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卷 655 火銀的選擇 文 / 話小草
「不……不要，」黑狼深吸了口氣，定定地凝望著她請求，「不要走。」
水銀一顫，不敢相信地看著它！
黑狼不太習慣說這樣的話，它移開了視線，聲音卻在繼續迴響，「讓那個人類解除契約，我們回去深處，我……我不怪你。」
「殿下……」水銀難以置信地看著它，雙眼泛淚……它這是原諒她的背叛嗎？
「不要哭，我們回去，以後我罩著你。」黑狼很想擦掉她的眼淚，可一想到它那巨大的獸爪就放棄了，它低頭說，「以前是我錯了……回去好不好。」
回去好不好……
他說得是那麼的卑微。
水銀捂著嘴不敢哭出聲，眼淚卻大滴大滴地滾落，這是第一次黑狼向她認錯，第一次服軟，第一次在挽留她……那麼多個第一次，可她卻不能答應。身後海藍的氣息仍然虛弱，海藍為了自己叛出了艾薩爾家，她怎麼能辜負海藍。
而她跟海藍的契約又怎麼可能是說解就解，如果黑狼知道了一切，它殺去人類世界，遇到馬丁古斯家怎麼辦……
如果躺在冰冷的石室上被人類抽血的是它……不能，絕對不能發生！水銀的心在一點點地收緊，眼底也漫起了堅定。
「火、火銀死了。」
她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見到黑狼僵硬在原地，那一動不動的銀色眼眸，透著讓她想要窒息的威壓。
她閉上了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我，她死了。」
靜
極靜之後是狂暴
水銀悲傷地望著它，腳下一步步地後退。
憤怒的狼嘯聲席捲了半座森林，水銀提著顫抖不已的雙腿，轉身離開，這個就是她的答案，火銀是因為她而死，這點足以引燃黑狼的憤怒！熄滅它的挽留之心。
她很瞭解它。
就算當年它怎麼背地裡罵火銀，可是她就是知道，它一直把火銀當做最重要的人！比她還要重要……
「告訴我，她為什麼會死？！」身後傳來黑狼憤怒的怒嘯，水銀強撐著將背挺直，「為了救我，因為救任性的我，她死了。」
黑狼不敢相信地咆哮，腳下忍不住後退……「你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回去，你迷上了人類世界了對不對！」
憤怒的聲音成狂風刮來。
身後在肆虐的力量，她沒有膽量回過頭去看，她知道現在的黑狼只想毀滅眼前的一切，包括她……
它一直都是這麼任性，可偏偏她永遠忘不了。「再見了，我的殿下。」她在心底輕聲說，唇瓣輕啟，她回了身後黑狼一個字，
「對。」
一切都結束了。
風靜止，它也消失了。
是夜，水銀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沒有人能阻止她的哭聲，那帶著一百多年的悲傷與痛苦。
她是多麼想對他傾訴。
「水銀，活下去！回到黑狼的身邊，一定要活下去！」火銀留給她最後的一句話，只是不斷地叮囑她活下去！
「殿下……它很強的，它會保護你。」火銀最後的微笑，是她這一生見過最美的笑容，那洋溢著溫柔的眼與眷戀的笑，在告訴她，火銀對這個世界有多麼不捨。
那時候她就知道，火銀跟她一樣……一直喜歡著桀驁不馴的它。
可她沒有力量去救火銀，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自己面前自爆，她努力地逃離了馬丁古斯家，可是卻進了另外一個噩夢。
契約——它與一個人類簽訂了最低等的契約，奴隸契約，這樣的她還有什麼資格回到天狼族！又有什麼資格再留在他身邊……
還有什麼資格得到它的保護！
海藍複雜地看著她，輕輕地歎了口氣，等她哭聲稍歇，她慢步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頭髮，「我們走吧。」
「去哪？」水銀雙目無神，喃喃地問，「我還能去哪……」她已經沒有家了，也沒有親人了……
「哪裡都可以，這一次，我們不回去裡西。」
海藍望著被肆虐的森林，光禿禿的一片，不見綠色，似知道她所想，她輕聲呢喃說，「開個學院吧，這樣就有很多家人了。」
水銀抽泣地將頭埋在她懷裡，無聲地哭著。
……
森林深處
「黑狼！你瘋了！」
阿里德斯大聲怒斥，可挨到他眼前的是一隻巨大的爪子，他險險地避開，爆炸聲響起，原地出現了一個十米深的巨坑！阿里德斯瞳孔一縮！
周圍一片安靜，眾獸不敢相信地看著被怒火燃燒的黑狼。
它瘋狂地攻擊著阿里德斯，帶起的攻擊甚至反傷到它自己，可它絲毫未覺，阿里德斯被動地防守，身上也被傷到數處，被刺激得獸化與它廝打在一塊。
拳頭與拳頭的碰撞，拳風掃過，獵獵作響。
拳頭與身體實打實的接觸，帶起了「砰砰」聲，激起了獸血的瘋狂，黑狼與阿里德斯都打紅了眼，整個深處都能聽到那虎嘯與狼嚎聲，王者的霸氣驚得整座森林戰戰兢兢。
……
黑狼喘著粗氣，爪子費力地抬起，揮向了被它壓制著的阿里德斯，阿里德斯張嘴用力地咬住它的肩膀，兩獸扭打在一塊，早已不見以往的威風，而是滿身的狼狽。
重傷的他們早已經失去了理智，只知道不停地揮拳，打到現在兩獸都是筋疲力盡，黑狼明顯出氣多進氣少。
「你真的瘋了……」阿里德斯氣憤地吼道，「不就是一個女人，你至於這樣嗎！」厲聲陣陣在深處盪開，驚得了一串回音。
似無形的風刮開，深處一靜，連黑狼舉起的拳頭也停在了半空，場中只有黑狼與阿里德斯的喘氣聲在迴盪。
一虎一狼的胸腔在劇烈地起伏，每雙眼睛都靜靜地看著它們。
「滴」似有東西打落地面的聲音，一滴兩滴，越來越多。
「下雨了。」
有獸驚叫了聲，嘩然大雨瞬間落下，將它們澆成了落湯雞，黑狼始終維持著抬拳的動作不變，阿里德斯的瞳孔卻是一縮。
一滴又一滴打在他臉上的不是雨……
感覺到黑狼的拳頭一動，阿里德斯也踢起了自己的後爪，想給它來上一腳！
「她不要老子了……」
阿里德斯反擊的動作頓住。
「她為了一個人類不要老子了！」憤怒的聲音穿過雨簾鑽到阿里德斯的耳朵，令它連反擊都忘記。
「她怎麼能因為一個人類不要我！」悲傷的狼嘯聲刺痛了它的耳朵，阿里德斯完全忘記了反擊，只是任黑狼發洩。
那用力的拳頭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它的身上，從一開始的憤怒到無力，再到悲傷……隨著雨水打在它臉上的是黑狼的眼淚。
這個混蛋……竟然哭了。
阿里德斯頭疼地皺緊了眉頭，幽幽地說，「她不要你了，你就再選一頭母狼，深處那麼多頭母獸，你至於嗎……」
「你去死！」
因為被它這句話激怒的黑狼又陷入了狂暴，兩獸在雨水中絞扭在一塊，風雨阻擋不了它們的拳頭。
最後還是被深處其他獸分開才暫時歇了。
而在很久之後，阿里德斯才知道對於擁有忠誠天性的天狼族來說，它們對於選定的伴侶是至死不變，不會輕易言棄。
它那句話無疑是在對傷心的黑狼的火上澆油。
畫面回到當年水銀聽著老人們對黑狼婚事的商量，聽過之後並沒有多想就離開，而當時的她並沒有注意到跟它一起偷聽的還有兩人……
突然闖進洞穴的黑狼對著眾人咆哮，「誰要你們決定老子的終生大事了！！還娶兩個，你們把老子當什麼！」
眾獸一陣尷尬，偷偷商量竟然被抓了個現行。
「喂，黑狼！」見黑狼要離開，有獸出聲喊住。
「幹嘛？」
「那你倒是說說你喜歡誰？火銀已經成年，你再拖著她也不好，水銀再過幾十年也快了……除了王的女人，族內其他母狼一到成年期就要接受成年禮，你是知道的。」畢竟粥少僧多，它們也要為了天狼族的繁衍著想。
「這老子管不著，反正你們誰也不能強迫火銀，她要是不想接受成年禮，誰也不准強迫她！」
「你這意思是……」有獸不確定地追問，這算選誰？
「反正水銀是老子的，誰敢動她老子就咬死誰！而火銀誰也不能逼她，除非她自己喜歡！就這樣！」霸道地甩下這句話，黑狼轉身昂首闊步地離開，留下面面相覷的它們。
徒然有人先笑出了聲，「果然是王留下的孩子，每代天狼王不都只選一人嗎？」
「唉，想多出幾位優秀的後代都不行，那咱們只能再幫火銀看看誰合適她吧……」
「行啊，我看那誰就不錯……」
紅衣少女面無表情地聽著裡面傳來的動靜，仰望著天空的眼神看不清思緒，風調皮地吹過她的長髮，她隨意地攏好。
抬腳，邁步，轉身離開。
只留下一道孤單的背影給天空。
「什麼！你要當王的護衛！」
天狼族眾老人噴出了一口水，震驚地看著火銀，臉上寫滿了有沒有搞錯五個大字，當了王的護衛，這可相當於這一生都只能活在王與王后的影子下，永遠不得自由，直到死亡。若有危險，首當其衝要受死的就是它們，一般都是身強力健的公狼擔任。
一頭母狼，還是一頭珍稀的火狼，可是族內少有，即便沒有黑狼，以火銀的身份也可以任意挑選族內強者為她的守護者，過上她喜歡的日子。
可現在這是鬧哪樣？
「我已經決定了。」
「火銀……」他們還欲再勸說。
火銀面無表情地道，「若我沒記錯，身為王的護衛是有權利拒絕接受成年禮的，對嗎？」
對上那雙沒有感情的眼，眾人無奈地點了點頭。
「嗯。」話落，紅衣少女不顧眾人的反對，當著眾多長輩的命跪下，以血宣誓，這一生將以守護黑狼為己任，一生不嫁。
眾人惋惜地歎道，「可惜了。」
「這樣就可以了。」紅衣少女走出洞穴，仰望著湛藍的天空，唇角揚起，打破冰冷綻出溫柔的笑容，美得令人屏息。
可惜沒有人見到……
————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