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創世紀 第三部第四十三章 背信棄義2 文 / 燕壘生
丁亨利道:「現在跟你說也沒什麼了。蒼月公當初教育子女,不願他們受己蔭蔽,因此自幼托付給他人培養,除了蒼月公自己,旁人根本不知道。可娜小姐托付給一個縣令,只是後來出了種種事端,她未能回返。可娜小姐果然了得,說要留在帝國,沒想到居然做上了尚書的高位,真了不起啊。」
「的確了不起。」我隨聲附和著。不知為什麼,我功虧一簣,失敗在可娜身上,可是我總是對她恨不起來。不僅令因為她是南宮聞禮的妻子,還因為她是郡主的老師吧。在我的內心深處,郡主已是一個路標,一個指引,偏偏不是一個妻子的形像。而可娜的身上,有著太多郡主的影子,幾乎就是一個人的兩個化身。我道:「丁兄,你說的飛艇隊是什麼?」
丁亨利道:「這是我軍的秘密武器,與你們的風軍團一般,也是空中作戰,只是威力比你們的飛行機大得多。如果我用了飛艇隊,你肯定會避而不戰的,所以這次我沒有用,結果才會被你引入絕地。」他微微一笑,道:「我也是屬鴨子的,肉爛嘴不爛吧。不過假如我用了飛艇隊,應該不會敗得如此難看。東平東陽二城,雖然水火兩軍團早有密約,那個鐘禺谷卻仍在搖擺。定然靠了飛艇隊,他知道無法抵禦,這才開城投降了吧。」
我突然想起最後一次見到白薇時,她對我說的話。我一直沒把她的話當成一回事,可其實她已經透露了共和軍一個極大的秘密了。一時間,我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談妥了第二天受降之事,本來該丁亨利設宴款待我們。但共和軍被我們圍在墜星原中,什麼東西都沒有,暫時也免了。我與寧春巖。小王子一同回來,一路無語。昨天這條路上還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今天卻已顯得祥和之極。戰爭結束了,連早出的小蟲子都似叫得歡快了許多。雖說二月的天還很冷,但料峭中也已有了暖意。
走過一程,寧春巖忽然歎道:「天意,天意啊,楚帥。」
他突然感歎起天意來,我也不去多說,只是道:「是啊,天意如此。」
小王子在一邊道:「楚帥,五統領那邊,到底會不會出亂子?」
我笑了笑,道:「他們當然不願意,但事已至此,他們也不會做什麼事了。小殿下,對於五德營的兄弟,我是絕對信任,只消是他們做的,就和我決定的一樣。正是有這樣的信任,地軍團才被稱為天下第一強兵。」
小王子詫異地道:「那麼,那些要離開地軍團的,你也不怪?」
「當然不怪,那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小王子低下頭,過了好一陣,他忽道:「楚帥,我也要對不起你了,我也想走,行不行?」
我一怔,道:「你要走?」
小王子呆呆地看著前面,道:「有件事我也一直沒和你說,父王前一陣給我來了封信,說他病體加劇,要我速速回去。楚帥,前一陣我怕亂了軍心,不敢對你說,現在說了想必不妨。」
我歎道:「王爺的病又重了?唉,你先回去吧,等我回去,馬上就去看望他老人家。現在,畢竟已是另一個世界了,夜長夢多。」
小王子眼裡流下了淚水,道:「我看過父王,馬上回來。」
我笑道:「回來做什麼,這裡向丁亨利交割完畢,我也要回帝都了。以後,我們就安心做共和國的子民吧,盡自己的心力讓這個國家更美好。對了。」我說著跳下馬來,道:「我這匹飛羽腳程極快,你先騎回去,用不了一兩天就能到帝都。」
安樂王一定命不久矣,希望小王子能夠趕到。只是這話我也不說了,不然小王子更要淚流滿面。他想必也知道我的意思,沒有推辭,跳下馬向我行了個軍禮,來我換過了馬匹,道:「那我連夜就走了。」
路上小心。我想說,但沒有說出來。小王子自從從軍以來,一直就跟隨在我身邊。名義上他一直是監軍,屬於地軍團的最高指揮官,但實際上他一直是我的屬下。諸軍的監軍能與眾將如此融洽的,他還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即使不考慮郡主的關係,小王子也是個相當出色的將領。可是,現在與他分手,大概是我們作為軍人的最後一次了。將來會怎麼樣,又有誰能預料?
「的的」的馬蹄聲漸漸遠去。看著小王子的背影消失,我彷彿看到了一個時代的遠去。我長歎了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盒子,往山澗中一扔。山澗不管太高,但很陡,那盒子掉落下去,跌得粉碎。
寧春巖見我扔掉了什麼,詫道:「楚帥,你丟了什麼了?」
「一點過去罷了。」我笑了笑,「寧大人,好在還有將來。」
地軍團現在的兵力大約還有三萬五六千。經過兩天的清點,連同清單一起,在墜星原的受降儀式上由我交給丁亨利。丁亨利倒是十分客氣,允許地軍團保留武器裝備,一同返回帝都。路上,他真個已經當我是同僚了,不時來陪我說話解悶。開始楊易他們見他仍然心懷戒備,但過不了多久,他與曹聞道已混得很熟。丁亨利談吐不俗,又從來不擺架子,曹聞道大概都已忘了眼前這人是身居共和軍統帥的將領。
與丁亨利相比,共和軍另外兩個名列七天將之列的莫登符和於謹要拘束得多。尤其是莫登符,當初他與七天將中另一個成員方若水一同與曹聞道對抗,結果被曹聞道的衝鋒摧垮防線,自己也被曹聞道刺了一槍,現在見到曹聞道時總是死板著臉。好在有丁亨利,我相信這莫登符不至於做出什麼藉機報仇的事來。
現在共和軍與地軍團合兵一處,已達十萬人。十萬人行軍,不是容易的事。一路饑餐渴飲,曉行夜宿,回到帝都已是三月出頭的事了。三月已是春暮,細雨如絲,繁花似錦,帝都顯然煥然一新,頗有幾分新時代的新氣像。看著郊天塔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已近黃昏,走在我身邊的丁亨利忽然歎道:「楚兄,雖是舊景,但看時的心境不同,看出來也大為不同了。」
我笑了笑,道:「丁兄現在才放下心來?」
丁亨利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讓小王子走時,就明白你沒有二心。不過你手下那些將領個個都是桀傲不馴之輩,一旦起事,只怕會前功盡棄。」
我道:「你也太多疑了吧。地軍團既然已經投降,你的擔心就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