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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2學院修行 一二八:招架不住 文 / 小小小米蘇

    岳重山最終沒借口拒絕孟天藍的要求,多年來第一次走進了浴室。

    而在岳重山洗漱期間,孟天藍坐在前廳一張椅子上,小臉上寫滿懷疑,第n次問五名青年道:「我真的是孟將軍的曾孫女,你們確定沒搞錯?還是你們把真的鳳晶佩丟了,故意找上我,想讓我賠給你們一個?」

    少主人,你丟那個就是真的鳳晶佩啊啊啊!!

    五人恭敬的站在孟天藍面前,面色發苦,額角上已經隱隱見汗,口中連稱不敢,並不斷以人格加項上人頭擔保,這次絕對沒有搞錯!

    五人本是鐵骨錚錚的男兒,自小便跟隨孟鴻忠出生入死,哪怕面對再強大的敵人,他們都不曾皺過眉頭,然而這才片刻,就被孟天藍弄得焦頭爛額。對他們來說,上陣殺敵多簡單,不過是手起刀落的事情,可是面對這個年幼倔強又有些心眼的少主人,那真是完全招架不住啊!

    孟天藍認真的看了五人很久,才一臉勉強的點點頭:「好吧,我暫時相信你們。」

    就在五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孟天藍又話語一轉道:「但是,我現在不想回去將軍府,你們就告訴我曾祖父,我要參加文武學院接下來的闖關賽,如果通過了,我就去帝國學院,如果沒通過,我就回將軍府去。」

    「可是少主人,將軍吩咐我等務必接少主人回去。」

    其中一名青年面色為難道,其餘四人紛紛點頭,滿眼期待的看著孟天藍。

    要是他們空手而歸,少不了要挨罰,相比起孟鴻忠那看似不溫不火實則折磨死人的責罰,那還不如被敵人砍兩刀來得痛快!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回去。」孟天藍一抬下巴,小臉上寫滿倔強,見幾人一臉愁苦之色,她那雙明亮的眼眸轉了轉又道,「要不然這樣吧,我給寫封信,你們帶回去給我曾祖父看?」

    幾人交換眼神商量一番,又看了看孟天藍小臉上那沒得討價還價的表情,也就答應了。

    人沒帶回去,帶一封信回去也好,雖然可能還是免不了一頓責罰,但那也好過什麼都不帶回去吧。

    孟天藍帶著幾人來到岳重山的書房,找了半天才從一大堆廢紙下面找到了文房四寶,幾人都不敢怠慢,連忙將書桌收拾了出來,拿慣了武器的手收拾起東西來雖然有些生澀,但好在這書房本來就亂的不成樣子,只要將桌上那些疑似廢品的東西往地上扒就行。

    片刻之後,孟天藍拿著毛筆在書桌前站了半晌,然後一臉糾結的瞧著幾人道:「怎麼辦,我好像不會寫字,要不然你們替我寫,我按個手印成不?」

    少主人……竟然不會寫字?五名青年頓時面面相覷,一時也拿不了主意。

    看他們猶豫不決,孟天藍不樂意撇起小嘴,把手裡的筆往桌上一擱道:「不寫算了,我還懶得按手印!」

    「別啊少主人,我等些就是!」

    被孟天藍這麼一刺激,幾人連忙答應了下來,這要是連一封信都沒有帶回去,不用想就知道結果會是怎樣的了。

    「那好,你來寫。」孟天藍拿起毛筆塞給身旁的青年,然後一本正經道,「就寫曾祖父,我想你,也恨你!」

    這句話並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死去的孟天藍在臨死前很長一段時間裡對孟鴻忠的複雜感情,她很孟鴻忠將她送到了金家,讓她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令她蒙受了無盡的屈辱和折磨,可是她也很想念記憶中那個藹可親的祖父,那個疼她愛她呵護她的祖父,那個明明已經記不清楚模樣,卻還能讓她每每記憶起來都能感受到一絲溫暖的祖父……

    青年明顯愣了愣,一臉為難之色,這封信的內容是不是太簡單了,而且這內容是不是太……

    孟天藍不滿的哼道:「你到底寫不寫啊,不要是不寫,我就去找岳老師了,才懶得和你們浪費時間。」

    「寫寫寫,屬下這就寫!」

    青年回過神,連忙揮毫寫下了孟天藍所囑咐的內容,然後孟天藍伸出小手,抹上紅色印泥,「啪」地在信紙上摁下了手印,這件事就這麼塵埃落定。

    五名青年帶著孟天藍的書信離開不久,岳重山從浴室裡走了出來,以一個全新的形象出現了在孟天藍面前。

    大廳裡,而立之年的男子長身玉立,烏黑的長髮以玉冠高束,面容白皙,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書香氣息,高挺的鼻樑下方,略顯蒼白的唇瓣微微抿著,原本又髒又亂的鬍鬚早已不見了蹤影,露出了弧線優美的下巴,他身著一件款式尋常的淺褐色長袍,卻遮掩不住他那一身與生俱來的貴氣,淺色的腰帶隨意的繫在精壯的腰上,不經意便顯現出他完美的身形。

    好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孟天藍心中不禁暗歎,一時有點回不過神。

    「咳咳,少主人?」

    岳重山被孟天藍那審視的目光盯得頭皮有點發麻,有些不自在的咳嗽兩聲,輕聲喚了孟天藍一句。

    變回了原貌,岳重山也不好意思再故意用那蒼老的聲音,就恢復了原本好聽的男中音。

    孟天藍恍然回過神,面上絲毫不減尷尬,仍舊坦然的看著岳重山,遲疑了幾許才道:「岳老師,剛才我在你書房看到了很多畫像,畫中之人栩栩如生美若仙子,你能給我講講關於畫上之人的事嗎,我很好奇。」

    一般人是引不起孟天藍的好奇心的,她對那畫中女子也沒興趣,這麼問,不過是想試試能否幫岳重山解開心結。

    在看到書房中那些凌亂滿地的字畫時,孟天藍就知道,這個岳老師心中有一根刺,一根關於那畫中女子的刺,深深紮在他的內心深處,如果不將這根刺拔出來,岳重山這一生的成就估計也就止步於此了。

    若是換做別人,孟天藍才懶得管呢,但偏偏她看中了岳重山在陣法之道上的造詣,一個能夠將基礎課講得入木三分的人,絕對差不到哪去,心中也就有那麼幾分拜師學藝之心,可如果岳重山無心教她,即便強制性讓他傳授一些東西,效果怕也是差強人意的。

    更何況岳重山乃是孟鴻忠的門客,他再這樣潦倒荒廢下去,對孟鴻忠來說絕對是一種極大的損失,想一想就覺得可惜。

    或許是因為身體本身的原因,孟天藍心底深處對孟鴻忠有幾分莫名的恨意,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懷念,雖然這些細微的感情有些超出她的掌控,但她心中並不排斥這種感覺,也就沒有刻意去抹除,反而抱著一種順其自然的心態,否則以她的心境,這點小的情緒還不至於影響到她的決定和行為。

    岳重山猛地怔了怔,彷彿想到了很久遠的事情,他的眼神忽然有些飄忽,漸漸地,裡面有沉痛之色浮現出來。

    見此,孟天藍沒有開口去打擾,只是靜靜坐在椅子上等待。

    如果岳重山真的不願意將往事重提,她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惋惜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揭開曾經令他痛徹心扉的傷疤,重新體味一遍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哪怕揭開傷疤的原因是為了擠出傷疤之下的膿瘡,讓它真正癒合。

    沉默了許久,時間彷彿靜止了一個世紀,岳重山才微微抬頭深吸一口氣,認真地看向孟天藍輕聲問道:「少主人真的想聽嗎?」

    還好,還有得救。

    孟天藍心中鬆了口氣,面上不動聲色的眨眨眼,十分真誠的點頭道:「岳老師,你講吧,我想聽,我相信這應該會是個美麗的故事,哪怕它的結局不太好,但我一定會記住它最美麗的那一段。我曾經聽人說,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如果我們記住了一個故事的美好,那這個故事就是了無遺憾的,但如果我們記住了這個故事的殘缺,那它就將成為終天之恨,永遠無法釋懷。」

    其實這些道理很淺顯,誰都想得明白,可真的當事情發生時,卻很少有人這麼做。

    與之相反,很多人都會在經歷一次痛徹心扉之後,徹底將美好的回憶壓在心底,卻一遍又一遍的回味著那段慘痛的經歷,執著於那一點殘缺,瘋狂的折磨自己的心……這是人在極端痛苦之下所做出的本能反應,下意識以為迴避美好就不會有悲傷,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岳重山再次狠狠地愣住了,沉痛的面容上不覺泛起一縷若有所思之色,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時間過去不知道多久,岳重山神色變換不斷,時而喜悅,時而悲痛,時而惆悵,時而溫柔……最終,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直衝九霄,一雙早已通紅的眼眶之中,有淚水潸然滑落。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又豈知,只是未到傷心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待到岳重山從這狀若瘋癲的狂笑中回過神時,才發現孟天藍不知何時經離開了大廳。

    書房裡,孟天藍正抱著一本講解陣法之道的書看得津津有味,忽然面前的光纖暗了下來,她眉梢不經意露出幾分不悅,一抬頭,就看到雙眸泛紅臉上卻帶著詭異淺笑的岳重山,眼皮子不由得狠狠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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