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178章 我有讓你為難了吧 文 / 五枂
回到清河彎，那是劉奶奶送給林悅爾的房子，仍與她離開時一樣，那間嬰兒房很乾淨，床仍擺在原位，音樂掛鈴扔懸掛在頭頂，輕輕轉動起來，漂亮的顏色，悅耳的音樂，彷彿，能聽到薄荷的笑聲一樣。
林悅爾站在床邊，閉上了眼睛，胸口隱隱的疼，這種疼，是深入骨髓的，永遠都不會隨著時間而消逝。
她的薄荷。
顧夕岑來到門口，看到她站在嬰兒床邊，那單薄落寞的身影，無論這一年之中她有多麼強大自己，她心頭的傷卻是始終無法癒合的。
他什麼也沒說，而是將門慢慢關上。
回過身，米恩和米莎兄妹正看向這邊，米恩輕聲問，「小悅沒事吧？」
顧夕岑走過來，坐在他們旁邊，搖搖頭。
米恩輕歎一聲，「看到後，還是會傷心的吧。」
旁邊，米莎抬了抬眸子，嘟囔一句，「既然明知道會傷心，還回來幹嘛？」
「這是她的心病，不治癒的話，會留一輩子硬傷的。」米恩由衷的說，言語間頗有些同情。
米莎看他一眼，煩躁的一扭頭，慵懶的倒在他懷裡，「孩子什麼的最麻煩了！」側過身，臉頰掩在他懷中，聲音低到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我才不會想生呢。」
米恩低下頭看著她，目光沉了沉，寵溺的一笑，沒說話。
抬起頭，米恩看向顧夕岑，「夕岑，你留在這裡怕是會為難吧？這邊交給我們就好，我們會保護小悅的。」
懷裡的米莎冷哼一聲，卻沒反對。
顧夕岑眼眸低垂，手裡把玩著一個香囊，很粗糙的做工，不過味道卻很好聞，淡淡的，像蘭花香。他們都知道，這是他從不離身的東西，自一年前帶在身上後，就寶貝似的收著。這東西是誰送的，大家心裡都有數。
他將香囊收進掌心，緩緩出聲，「大哥會保護她的。」
米恩深深看他一眼，「既然這樣，你就更應該放心了。伊籐說，昨天又接了個活兒，問你有沒有興趣。」身為顧家人，顧夕岑夾在中間一定會為難，米恩是希望他能抽身不管，對他大哥和爺爺那邊也好有個交待。
顧夕岑薄唇半抿，似乎永遠都是一道讓人猜度不出深意的弧度，半晌，他說，「告訴伊籐吧，我接了。」
米恩應了一聲，米莎卻騰地坐起來，「夕岑，你要走的話，那人家跟你一塊走！」
她真是傻掉了，才會答應來到這裡，她再也不想陪著那個女人一塊發瘋了！
顧夕岑掃過她一眼，「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米莎一滯，糾結的咬著玫瑰色的唇瓣，哀怨的瞅著他，「可是，這裡很無聊啊！」
米恩一笑，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會留在這兒陪你的。」
米莎斜眼睨了他一眼，賭氣似的又坐到一邊去。
這時，門開了，林悅爾走了出來，眼睛微紅，神色卻十分平靜。
米恩朝她笑笑，站起身，「我和米莎還有事，先出去一會。」說著，拉起了米莎，「走吧。」
知道他是有意給這兩人留些空間，米莎很不給面子，大聲說，「哪有事啊？我不要出去，外面那麼冷，我要留在這裡！」說著，她就偎到顧夕岑跟前，挽住他的胳膊，「夕岑，人家不要走嘛！」
米恩已經習慣了妹妹刁鑽的性子，直接扯過她，拿起大衣披到她身上，再把帽子給她戴好，拍拍她的臉頰，「乖啦，哥給你買好吃的。」
米莎張嘴要說什麼，對上他帶笑眸，硬是給嚥了回去，悶聲走到門口，套上鞋子。
米恩搖頭失笑，跟兩人揮下手，「走啦。」
兩人離開後，顧夕岑望向林悅爾，她將一頭長髮紮起，走進廚房，「午餐想吃點什麼？我來做。」她在法國的時候，跟著米莎和伊籐學會了不少菜色，法式意式中式都會做一點。
米恩是個細心的男子，知道她要回來住之後，就已經將冰箱塞滿。她隨便挑了幾樣出來，就要動手，顧夕岑走進去，從她手裡接過花椰菜，「我來吧。」
她揚揚眉，「不相信我的手藝？」
他挑唇輕笑，「想在離開前，給你做頓飯吃。」
林悅爾愣了下，「才剛到，又要走了？」
「嗯，」他用手掰開花椰菜，漫不經心的說，「又有工作要做了。」
林悅爾站在旁邊瞅著他，片刻後才開口，「夕岑，我有讓你為難了吧。」
他回過頭，笑著搖頭，「沒有。我這次過來，本來就是想看看你。」
林悅爾垂著頭，默默的又把他手裡的菜接過來，「我來吧，你手腕有傷。」
凝視她一眼，他倒也配合，站在旁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總覺得這時的畫面才是最美的。
洗好了菜，她就要開火炒菜，顧夕岑拿起圍裙，「繫上吧。」走過前，直接幫她穿上。
林悅爾被動的抬起雙臂，感覺到他的貼近，先是怔了怔，然後什麼也沒說，低下頭，由他將圍裙替她穿好，再從腰後面把帶子繫上。
他的動作很慢，也很細緻似的。他的氣息更是近在咫尺，沉穩的灼熱的散落在她頸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直到他將圍裙替她穿好，才笑了下，「好了。」
「嗯。」她開火，燒熱鍋，再倒油，每一個步驟都是有條不紊。
他就站在門口，倚在門旁，輕聲說，「如果看到大哥痛苦，真的能讓你開心的話，那就去做。可是……如果他痛苦，只會讓你更加痛苦，那就不要再繼續這樣傷害自己了。」
林悅爾表情未變，不停的掀著鏟子，「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回過身，將他推出了廚房，「這裡儘是油煙，你在外頭等著吧。」
回過頭，眸光闔了闔，繼續手上的工作。
很快，燒好了菜，米恩卻來電話，他和米莎中午不回來了，兩人在外面吃。午餐就剩下顧夕岑和林悅爾兩人，他們邊吃邊聊，卻誰都沒有再提及那個禁忌的話題。
顧夕岑記得，那天的花椰菜，有點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