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卷 718 陶子健針對 文 / 話小草
醫館門前三、四十人,他們東倒西斜地倚著門框睡著,薄薄的一層被褥,只能擋住最外面的一層寒風侵入。
清晨的秋風帶著沁心的涼意,大半個夜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手僵腳麻,見到醫館有人到來,這些人踉蹌地站起,最前面的幾人對秦素哈腰露出了笑臉,怯怯地問,「請問您是琅琊醫館的人嗎?是不是要開門了……」
有一名些微狼狽的婦人帶著自己的孩子擠到了近前,一雙眼睛帶著著急與期盼,可出口的聲音只是小心翼翼的小聲,她怯嚅地問道:「能不能先讓我的孩子進去,我們是從村裡走了好長的路過來的,沒有很多錢,可是、可是只要醫師能救救我的孩子,我可以做牛做馬報答……」
「我們也是走了好長的山路過來的,可是我們、不知道醫館什麼時候開門,來得早了……」有人不安地說。「拜託小姐告訴我們,他們什麼時候開門……」
秦素一一掃過等候的人,粗布麻衣,掩不住的風塵僕僕與疲倦,躲在這一角與城裡人顯得格格不入,他們想說話,卻又害怕驚擾了城裡的任何一人,就連睡覺的地方就盡量地縮著腳,不敢佔著路,對周圍投來的吃驚與指指點點,他們只是盡量把頭埋得更低,連背都駝了幾分,小心翼翼地看著每一個路過的人,眼底抱著的希冀只為等來人,能把那扇緊閉的大門打開,挽救他們親密的人。
看到秦素的衣著,他們就猜到這位小姐肯定跟他們不同,於是有幾個膽子大的就上前詢問,而更多的人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巴巴地望著她。
這種情況……
秦素眼瞼微斂,在現代,何嘗不是如此,只是那時的交通比現在發達多了,不像他們需要跋山涉水踏著漫漫求醫路。
「你們先等等。」她輕聲對前面的幾人說,「我去叫門。」
聞言剎那間集體放亮的神色,連路過的人都有所察覺,前方幾人忙讓開路,噙著感激望著她。
秦素邁步向大門走進,牽著門環叩敲了大門,聞聲還賴在門框的其他人倏地站起,還叫醒了身邊的人,幾十人粗糙地理了理衣服,儘管狼狽,可他們還是想給即將見面的醫師們留下一個好印象。
等了一會,昨天接待過秦素的門衛阿興姍姍來遲,嘎吱一聲打開了大門,睡眼惺忪中還有幾分被人叫醒的不悅,「大清早的誰啊?」
「是我。」
清冷的聲音,激得阿興一陣清醒,待看清了來人,阿興苦了臉,「我的姑奶奶,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早了嗎?」
「當然啦,醫館可是巳時一刻才開門,這時候大家都還睡著呢。」就連他也是急忙從被窩裡爬起來開門的。
巳時,九點15分,那她還來早了兩個小時。阿興說歸說,還是讓開了位置,開了半扇門給秦素進來。
當看到門外那麼多人已經在等著,他並不覺得奇怪,只是擺了擺手說,「來早了來早了,在等兩個小時吧。」說著就要關上大門,隔離開那一道道黯淡下來的眼睛。
一隻纖手攔著大門,秦素側頭對阿興說,「先別關,讓他們進來。」
「進來?」阿興出口駁道,「可是醫師們都不在,你讓他們進來誰給他們看病?」最重要的是,要是萬大夫知道他破壞了規矩放了人進來,他這份工還能幹嗎?
雖然他知道秦素已經從萬凡那裡過了關,按說也成了一個學徒,可是這麼大的事,可不是一個學徒能做主的。
他用力地搖頭,「不行,萬大夫說了幾點開門就是幾點開。」
「他如果怪罪下來我來擔。」秦素蹙眉說,讓這些人在外面多等兩個小時,那也是一種折磨,更別說裡面還有重病的病人。
阿興僵了一下,牽強地扯了扯嘴角,一個學徒說這種話,是夠可笑的。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說,「你是新來的不懂,醫館有醫館的規矩,這事你說了不算。」
「誰說了算?」
阿興見她不屈不撓,不耐煩地說,「陶醫師跟萬大夫,不過你也別打這個主意了,他們兩人也還沒起來。」從沒見過這麼多管閒事的學徒,這世上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就算是陶醫師,也沒法一一救到。
還不如活得輕鬆點。阿興悶悶地想。
「他們在哪?」
「在後院啊……喂喂,你到哪裡去!」阿興見她往後院走,也急了,這時候去吵陶醫師那不是找死嗎?他那個脾氣連萬大夫都吃不消啊。回頭見到大門前探頭探腦的腦袋,阿興不耐煩地喝道:「看什麼看,快走!」
隨即「啪」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陶子健這麼多年來,自認他的生物鐘是從出娘胎就設定好,難以改變了,他也遵從自己的意願,睡覺只睡到自然醒,從不設置鬧鐘或其他。特別是當飛機失事穿越到這個異界後,他就更覺得這是真理。
人虧誰都不能虧待了自己。
再活一世,他只想討個自己自在。
睡夢中聽得一聲噪音,陶子健皺了皺眉,翻了個身繼續睡。
凌亂如廢棄場的房間,滿地亂丟的衣裳,一個個紙團東一個,西一個,桌子上還有未收的殘羹盤子,未通風的房間瀰漫著一股餿味。
秦素走到床前,對著這個把自己包成一團的傢伙,她只是平靜地提起被褥,對上一雙被打擾不悅的眼睛,從輕啟的唇瓣溢出兩個字。
「起床。」
眼睛深處騰起的怒火瞬間凝滯,呆滯的俊臉透著些滑稽,陶子健眨了下眼,再眨了下眼,不是做夢……
女人……
竟然有女人進來他房間!
他猛地跳起,秦素早有預料地先退了一步,避免了兩人撞上的局面,看著到處在翻找衣服的陶子健,她從滿地的衣裳中以撿來的木條勾起兩件,遞給了他。
陶子健鐵青著臉接過衣袍,也不顧這是他多少天前穿的了,兩三下套上,憤怒地質問,「你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
「我門沒關?」
「嗯。」
「**!」陶子健咒罵了一句,見到秦素面無表情的臉,他心思一轉,腳踩著地面兩三步到秦素近前,「你能聽懂我在說什麼?」
秦素挑了挑眉,「你怎麼進來的?我門沒關?請容我說一句,我不是異族人,還是能聽懂漢語。」
「……」
陶子健目光異樣地瞧著她,這一下也沒急忙地套上衣服,而是挑揀了幾件乾淨的,也忘記了避諱,直接當著秦素的面換上。
當感覺到秦素的目光掃來,他才激靈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道:「你還是不是女人,看到男人換衣服不會避一下嗎?」
秦素睨了他一眼,背過了身,淡定地補了一刀,「見過男人,不過沒見過你這麼磨磨蹭蹭的。」
「我磨蹭?」陶子健冷笑了聲,「也不知道是誰恬不知恥跑到我房間,還掀開我被子!你這是準備投懷送抱來了嗎?呵呵,才一天就忍不住露出馬腳了,像你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哪個不是我的財色來的!」
「你?」秦素聞聲回頭,上下打量了一眼未著上衣的他,身材還不錯,看得出來常有健身,俊臉雖鐵青但他的五官姿色彌補了這點缺憾。只是……不說翟凌雲,只談楚司跟葉昊天兩人……
秦素為難地皺了一下眉,「有財有色?」
陶子健僵了一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喂,你給我站住!」
陶子健想追出去,可低頭一看自己衣裳不整,忿忿地拂袖作罷,可轉念一想……看到一個男人光著身子還能無動於衷,握手術刀那眼神的利落,以及那無意的握刀前小動作,這個女人……肯定有問題!
也許,他該找個機會試探一下是不是跟他一樣穿來的。
陶子健邊想著自己的心事,整理完畢後往外走,可剛一轉頭就見到陰魂不散的倩影。他忍不住臉再次一黑。
「好了沒?」秦素蹙眉,這一等半個小時就過去了,見他整裝完畢,眉頭才微微舒展開,「我有事找你。」
看著打開的大門,幾十人魚貫而入,又在阿興的命令下排起了規矩的長隊,陶子健嘴角抽了抽,壓制著心頭怒氣,問,「你叫醒我就為這事?」
「嗯,阿興說不能亂了規矩,找你就行。」秦素如實回答。
陶子健覺得這話聽起來沒什麼不對勁,可細細一品又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話,還待追問,阿興便讒笑地過來,「陶醫師,您今天可起得真早,今天您是打算坐堂嗎……」
陶子健坐堂一個月都難以見一次,平日只在生死由命鑽研醫術,阿興不知道今天吹的什麼風,竟然把陶子健給吹來了。
「我不坐。」陶子健乾脆拒絕。
阿興呆了一呆,陶醫師不坐還讓這麼多人進來,難道讓他來坐嗎?阿興急了,可對於陶醫師的決定他又不敢頂嘴,只能把求救的目光頻頻投向秦素。
誰料陶子健下一句話就將他的思緒震向千萬里之外。
陶子健看向秦素,唇角勾起,說道,「秦醫師,昨天你拒絕了在生死由命待醫,請求來前廳坐堂,且這麻煩也是你惹來,你就自己解決。」想了一下,他又補充說,「你是昨天臨時跟萬凡提出的請求,萬凡還沒過來,也沒來得及準備你的位置,你就隨便……嗯……找個地兒將就吧,那,你瞧,這中間就挺好的。」
看著陶子健點了進門的位置,空曠的大堂門口,人來人往必經之處,哪能安靜看醫,陶子健卻刻意指了這塊,這不是故意給人難堪嗎?
阿興拍了拍腦袋,剛從秦素是醫師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後又被陶子健使的這招弄混了。
這是哪樣跟哪樣?
從沒見過琅琊醫館這麼對過新來的醫師的啊。這可是擺明了的針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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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早更了~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