曾經在海藍學院欺負過黃文龍他們的吳昆……也是曾參加神魔戰場的十級強者。
重生……只是開始了重新的命運罷了，畢竟過去永遠也不可能回去。
在這方熱鬧的時候，秦素已經出了暮日城，沿著東南方的方向，向曾經的邕風城過去，那是她穿來這個世界後，第一個來到的地方。
伊人在，可故人在何方。
再一次回到這裡，看著京都兩字，秦素不禁怔住，沒想到秦皇族將京都定在了曾經的邕風城。回想過去，她似乎每次都忽略了這個地方……
秦素失神地看著城門，久久沒有挪動腳步。
「姑娘，姑娘！」
兩聲呼喊讓秦素回過神，後面的人提醒道：「到你了。」
秦素怔了一下，行人往來，人流不絕的城門口，排查的士兵盡心盡責，她排在長長的等候隊伍裡卻出了神，這時正輪到了她。
向身後的人道了聲謝，她便進了城。
「這姑娘長著真好看。」男子看呆了眼，目光久久不動。
「對啊對啊，跟咱們少爺有的一比呢。」
議論的聲音被留了後面，秦素望著街道上琳琅滿目的商品，吆喝聲中是一派熱鬧，來來往往，接踵摩肩。
秦素向著偏僻的一角行走，避開了人群中心，可無論何處，都只有人的身影……秦素輕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頭，多年的等待讓她愛上了清淨。
這種情況，真心讓她喜歡不起來。
「大消息，大消息，天下首富的千金小姐招親了！就在吾雲館擺的花台，只要誰接到花球，就能入贅郝家！成為吃喝不愁的首富第二！」最後一句捏怪了聲調，聽起來頗為滑稽但又逗樂了眾人。
「真的假的啊？怎麼沒聽說！」
「就剛才的事你當然不知道，聽說郝小姐被楚家的少爺拒絕了，一氣之下直接擺了花台，這熱鬧也只有今天有，錯過了就沒了。」
「呦，那這花台是當真不？」
「自然真，郝老爺親自發話了。大伙快瞧瞧去！」一呼百應的熱鬧中，人群向著城中心湧了過去。
秦素站在屋頂之上望著底下的人流，輕輕地歎了一聲。
「你怎麼來了？」
將秦素帶離被人群擠扁的厄運的聶臨風，挑眉輕笑道：「他們說你出了神地，我便猜到你又來人間了。」
「你不修煉了？」秦素側頭看向他，因為末殤直接毀滅了神魔戰場，形神俱滅的他們連輪迴都無法進入。雖得紅月為他們凝魂重生，但實力可不會還保留著……所以現在的秦素，也是他們這些人中最強的一個，就連小五都強大得變-態……
因而這些被受了刺激的傢伙都跑下了神地，在下界裡努力奮鬥著成神……這聶臨風就是其中之一。
「修煉這東西又不急在一時。」聶臨風帶開了這個讓人傷心的話題，「走，咱們也去瞧瞧熱鬧。」說著便帶著秦素跟著人流走，且先一步到了花台，佔了一個好位置。
秦素：「……」
「我對花球沒興趣。」
「我也沒興趣。」聶臨風坦白說，「不過我對熱鬧有點興趣，他們都說這富家千金美得很，所以我好奇了……」聶臨風摩挲了下下巴，「有我美嗎？」
「聶臨風，如果這話是封寒林來說這話會合適點。」一針見血的話讓聶臨風僵住，被看穿了麼？
「你們在玩什麼把戲？」
秦素定定地看著他，肯定他們是有什麼陰謀。
聶臨風歎了口氣，但仍不說出來，只是神秘地告訴她一句：「等會你就會知道。」人潮推擠中，花台被擠得水流不通，整條街都是人頭，無法挪動。這陣仗連郝家的人也被嚇到，過沒多久，一名管家便出來說了一些規矩，將女子、老人、小孩、成婚者剔除出了局，只留下青壯年，情況才好了些。
秦素面無表情：「我是女的。」
聶臨風：「……」
「算了，上屋頂也一樣。」話間聶臨風帶著秦素已是佔了個視野絕佳的所在，醉韻樓最頂層之上，俯瞰底下，也將京都一半景色攬入了眼中，也將對面的吾雲館看了個一清二楚。
「咳咳，風景雖好，但不及美人，瞧，那千金出來了……」聶臨風再次提醒了她，就是不讓她的視線離開街上一步。
秦素狐疑地睨了他一眼，但還是細細地看了過去，目光在掃過大街之上時，並沒有見到什麼異樣，忽然……
她猛地將視線收了回來，停在了醉韻樓對面的吾雲館中，二樓是一名紅衣待嫁的女子，蒙著厚重的喜帕看不清臉。
三樓之上竹簾輕掩，遮住了裡面的人影，只有輪廓可見……
可那道早已刻進靈魂深處的身影她怎麼會忘記……意識昏迷前，那人還緊緊地抱著她。告訴她……
「素素，活下去……」活下去……
秦素一下站起了身，也不顧及會在百姓面前曝露身份，化為流光進了吾雲館三樓，被打落的竹簾，從三樓掉下了二樓，再落到地面……
兩人的身影也曝露在了聶臨風的眼中。
聶臨風看著那一男一女面對面，幽幽歎道：「把心愛的人送到別人的手裡這感覺真不怎麼爽。」
「你以為爺就很好受嗎？」封寒林不知何時也到醉韻樓之上，兩人對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葉昊天他們呢？」
「在底下。這麼精彩的相逢，我們怎麼能錯過。」忽然插話的第三者，令兩人都是一怔，隨即看了過去。
「葉清雲，你怎麼也這麼閒！」兩人咬牙切齒地道，這混蛋的天賦實在讓人怒，竟然短短幾十年，就突破到了半神級……
而他們還是十級巔峰……
葉清雲面不改色地道：「陪嬌娘出來逛街……」
「……無恥。」
「他站起來了。」又一道溫潤的聲音提醒了他們，多出來的一人正好可以湊兩座戰台，白衣男子望著吾雲館道。
「東方畢！」聶臨風怒了：「混蛋，誰洩的密，我明明誰都沒說，你們怎麼都下來了？！」
「……」
幾人默。
「你再看看吾雲館花台最前面那幾個小傢伙再說……」
聶臨風一眼看去，險些摔了下去，翟小五、小惡、黑狼他們都來了，蹦蹦跳跳中等著接花球，他們一左一右候著兩名少女，正是火銀跟水銀。
「……」
「淡定吧，來的人比你想得多多了……」封寒林寬慰道，「倒是他們……怎麼都不說話？」聶臨風幾人聞聲看了過去，翟凌雲跟秦素都站在了一起，卻相對無話。
「他該不會把秦素忘了吧？」
「不可能，爺都記得，他會忘？」封寒林冷笑，不信。
「嗯，逛花樓的時候被秦素找到，你也夠有本事。」
「……是啊，總比從屍體堆裡被找出來的某皇子好。」
「……」
「他們說話了！」東方畢一聲提醒，將一場戰鬥消弭在了無形之中，葉清雲撫額，這兩人真是一點就著……
「唉，話說我好奇的很，這太子遇襲難道不該有侍衛出來嚷嚷嗎？怎麼這麼安靜。」聶臨風忽然起了疑心說。
封寒林想了想，眼睛微微瞇起……
「你說他會不會……」
四人目光刷刷地射了過去。
吾雲館三樓。
他依舊一身黑袍，龍紋精繡藏在袖間，把玩著茶杯的修長手指如玉晶瑩，妖孽的容顏無可挑剔，明明比女子還美的容顏卻不會叫人認錯他的性別。一頭黑髮隨意地散在身後，慵懶之態畢露無疑，讓人不忍心去打擾他此時的享受。見到秦素出現也不吃驚，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從桌後挪著步子緩步走到了她面前。
兩人對視許久。
他狹長的眼眸微挑，揚起唇角，定聲道：「我的太子妃，可是讓我等了好久……」
「翟……」
秦素怔怔地看著他，卻是有些不敢認……只見他抬起手，輕撫過她的臉，話語化柔，帶著他特有的懶聲的一聲呢喃傳到了呆住的她的耳邊，「素素，我還在等你為我束髮。」
秦素身軀一顫。束髮……這是她的承諾！一隻有力的手將顫慄的她攬到懷中，翟凌雲輕聲道：「這一回是你找到我了……」
翟凌雲……翟凌雲……秦素在心裡默念了十多遍，眨去了眼裡的濕潤，深吸口氣，反手抱回了他。
是真的……
他回來了。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秦素搖了搖頭，眼淚卻忍不住落下。
不久，一點都不久。
醉韻樓那頭傳來一聲暴怒打斷了他們的氣氛：「混蛋，這臭小子果然帶著記憶出生的！別攔著我，我去殺了他，讓他死回去！」
「秦素會先讓你死回去。」
「……」
封寒林，你太特麼直接了。
忽然吾雲館樓下響起了一聲整齊的驚喊聲，令面對面的兩方人都吃驚地向下方望去，翟凌雲看著秦素緊牽著他的手上前，唇角邊不禁揚起一抹笑容。
看得聶臨風恨不得衝過來撕了他！
驚喊聲原是因為繡球開始了……首富千金將繡花球往下一丟，人群裡爭先有人跳起爭搶，紅色的球體從這邊滾到那邊，忽然有人跳起大力地拍飛向街的另一邊。
正准地挑中了一名紅衣男子的後腦勺。
「楚司！」秦素等人吃驚地看向了那人的背影。東方畢也怔了一下，卻見一名藍衣男子出現在他身後，將球給擋了回去。
俊眉星目，氣質非凡者不是葉昊天是誰。
葉昊天感覺到身後的人停下了腳步，緩慢地轉過身，一眼就看到他熟悉的眼。
紅衣驚艷，氣質冷清，比女子還要精緻的五官，以及讓人生羨的唇紅齒白，微微轉動的眸透著一絲疑惑。
「楚司……」
葉昊天還來不及開口……
花球又跳了回來，砸中了他的頭。
兩人一個不穩的撲倒，一個下意識地接住，便滾在了一起。
圍觀的眾人讓出了一段距離，然後……猛地吸了口冷氣。連秦素跟翟凌雲都怔了，葉清雲一陣失神。
聶臨風與封寒林噴了出來，東方畢表情變得古怪。
「二哥~！我能幫你的就到這裡了！記得把我二嫂娶回來啊！」二樓吾雲館，女子掀開了蓋頭，對著下方親在一起的兩人揮了揮手！
俏皮靈動的顏，正是葉可可。
葉昊天從頭僵到了腳，同手同腳地站了起來，離開了楚司。聽到葉可可的話憤怒地回頭，連名帶姓地叫道：「葉可可！」
「我跟歐永星拜堂去了，你跟楚司記得來參加……」
「……」有了歐永星就把你二哥忘了？葉昊天憤怒升起，腳步剛剛一動，卻被一柄冰冷的劍抵住了後背。
「我們……是不是該算一算賬了。」危險從身後傳來，葉昊天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剛想要回頭，只聞殺氣襲來。
「楚司，那是意外！」劍氣蕩在後背，令葉昊天頭皮一陣發麻，看起來即便重生，這天賦還是在的……
「別鬧！」
「……我認輸了行不行。」
滿城的追殺跟求饒也沒能得到一句回應，葉昊天氣從心中來，脫口道：「行了，別追了，我娶你就是了。」
「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