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688章 要好好的長大 文 / 五枂
次日，顧夕岑和林悅爾帶著小商陸來到顧宅。
再次看到小商陸，顧忘川深深被震撼了。
且不論這麼小的嬰兒，短時間內怎麼能生長得這麼快，他的樣貌，與薄荷像了個厲害！
他就像是在看自己的薄荷一樣，那種親暱感，是與眾俱來的。
林悅爾懷抱小商陸，花姨在一邊逗著他，喜歡的不得了。小傢伙倒也乖，已經能夠坐在沙發上了，咯咯的笑著，看到誰都是咧開小嘴，心情再好點，就會張開胳膊讓人家抱。
花姨親了親他的小臉，「哎喲，這孩子真的太討人喜歡了！」
顧忘川攏著眉頭，一言不發，但目光卻是落在小傢伙的身上，眸中種種複雜情緒交織著。腦海中充斥著太多的「如果」。
可世間若有那麼多的如果，就不會發生更多的悲劇。
這個道理，他懂。
顧夕岑坐在另一邊，將他的表情看在眼底，大哥心底的失落，他自然明白。
就這樣，兩人分坐兩頭，全無半點交流。那詭異的氣氛，別說是林悅爾和花姨了，就連小商陸都眨著烏黑的大眼睛，一會看看爸爸，一會又看看大伯。
「我去準備午飯。」花姨說了一聲，就要去廚房。
「花姨，我幫你。」林悅爾把小商陸放在沙發上，很認真的叮囑道：「要乖乖的，不許掉下去，知道嗎？」
小商陸朝著媽媽一個勁的撒嬌，小手抓著她，不想鬆開。林悅爾哭笑不得，撫了把他的小臉：「不乖就別想跟媽媽一塊睡了。」
這句威懾果然管用，小傢伙一聽，趕緊鬆開手，乖乖地坐在沙發上，還對著媽媽吐著愛的水泡泡。
林悅爾這才滿意的笑了，走進了廚房。
看到這一幕，顧忘川動容的同時，又有一絲疑惑。
這個孩子這麼小，卻好像能夠聽得懂大人的話！這確實太奇怪了，但又不知為什麼，發生在小商陸的身子，又再合適不過。
這感覺很複雜，正如同他跟夕岑目前詭異的關係一般。
林悅爾離開後，客廳裡又陷入一陣沉默。小商陸戀戀不捨的將視線從媽媽身上移開，又轉回到坐在眼前這兩個怪人身上。左看看，右看看，小眉頭居然皺了起來！
沒錯，是皺眉！他在皺眉！
顧忘川倏爾瞪大眼眸，眸中的震撼，已是無法言喻。
對上他驚奇的目光，小商陸竟咧開了小嘴，咯咯地笑著。推開擺在他身前的沙發靠墊，朝著顧忘川就爬了過去。
他的舉動，同時驚到了兩人。
顧夕岑先是滯了滯，卻還是坐在那裡沒有動。畢竟，他是小商陸的父親，他自是清楚這小子，絕不能尋常眼光去看待他。
顧忘川看到小商陸朝著自己爬了起來，下意識的就伸出了雙手，準備接住他。甚至，連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個舉動。
小商陸的速度很緩慢，撅著小屁股，慢騰騰的，像只小烏龜。小腦袋晃著，小嘴微張，口水順著嘴角淌下來。
爬到顧忘川身邊，他抬起頭，看了看他。
「咯咯……」他笑了幾聲，然後，朝著他張開了小胳膊。
顧忘川愣住了。
小商陸見他沒有反應，也不氣餒，小屁股朝前挪了挪，又挨近幾分，繼續張開小胳膊。
這時，顧夕岑出聲了：「他想你抱抱他。」
顧忘川慢半拍的抬起眼眸，凝向對面的顧夕岑，「他……」
「不喜歡抱，就丟到一邊去。」顧夕岑說完，起身就走。那冷漠的口吻，好像這小子根本就是他撿來的一樣。
聽到爸爸的話，小傢伙不高興了，小嘴撇了下，委曲的朝著顧忘川蹭著。
「……」
顧忘川怔怔的看著小商陸，慢慢的僵硬的伸出手，將他抱了起來……
小傢伙的身子軟綿綿的，一抱進懷裡，他就無賴一般窩在了他懷中，不肯出來。小腿歡樂的甩著，小嘴吐著水泡泡，還被自己逗得大笑。
這不是顧忘川第一次與小嬰兒接觸，但是，小商陸給他的感覺卻不同。
明明陌生，卻很熟悉。明明熟悉，實則陌生。
但他心底的震撼，卻是騙不了人的。小傢伙朝他伸出來的小手，不知不覺，已經觸摸到了他的心底，小手一抓，再牢牢揪緊……
小商陸玩著吐泡泡，吐了自己一臉的口水。興許是不舒服了，他扭過頭，可憐兮兮的望著顧忘川，小臉使勁往他的大掌上蹭去，那樣子像極了各種求主人撫摸的小寵物狗。
顧忘川注視了他片刻，猶豫了下，拿起手帕，小心翼翼的擦著他的小臉。小商陸倒也乖，昂著小臉，任他給擦乾淨。待顧忘川的大手離開時，他還不忘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可愛笑臉做獎勵。
顧忘川盯著他，又一次不由自主的被他逗得勾起了唇角。
抱著他的動作，也沒那麼僵硬了，小商陸窩得更舒服了，一會倒在他懷裡來回蹭著，一會又抓著自己的小腳丫，使勁往嘴裡送……
顧忘川笑了，在他差點送進去時，輕輕按住了他的小腳。
「喜歡吃豬蹄的話，讓花奶奶給你做。」
小商陸沒有離開他的懷抱，直接將小腦袋朝後仰著，又笑了開。
將他抱起來，輕輕放在懷中，顧忘川這才面對面的仔細凝住他。看到他，彷彿看到了薄荷，都是那麼漂亮的一個孩子……
傷感，悄然溢出。
小商陸眨下眼睛，那一瞬，大眼睛裡居然溢出與他如出一轍的情緒。然後，他展開小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顧忘川身子一僵，心底的痛，就這麼被他一個小小的懷抱，給治癒了。
他驚訝的看著懷裡的小傢伙，真的懷疑他就是上天派下來的小天使……
廚房裡，林悅爾正幫花姨忙著，一抬頭，看到顧夕岑走了進來，疑惑道：「你怎麼進來了？怎麼留商陸一個人在外面呢？」
她擦乾淨手上的水珠，就要出去照看兒子，顧夕岑卻拉住了她。
「大哥在外面。」
「……」
林悅爾神情變幻下，卻沒出聲。
這樣的關係，著實複雜，連她都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顧忘川。他又能用怎樣的心情，卻面對小商陸呢？
似看出她的擔憂，顧夕岑卻滿不在意道：「放心吧，我兒子是一般人嗎？沒他搞不定的事。」
林悅爾被他一句話逗笑了，「把你兒子說得那麼厲害，也不怕別人笑話！」
花姨笑瞇瞇的轉過身來：「二少爺說得沒錯，我還沒見過這麼聰明的孩子呢！你們以後可要經常帶著小商陸回來看看花姨才行啊！不然，我可得埋怨你們了。」
顧夕岑上前，主動挽起袖子來幫忙。
「花姨，要不要過來跟我們一起住？」
爺爺已經不在了，這幢別墅就只剩下了花姨，顧夕岑怕她會孤單。
花姨笑著搖頭：「大少爺昨天就搬回來住了，把他留下來，我不放心。」
「他搬回來了？」
顧夕岑顯得有些意外。
花姨點頭，說：「二少爺，給大少爺一點時間，他會想明白的。」
顧夕岑只是聽著，並沒有說話。
就算顧家的事，他們能夠心平氣和，那獵人聯盟和僱傭兵團呢？還有畢肖然的那筆帳又怎麼清？不管怎麼說，畢肖然都是他的生身父親，他能將這個仇自行消化嗎？
擺在他們兄弟面前的路，早已錯綜複雜。
林悅爾站在廚房門口，朝客廳裡看過去，看到裡面的那一幕，她愣了住。
顧忘川抱著小商陸，臉頰噙著慈愛溫和的淺笑，耐心的哄著他。
小商陸的反應也很超出意料，他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即便還小，他也對身邊的人有著親疏遠近的區別，不是誰都肯讓抱的。尤其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更加不可能了。但他卻對顧忘川是個例外。
小商陸好像還很享受，小手抓著兩塊玉珮把玩著，時不時的又朝顧忘川臉上吐幾個水泡泡。顧忘川也不生氣，一邊笑著，一邊抹掉臉上的口水。甚至，還有些鼓勵他的意思，只要他開心，多吐幾個也無妨。
林悅爾怔愣著，有多久沒有看到這樣的顧忘川了？
肩上多了只大手，輕輕攬著她。她回過頭，撞進顧夕岑一雙別有深意的眸中。
「也許，能撫平他的就是這小子了。」
林悅爾深深的凝視他一眼，倏爾明白，在夕岑心裡，應該是比任何人都渴望親情的吧，沒有人可以取代大哥的重要性。
她的眸光垂落，一抹釋然的笑浮上。
「你說得對，沒什麼事是那個小東西搞不定的。」
轉身，她又回到廚房。
顧夕岑倚靠在門口，睨著客廳裡玩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從大哥眼中，他看到了滿滿的父愛，無比的珍惜。
小商陸異常乖巧，很會討顧忘川的歡心，總是咯咯笑著。嬰孩天真無辜的笑，像似一劑良藥，能治癒一切傷痛。顧忘川就讓自己融化在這個笑容裡，心也跟著一點點飛揚起來。
望著跟薄荷相像的漂亮大眼睛，顧忘川輕聲道：「要好好的長大，健康的長大，連同她的那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