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卷 861 末殤的瘋狂2 文 / 話小草
人間一年又一年，距離當年的約定，秦素忘記過了有多久，當時紅月以逆天法術凝起了神魔戰場中所有死去的神魂，送進了重生後，它自己也受了天譴而死去。她遵守約定，救了末殤，且聽了摘星袋所言，帶著小五、黑狼、小惡跟他一起回了神地。
青蔥瑩綠的神樹底下，秦素輕輕地摩挲過樹幹上的兩個名字。歪歪扭扭的痕跡能明顯看出這是出自孩童之手，但時間的過去並沒有磨去它們的痕跡。
神樹之下，一個個小土包排列著，沒有細數多少人，但每一個都是她在呵護著的，秦素彎腰輕輕地拍過突起的小包。
這裡面埋的是一個荷包。
另一邊是一個勳章。
最近的一個是一片黑色衣角……
……
都是他們的東西，秦素摩挲著手裡的陶塤，十指擺好而動，印象中，他常常這般教小五吹著，可看了那麼多次，她發現她只把人看進去了，而曲忘記了……
她微微斂眸，起身走到了竹屋裡，三間小屋她仿造了異空間裡建造，小五就住在裡面，每日一口精氣，秦素沒有忘記。
她會等著他們都回來……
一個人居住在神地的日子安靜又冷清，她在細數時間的過去，慢慢的……有人醒了，那人是……末殤。
紅月走時，消去了他所有的記憶，剛剛睜開的眼，清澈透底，宛若嬰兒，讓人起不了殺意，而她也承認，末殤的回來，讓神地多了許多生氣，他是一個非常好的園丁，經他手的植物就沒死過的。
神地的生氣再次被帶了出來，不過不知何時，秦素無意發現他喜歡上了養蟲子，一條又一條不同類型的蟲，被他養在了自己的房裡。
「……」但她並沒有多問。
很快……小惡也醒了過來，小傢伙因為黑狼護著他而受了重傷，所以每日給黑狼渡氣的活就交給了他。
而她每隔二十年就會去一趟人間，在茫茫人海中尋找那些重生的人……走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似乎還能聞到當年的傷。當年兩大陸一戰延續了十五年，生靈塗炭，屍橫遍野，人間處處是哭聲，最後在第十六年，雙方簽訂了和平之約，許下了五百年互不侵犯的承諾，才為這場戰鬥拉下了帷幕。
可被戰亂破壞的大陸還是留下了後遺症，靈氣流失嚴重，當年天才輩出的輝煌時代再也不見，修煉天賦好的人類苗子幾乎沒有……又因翟凌雲他們修復的壁壘效果開始顯現，神界的靈氣再也透不過來，不少強者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而走進了神界。人間強者也因而越來越少，幾乎不可見。
秦素就這樣慢慢地走遍了人間，可仍是無功而返……
她只能又回到了神地，卻在通道口看到了熟人，離秋帶著醒過來的堯晚來找她，但堯晚已經不認得她，當時的精神海混亂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秦姨，能讓我們留下嗎？」離秋請求地問道。想到孤單的小惡，她點了下頭，從那之後，神地裡又多了兩個聲音。
「笨堯晚，說了多少遍了，我是你媳婦。」
「嗯。」
「不是姐姐，知道了嗎？」
「嗯……」
「乖啦。」
「能別把我當弟弟哄嗎？」平靜中帶著是無奈。
又一個二十年過去，連黑狼都醒了過來，熱鬧起來的神地多了他咋咋呼呼的聲音，只是偶爾看著土包的他又會默默地抹眼淚。「如果把水銀的東西葬在這裡，她是不是也會重生……」
秦素表示不知道。
聽到這話的摘星袋嗖地一下到了地底，竟然從裡面挖出了兩個寵物蛋，險些瞪掉了小惡跟黑狼的眼睛。
「這個是他留給你們的……火銀、水銀。」
話音剛落，天地又變得安靜，火紅印紋與銀色印紋，這是兩個屬性不同的寵物蛋。是他留下的……
小惡看到秦素起身回了房間，便貓著身子跟了上去，然後坐在門口，守著她。
一旦有事，他也能第一時間衝進去。黑狼難受地擦了擦鼻子，抱著兩個寵物蛋跟小惡一起坐到了門口。
「他會回來的。」
黑狼突然說。
小惡用力地點了下頭，抱過一個火紅色的寵物蛋，暖暖的，護在了懷裡，一人一個有默契地守著門口。
第二天，秦素照例去了人間，後來她發現……雖然她沒找到翟凌雲，可每一次回來都能撿到一兩個說是迷路的人。葉子昂辭去了皇帝在神界晃蕩了許久，明承他們也長大了，陶子健竟然修煉有成地跑了過來，說是來找師父，還拉來了萬凡。
明太虛跟海藍也來了。
連若溫也來了……
空蕩蕩的神地從那之後又住進了不少人。
「你要是再不回來……就沒地兒住了。」安靜的夜，秦素坐在樹旁輕喃道，漫天星空沒有人回答她。
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二十年又二十年，一百年又一百年……
人間又換了一輪。
這一次，秦素終於等來了第一個人。
……
明府偏院。
跪在地上的一排丫鬟，足有六個，每一個低頭抽泣著，發狠的鞭子用力地抽在了她們的身上，一個個丫鬟哭喊著：「小姐，小姐我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哭聲夾雜著求救聲，可那揮著鞭子的女人卻是一下比一下更狠。
「讓你們打碎我的寶貝！讓你們不敢！這一回神仙也救不了你們！你！明玉，特別是你！你爹把你賣進來不是讓你進來享福的，生病？本小姐都沒生病你也敢生病，這一次乾脆打死你算了，省得費藥！」
「小、小姐……明玉明玉不敢生病了……求求您不要打我。」十一歲的少女把頭磕得作響，小臉滿是驚容與不安。
「瞧瞧，又來了！每次一喊到這個小姐就含糊，小小姐？你這是看不起我是嗎？看不起是嗎？」
每問一遍，她的鞭子就往下落一次。
忽然長鞭被風吹歪了方向，打在了明玉身上的鞭子落了空，滿院子的奴才丫鬟都愣了。見到憑空出現在院子裡的女人，每個人都嚇了一跳。
明小姐驚聲喊道：「護衛，護衛在哪？」
將頭抵在地面上的明玉不知道從哪裡鼓起勇氣，顫抖地抬起頭，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女子，一下就怔在了原地。
「好美！」
「她是仙女嗎？是仙女對吧？」
丫鬟們議論紛紛，連明小姐也怔了。
秦素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明玉，手貼上她受傷的小臉，她輕聲地開了口：「明玉……」
「小姐？」脫口而出的一聲呼喚，連明玉自己也僵了。秦素輕輕地點了頭，光芒綻放中，明玉一身傷痕消失無蹤，明玉一迭聲地喚著：「小姐……」
「對不起，我來晚了。」
明玉搖著頭，她說不清是什麼原因，只是眼淚一直掉個不停。
「我帶你回家。」
當兩人消失在了院子裡時，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明小姐嚇軟了雙腿，「她、她是誰？」忽然一塊石碑從天而降，砸在了明府院中，震得整座城都晃了一晃。待看清石碑上的字，明小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那碑上只是兩字：「贖身。」
護衛們怔怔地看著石碑表層的石灰裂開，露出了溫潤晶瑩的一整塊玉石，險些眼珠子瞪出來。
「神仙啊，這是神仙啊！」
「明玉是神仙的人……」
整個明府炸開了鍋，明老爺與明夫人吃驚不已，看著從天而降的玉石，明老爺連連吩咐下去，甚至親自上門將明玉的爹娘請回了府，不敢怠慢一下。
這可是神仙的人啊……
可之後，那女子再也沒有出現過一次，但這番奇事也流傳了下來，記載在了民間三百六十樁奇聞異事中。
——
「老鼠，那地裡有老鼠！」
樸實的村莊中，光著屁股的小屁孩到處喊人，朝地裡扔著石頭，骯髒的泥巴地裡，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孩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擦！什麼老鼠，是我在這裡！」
「又是你，趙俊！你又跑到地裡偷吃玉米了！」
「誰偷吃了，我只是睡個午覺。」
「你就是偷吃了，沒娘養沒爹教的小偷，你上次還偷了地瓜嬸的地瓜呢！睡覺？說這種謊誰相信啊？你見誰到地裡睡覺的嗎？那是死人才這麼幹的！」
石頭扔得更多了，忽然其中一個用力的勁兒大了，打在了趙俊的臉上，立刻蹭出了血，八歲的趙俊一下子火了，跑了出去與動手的小孩揪打在一塊。
「殺人了，小偷殺人了！」喊聲喊來了大人，趙俊見有大人過來，想也不想就跑開，遠遠甩離了身後一群小孩。
「又跑了，趙俊就是個膽小鬼！」
「膽小鬼！」
野草橫生的小道上，趙俊叼著根草，躺倒在了草叢上，哼唧道：「本大人才不跟你們一般見識，想我夢中可是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啊……」仰頭望著藍天，趙俊靜靜地看了片刻，拉過野草蓋在身上，掩去了眼底的一抹悲傷，正想閉眼睡個覺。
忽然眼睛瞪大，嗖地一下站了起來，看著近在眼前的容顏，趙俊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你竟然偷看本大爺睡覺？」
「我只是路過，能借個地方一起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