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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創世紀 第三部第四十三章 背信棄義5 文 / 燕壘生

    虛心子臉有點紅,道:「師父羽化了。他是被我氣死的,唉,我一直對法統的修習沒什麼興趣,盡搞些奇技淫巧,真對不起師父。」

    真清子很是大度,當然不會被虛心子氣死。聽得真清子去世了,我不禁有些黯然,道:「你做什麼了讓真清真人這麼生氣?」

    虛心子的臉更紅了,支支唔唔道:「我……我只是不想學讀心術,其實也沒什麼的……」

    我恍然大悟,道:「你愛上哪家姑娘了是吧,真清真人一定為這氣死了。」練讀心術會不能人道,在真清子這種一心皈依法統的人看來這是個優點,但虛心子不一樣。看他現在已經還俗,多半是愛上個什麼人。

    虛心子的臉脹得通紅,道:「楚將軍,這不能算錯吧,紫蓼她也說,讀心術有什麼好。」

    我吃了一驚,道:「紫蓼?」虛心子點了點頭,道:「是啊,我就是受她托付來看楚將軍的。她說,謝謝你當初對她姐妹兩人的照顧。」

    其實托他的是白薇吧。我心頭暗自歎息。當初聽得白薇說,紫蓼喜歡的是丁亨利,沒想到過了幾年,成了喜歡虛心子了。丁亨利人英武不凡,談吐也比虛心子好得多,但在紫蓼的眼裡看來,最終仍是選了虛心子。與白薇真的很像,白薇對我只是不能忘情,她真心愛著的,仍然是鄭昭吧,即使鄭昭因練讀心術而不能人道。太多的事,都與我們的預料大大不同。

    虛心子跟著我進了屋,我笑道:「剛才程敬唐將軍說有舊友來訪,原來指的就是你啊。」

    虛心子臉色又一一變,道:「程將軍知道我來了?糟了糟了!」他剛才還滿心歡喜,馬上就變成一臉驚恐。我心頭一動,道:「怎麼了?」

    虛心子看了看四周,道:「我得走了。」

    我莫名其妙,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虛心子咬了咬牙,道:「鄭夫人要我……」

    他還沒說話,門口突然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原來是陳先生在此,真是幸會啊,哈哈。」

    是鄭昭的聲音!虛心子的臉變得煞白,登時閉緊了嘴。我看向前面,大殿中黑漆漆一片,從黑暗中,正看見鄭昭背著手施施然走了過來。

    鄭昭滿面春風,但他的眼裡卻充滿了怨毒。我從來也沒想過會見到一個人有如此刻毒的眼神,心頭猛地一沉,道:「鄭先生。」

    鄭昭掃了虛心子一眼,道:「陳先生,此間沒你的事了,你還是先回去吧。」

    虛心子似乎很怕鄭昭,道:「這個……」我心頭一動,正想說讓虛心子在這裡坐一會,但一看鄭昭那怨毒的目光,心頭也涼了下來。

    鄭昭一定是來對我不利的。他並不願傷害虛心子,但假如虛心子堅持在這裡,恐怕他也不會有什麼顧忌。把虛心子留下來,恐怕只會讓他受池魚之災。何況鄭昭只有一個人,我並不害怕。我歎了口氣,道:「陳兄,你還是先回去吧,代我問紫蓼好。」

    虛心子諾諾了兩聲,轉身向門外走去。他走過鄭昭身邊時,鄭昭仍是背著手看著他,連招呼也不打。等虛心子離去,鄭昭這才哈哈一笑,道:「楚兄,別來無恙。」

    因為白薇的事,我看見鄭昭總有點覺得對不起他。鄭昭一定也知道這件事,但他肯定一直裝作不知道。雖然他因為練讀心術而不能人道,但仍然是個男人,他恨我也是應該的。聽他這麼招呼,我只是淡淡道:「鄭兄,你是來問罪的麼?」

    鄭昭哈哈一笑,道:「當然不是。」他掃了我一眼,馮奇他們排在我左右,一個個如臨大敵。鄭昭踱了兩步,道:「楚兄,你也真是小心,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睡覺都要靠手下保護?」

    馮奇喝道:「大膽!」正待叫罵,我揚了揚手,不讓他多說。我自然知道鄭昭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我不覺得那是什麼虧心事。我道:「鄭兄看來真是問罪的。」

    鄭昭搖了搖頭,道:「賤內與你之事,我也不想聽你分辯。何況今日你是避免了刀兵的功臣,鄭某不過是共和國裡一個小吏,更難以與你爭鋒。只是,奪妻之恨,只消是人便難以嚥下,所以楚兄能隱忍至今,鄭昭當真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他中了我的攝心術之前,我的心思都已被他讀過,他自然知道我對太子奪走了她而一直心懷不忿。只是,隨著時間過去,這恨意也漸漸減淡了。她成為帝君的寵妃,比當一個朝不保夕的將領的妻子總要好得多。這樣一想,我也覺得沒什麼好恨帝君。儘管悲哀,那也是現實,何況在她心中,大概早就將我忘了。畢竟,我與她只有一同回到帝都那一段而已。可是,對她的思念原本已如雲煙消散,鄭昭這一句話卻像是挑開了我的心中的重簾,又讓我窺到了在高鷲城武侯宴席上,那一襲黃衫,雪白的手指,以及碎珠崩玉的琵琶聲……

    「楚兄,你難道真的無動於衷麼?也不想知道一下她的下落?嘿嘿,現在,縱然是金枝玉葉,也都成了階下之囚,楚將軍,你就不想著救她出來麼?」

    鄭昭的話像是越來越遠,彷彿從一個極高的地方傳來的,帶著一層迷霧般的渺茫。我覺得自己的前額也越來越沉,似乎正陷入一個泥潭之中,慢慢地就已不能自拔。我喃喃道:「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

    這是鄭昭的攝心術!我清楚地知道。可是現在他的攝心術像是增大了千百倍的威力,我已根本無法阻擋,腦子深處只覺得嗡嗡作響,似乎肯個蟲子不停叫著。我的額頭儘是冷汗,伸手想去拔袖中的刀,卻又拔不出來。想要也用攝心術反制,可是腦海中如同翻江倒海,根本靜不下心來。

    鄭昭仍然站在那裡,慢慢地道:「楚兄,你是不是已經動不了了?也許是想拔刀吧,如果自己拔不出來,為什麼不讓你那些手下幹掉我?呵呵。」

    雖然頭痛欲裂,我還是抬起頭。但剛一抬頭,卻見馮奇他們一個個張口結舌,泥塑木雕般動也不動。我心中一陣驚慌,怒道:「你……你真卑鄙!」沒想到鄭昭的攝心術竟然一強至此,以前他頂多只能控制一個人,現在控制了那麼多卻還是行有餘力。我一著失算,現在也只能保持腦海深處的一線清明。

    鄭昭皺了皺眉,道:「這兩個字,還是原樣奉還吧。楚兄,你還能堅持,真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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