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創世紀 第三部第三十六章 勢如破竹6 文 / 燕壘生
他並不屬於地軍團,但現在他也稱我為「都督」,那是把自己也納入地軍團裡的意思了。我看著他,心裡一陣激動。不管怎麼說,畢煒雖然與我不睦,但兩軍合作時他仍然全心全意。助攻的火軍團由這個與地軍團關係最好的甘隆指揮,就已表明了他沒有掣肘之意。我點點頭道:「好,大家要小心點。曹聞道!」
曹聞道一直在邊上插不上嘴,聽得我叫他,他拍馬過來道:「末將在。」
「你協助火軍團的弟兄進攻,保護之責,由你全權指揮。」
協助火軍團的還有一部份廉字營。但地軍團中的士兵訓練有素,能夠任意調動,即使是臨時整合,也與同一個營一樣。曹聞道不多說什麼,只是在馬上直了直身子,行了一禮道:「得令。」
兵鋒如刀,一往無前。外匏原裡已是喧天的呼吼,即使是風刀峽裡尖厲的風聲也壓不下去。身邊不時有掛綵的士兵走過,但一個個卻意氣風發,彷彿這點傷根本不在話下。不知是什麼人又唱起了那支《國之殤》:身既死矣,歸葬山陽,
山何巍巍,天何蒼蒼,
山有木兮國有殤,
魂兮歸來,以瞻家邦。
低沉而渾厚的歌聲在山谷迴盪,悲壯豪邁,可是聽來又帶著一股森嚴的殺氣。平時聽到戰士唱這首歌,總覺得有種視死如歸的激越,讓人熱血沸騰,現在卻聽得渾身冰涼。
在他們心目中,一定都覺得這是最後一戰了吧。打完這場仗,只要還能保住性命,就能安享太平歲月了。如果帝國馬上就與共和軍兵戎相見的話,他們發現渴望著的太平仍然遙遙未及,還能有這麼高的士氣麼?
我不知道。明明勝利在望,我卻感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和迷惘。明天,對於我來說已是一個猜不破的謎語,我幾乎不敢去面對這些英勇無畏的戰士。很多時候,我總想著,假如我戰死在疆場之上,也許會是個更好的結局吧……
「都督。」
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我定了定神,只見簡仲嵐騎馬立在我身前。我道:「簡參軍,火軍團都撤完了麼?」
簡仲嵐跑得急了,喘息也有些粗。他道:「都督,楊將軍的前鋒進展極速,只是身後要不要守禦?」
現在風刀峽中狂風大起,根本不可能有人穿行的,簡仲嵐擔心的是明天共和軍趁風停時衝進來,打我們個措手不及吧。我笑了笑,道:「不必了。」
簡仲嵐有些遲疑,道:「錢將軍他……要是他不能及時趕到的話……」
我道:「放心吧,錢將軍非等閒之輩。」
如果我派兵守在端口,丁亨利真要動手的話,只怕會認為我已有防備而採取持重觀望之策了。現在我們已經攻入裡匏原,駐軍不是個問題,如果丁亨利要動手,那麼他動手越早就越為有利。義字營的實力不如共和軍,但丁亨利派兵掩殺我們後方,留在外面的就不是擁有一萬兵力,並且有鐵甲車的義字營的對手。到時共和軍的背信棄義就只會自食其果,反是他們腹背受敵了。我提前一天發動進攻,也正是為了配合錢文義的進程。按照約定,明天就是錢文義抵達的日期。
簡仲嵐沒再說什麼,只是道:「都督,有一件事。」
我不知道到了這時候他還要說什麼,道:「什麼?」
簡仲嵐咬了咬牙,道:「共和軍的炮火射程,似乎能夠達到七百餘步。」
他的話如同石破天驚,我不由驚叫道:「什麼?」神龍炮能打到兩百步左右,先前我設計故意誇張的神龍炮的射程,讓丁亨利誤以為神龍炮有四百步射程,因為我覺得共和軍的神威炮出現得比我們晚,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比我們更遠。就算萬一共和軍有奇材異能之士殫精竭慮地研製,他們的神威炮頂多也就與我們相等吧,我誇張到四百步射程,足以威懾住丁亨利了。可是簡仲嵐居然說他們能打到七百餘步遠,實在讓我震驚。
簡仲嵐道:「我在甘將軍營中時,蛇人正在風刀峽與我們纏鬥,我們邊走邊退,大炮無暇發射,發的只是一些小炮。但其中我曾見山壁中了一炮,擊得山石粉碎,只有那種巨炮才有這等威力。這炮子是從谷外射來的,當時我們已入風刀峽有一程了,約摸距谷口六七百步,這一炮只可能是共和軍放的。」
我遲疑了一下。如果簡仲嵐的話屬實,那麼共和軍的神威炮竟然比帝國的神龍炮威力大了三倍有餘。一旦開戰,神龍炮幾同一堆廢鐵。我想了想,道:「你沒看錯麼?」
簡仲嵐道:「這一炮絕對沒錯。只是奇怪的是,共和軍只放了這一炮,大概見我們與蛇人糾結在一起,後來就沒有放炮助攻了,所以我也有點不敢肯定。」
不,那並不是助攻,而是示威吧。我的心底一陣涼,也許丁亨利是被我的誇張騙過了,但他也用這一炮告訴我,神龍炮並不足以阻擋他們的神威炮。而他們有了這麼大威力的巨炮,仍然堅持由我們主攻,不言而喻,就是擺明了他們早就準備在我們後面動手的意思。可是,這樣一來丁亨利發這一炮的用意又顯得模糊了……
我的心頭突然一疼。丁亨利的用意很明白,他並不想與我交戰,這一戰是給我一個信號,希望我能懾於他的武力而投降吧。他並不是嗜殺成性的人,但迫於命令,不得不要對我們動手,所以用這信號來告誡我。
我搖了搖頭,喝道:「別想這些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到了那時候再想對策不遲,現在是趁熱打鐵,一舉攻破蛇人的巢穴!」
像是應驗我的話,前面陡然發出一陣震天也似的歡呼,想必楊易的前鋒又已得手。我看了看周圍,已沒有多少人了,道:「走吧。」
小王子早已急不可耐,但這次他一直沉住了氣,聽得我這樣說,猛地一拍馬,衝出一程又覺得不對,勒住馬在前面等著我。我一抖絲韁,道:「還等什麼!」
我的親兵隊全部是騎兵,走得自然要快得多。外匏原呈一個狹長的橢圓形,前後有二里許,我們本就已在中間,再一加鞭,片刻就已衝到外匏原與裡匏原交界處的關口處。現在地軍團基本上都已殺入了裡匏原,後面只有輜重隊在打掃戰場。輜重隊比我們的速度慢得多,輜重隊還沒抵達交界,這裡滿地都是死屍,不少帝**與蛇人是纏在一起死去的。即使死了,我耳中似乎仍然聽得到這些戰死的士兵死前的怒吼。此時我也顧不得這一切了,又加了一鞭,飛羽真個如飛一般向前衝去,幾乎一瞬間便已到了那關卡前。
剛一過關卡,眼前豁然開朗。裡匏原要大得多,現在已近黃昏,外匏原開始昏暗起來,裡匏原卻還沐著夕陽的餘暉,要明亮許多。以至於一過關口的瞬間我眼前有短時間的模糊。我把手搭在眼前,剛仔細一看,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前額也「嗡」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