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卷 546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文 / 話小草

    白色的藥師袍纖塵不染，墨髮束起，一黑一白兩色映襯，舒適乾淨。

    姜文虛頎長的身影等候在樹蔭一角，似乎擔心他們看不到，還刻意多移了位置出來，整個人立在街道邊上，可又不會讓人覺得突兀。

    過往的人不少，從旁人探究的目光，他等候在這裡應有一些時候。

    他抬眼看向走過來的一行人，男俊女美，走在哪裡都是一道風景線，想要找到他們真的一點都不難。

    目光掃過氣場強大的翟凌雲，停在了秦素的身上，清眸浮現溫柔的笑，姜文虛禮貌地問，「秦藥師，能打擾你一會嗎？我想跟你談一談。」

    周圍投來的疑惑視線轉瞬間變得敵意十足。

    秦素無奈了扯了下嘴角，這就是美男效應，不過一句談談她都能收到數十道敵意的目光。放在現代，姜文虛其實也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

    特別是當他穿著白色優雅的藥師袍出現，秦素恍惚感覺像是回到了現代的醫院，有種見到同事的錯覺。

    秦素眸色清澈，嘴角微揚，對姜文虛的要求應了聲，「好。」

    小師弟上鉤了。

    打發了黃文龍一些八卦心極重的傢伙，秦素與姜文虛選了個人少寧靜的地方談話，至於翟凌雲又拉著小惡跑去進行不為人知的計劃，只留下了黑狼跟小四尾隨在後面。

    蛇眼瞪龍眼，小四一般對不上半刻就會到角落吃東西，或者聳著鼻子找寶物，氣得黑狼想找人解悶都沒機會。

    「真是一個呆子。」

    黑狼憤憤地說。

    秦素暗自贊同，這聲呆子也很適合姜文虛，兩人繞著一個湖泊走了兩圈，他還一點也沒有開口的跡象。

    「這小子想悶到什麼時候啊！」丁道恆率先忍不住地叫了聲，少了會場裡面的威脅氣息，他無所顧忌地跟在兩人附近。

    對姜文虛這個悶葫蘆也受不了了。

    可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姜文虛都無法看到。

    秦素垂下眼簾，魂體狀態的丁道恆這些年藉著手鐲生存，只能出現在小惡跟她的視野裡，更多的時候是悶在了無生氣的手鐲裡寫藥方，想創意，六年間，他沒有抱怨，把他知道的所有一切都教給了秦素，手把手地教會了她煉藥。

    即便有時候會暴走，也是真心地為了她好。

    可如今遇到一位喜愛的學生也沒法接近，只能在一旁乾瞪眼，雖然沒說，可秦素感覺到了他靈魂深處的無力與悲傷。

    心裡一個決定悄然定下，秦素暗暗記在了心裡。

    在秦素心緒轉動間，姜文虛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遲疑了一會，低聲問，「回魂丹，只需一株回魂草就能做到嗎？」

    低聲說出的疑問，如果不仔細聽還沒能聽到。

    秦素細細複述他的話，嘴角微揚。

    丁道恆驚喜地叫，「來了。」

    在會場點評王藥師那一番言論，說的是給姜文虛聽的，教訓王藥師不過是順手，以丁道恆當時對姜文虛的注意，他在會場就曉得姜文虛煉的是什麼。

    秦素當時留意了下，便起了個小心思。

    秦素看著他謙遜好學的目光，專注的眼底是求知的欲-望，她將丁道恆說的一番話照搬了出來。

    「每株靈藥的味、性都不相同，回魂草屬陰，常年生長在不見陽光的深谷，紅靈石喜陽，性烈，兩者互補可中和弊性，可一山容不得二虎，你多添了一劑，雖增加靈力的凝厚，卻已經失去了優勢，中和的兩味藥，就算你提煉出了你想要的東西，實際失去的更多，使得丹藥……」

    女子不緊不慢的聲音響在耳畔，從根源挑起的幾處都說到了點子，姜文虛皺著眉頭陷入沉思，他的回魂丹就是用了兩味主藥……

    姜文虛沒有注意到兩人不知不覺又繞著湖邊走了一圈。

    秦素也不著急打擾他，待看到他眉宇微微舒展時，她話鋒一轉，說：「不過這世上沒有一定的主藥，也沒有一定的配藥，誰主誰次，一切都是靠藥師的一雙手來調配，你說是主便是主。沒有人能夠撼動。」

    沒有鏗鏘有力的激昂，秦素這一席沒有表情波瀾的話，卻字字地直達姜文虛心底，與前一段看似矛盾卻又緊密契合的話語連接起來。

    兩味「主藥」不是錯，錯的是在他的比例與搭配！

    迷霧籠罩的靈台豁然一片清明。

    姜文虛腳步輕快，對之前的鬱結一掃而空，他盯著秦素瞧了片刻，眼底閃過促狹，輕笑道，「秦藥師，我在想我該改口了。」

    秦素怔了下，反應過來，眉角抽了抽，「不用了，我比你小。」

    「煉藥界不看年齡，只看品階，長幼尊卑可是很嚴格的……秦前輩，以後請多多指教。」肅然的表情似認了真，眼底掠過一絲狡黠。

    秦素默默地斂了聲，姜文虛原來也會捉弄人。

    見秦素啞口無言，姜文虛不禁失笑。與之前會場中言辭犀利，淡定自若的女子對比起來，很難想像這個被他說得皺著眉頭，神色微促的女子會是同一個人。

    看似淡漠，可深入之後，可以發現她隱藏在冷漠下的一顆真心。

    「秦素，麒麟果除了可做洗髓丹，你覺得以它的特性還適合煉什麼丹藥？或是怎樣更近一品煉出八品。」自然而然說出的名字，彷彿兩人是相識多年的朋友。

    談起的話題，也是彼此熟悉的丹藥領域。

    秦素挑了下眉頭，心照不宣地一笑，「麒麟果火系元素很強，對提升修為有很大的幫助，或是調以配方，也可做回魂丹之用，」

    見姜文虛聽到回魂丹三字眼底冒出亮光，秦素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這只是我的想法，還沒有實驗過。」

    姜文虛沉思了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的藥方也是靠一步步實驗來的，只要有想法，差的只是行動。

    兩人隨意地提起了一味藥草之名發表彼此的看法。

    兩抹白色的身影緩緩走上小道，地面上影子越拉越長，暖黃的夕陽在他們身上鍍上了一層暖色，夕陽映襯下，男子與女子臉上的自信清晰可見，熠熠發亮的眸子似承載了這個世界的所有，美得不可思議，耀眼得不可直視。

    侃侃道來的話語滔滔不絕，交流著彼此對丹藥的見解，以及一些沒想到的創意。

    秦素被姜文虛的博學跟過目不忘折服。認識的藥草上達數萬種，屬性，源地張口道來，堪稱一部移動的藥草全集。

    姜文虛也被秦素獨特的見解跟創意所驚艷，能夠醫治絕症的丹藥，可以治癒心疾的神丹，可以治療五感的各種丹藥。

    開創的想法皆是圍繞——身體。

    「身體乃萬物之本，如今流傳廣泛的丹藥都是為了修煉者提升修煉所用，極少有人為普通人去設想，甚至他們都沒有想過，一位強大的修煉者，如果沒有好的身體來容納他的實力，那他也不過是個空有力量無處用的沙包，且據我所知，每年單祁臨國一方邊境就有數萬士兵因為疾病去世，或夭折在修煉路上，這些都是因為沒有重視身體的緣故，醫師實力有限，也忙不過來……」

    圍繞著以萬物之本——人體而展開的話題，姜文虛越聽越發覺得不可思議，從一開始的吃驚到入神，到鄭重。

    連丁道恆在一旁也聽著一愣一愣，甚至陷入迷失在秦素所說的世界裡，眼神都變得肅穆，一千年多來！這是第一次有人從最根本的地方去看這個問題！

    丹藥盛行的藥香之國，所考慮也是修煉！聚靈丹，洗髓丹，回神丹，哪樣不是為了修煉者而準備！

    普通的回血丹跟止血丹，只要一二品就夠用，根本沒藥師去研究提升它的藥方，修煉目光大多是放在聚靈丹這類的強大丹藥。

    因此這類低品階的藥比較受平民歡迎。偏偏秦素大膽地生出了不同的看法，融合了藥師與醫師於一身，煉出能夠救人的丹藥。

    今天在丹藥桌前的生骨丹，觸動了秦素心底深處！這種藥如果放在現代，可以挽救多少個家庭！

    可是在這裡卻根本沒有人重視它的存在，這一現象讓秦素產生了另外的看法，也讓她明白以後要走什麼樣的路。

    女子從容道來她的獨特見解，眉眼間是她自信魅力，微微瞇起眼睛思慮時，有著橫掃一切的認真。

    姜文虛失神地看著眉飛色舞的她，說起治人時，連髮梢都綻放著異樣的光芒。

    光彩，奪目。

    讓人移不開眼。

    丁道恆跟姜文虛兩人心緒澎湃，隱約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門。

    黑狼跟小四在後面一頭霧水，沒精打采地跟著他們。

    日暮降臨，兩人道別時，姜文虛依舊還一副神遊飄渺的迷茫，可漸漸的，眸光變得堅定起來，秦素勾勒出的世界，令他生出一種不一樣的心動。

    還有久違的衝動！

    懷著自己的心緒原路返回的姜文虛沒注意到身後不緊不慢的身影。若溫微微摩挲著下巴，眸色略深，思慮片刻，笑道：「不一樣的想法，還挺有意思的。」

    「少主子，宮裡來信求見。」

    「不見，」若溫眼眸輕轉，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冽，「一個自以為是的女人，差點毀了我的好事。」

    聞言黑影一陣敬佩，「少主子的毒越發厲害了，當時都沒有一個人察覺。」在偌大的會場無聲無息地做掉一個人，這本事只怕沒多少人會了。

    「以後宮中的所有來信都不用來報。」若溫神色淡淡說，長腿一邁揚長而去，留下不知所措的下屬。

    「那皇帝的病情也不報了嗎？聽說明太虛可一直在救治……」問出口時前方早已不見人影，黑影微躬著身歎了一句，轉身向另外一個方向，明暗不定的街燈下，隱約看到了一雙綠色的眼睛跟蒼老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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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素剛一進了清雲街，準備回客棧時，卻見到拉拉扯扯走過來的兩人，不禁驚咦，微挑了眉出聲問，「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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