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創世紀 第三部第三十四章 決戰前夕5 文 / 燕壘生
我送給他的,是他的半身像啊!我的手都不禁有些顫抖。我送給鄭昭的禮物才是一株荔枝樹,正裝著天遁音。那一次想偷聽鄭昭私底下的密謀,結果南武公子還是懷疑裡面有什麼異樣,讓他們收好別拿出來。鄭昭小心之極,一定一直隨身帶著,他到我軍營中後,只怕放交給丁亨利保管。那兩個木雕我故佈疑陣,給丁亨利的是個空心的,大有安裝天遁音的可能,卻毫無古怪,而給鄭昭的荔枝樹上那一棵棵荔枝正是天遁音。這是薛文亦後來改良過的,即使是發明了天遁音的虛心子,我敢說也一定不會發覺。我想,丁亨利雖然足智多謀,卻不像鄭昭那樣多疑,那個木雕更是薛文亦的傑作,精緻之極,連他也終於大意了。而我為了有備無患,一直將那個天遁音的聽簧帶在身邊。更巧的是,南武公子一直不在營中。如果他在營中,以他的多疑,一定不會讓丁亨利將那個木雕拿出來擺設的。
沒想到我竟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不論南武公子和丁亨利現在設了多麼精密的計策,現在這計策已經有了一條裂縫,我必須要抓住。想到這裡,我裝作有些難受的樣子,道:「邵將軍,我腹中難受,先失陪一下。」伸手向侍立在邊上的一個共和軍親兵招了招手,那人迎上來道:「楚將軍,請問有何吩咐?」
我道:「我腹中疼痛,想要如廁。」
那親兵道:「那楚將軍隨我來。」
丁亨利是從帳後出去的,但那親兵卻是從帳前領我出去。我招呼了馮奇他們四人緊隨著我。現在在共和軍軍營中,他們要隨時護衛我,倒也並不奇怪,只是那個親兵大概會覺得我的架子太大,連上廁所還要親兵侍立。我最怕的便是廁所太遠,便聽不到丁亨利與南武公子的交談,沒想到出去稍走幾步,便是另一個營帳。丁亨利的軍營中果然清潔,這個廁所顯然是中高級軍官用的,打掃得乾乾淨淨,一點臭味都沒有。我本來還想找機會到外面靠近了聽,現在顯然用不著冒這個險了。薛文亦的天遁音即使有房屋阻隔,也能傳播十丈之遠,現在全是營帳,傳得一定更遠一些。在廁所裡這裡雖然說不出不好聽,但這裡即安靜又沒人打擾,比到外面要好得多了。
我讓馮奇他們守在門口不讓外人進來。我身為帝**的遠征軍主帥,這點派頭自然不讓人生疑。一到裡面,我便取出聽簧,凝神聽去。
剛開始只有一點雜音。我細細調著聽簧上的一個螺絲,雜音漸漸變小了,但說話聲仍然不太清楚。軍營中人太多了,實在不能聽得很清楚。我努力辨認著,猛然間我聽得有個人道:「是邵風觀先問的。」
雖然從聽簧中聽來聲調都變了,但我想多半是丁亨利在說。他說邵風觀先問是什麼意思?我怔了怔,卻聽得另一個道:「看來邵風觀還不如楚休紅能沉住氣。」
這人一定就是南武公子!我的心頭猛地一跳,卻聽得他接道:「那就照計劃,先幹掉楚休紅。」
這話並不響,但在我耳邊直如一個霹靂。南武公子果然對我們不懷好意!只是我不知道他定的是什麼計策,帝國遠征軍兵力現在比同來的共和軍還多,看他能有什麼辦法來幹掉我。
我很希望能聽到南武公子詳細說一遍這計劃,但只聽得他在說:「該走了。等得太久,他們要起疑心。」
我也得回去了。上個廁所上得太久,恐怕他們也會起疑心。我收好聽簧,走了出去。馮奇他們仍然守在門口,見我出來,馮奇馬上端了一盆水過來,道:「都督,請淨手。」
「那南武公子要幹掉我們?」
邵風觀雙眉一揚,放下了酒杯看著我。的確,現在大反攻還沒開始,勝負未卜,說共和軍已經準備幹掉我們,實在有些令人難以相信。
我點了點頭,道:「正是。」
「他們有什麼實力幹掉我們?」邵風觀仍然有些疑惑。「兵力他們不佔上風,戰具他們也不佔上風。縱然共和軍也有火炮,對轟之下,他們佔不了便宜。」
我道:「確實如此。但我懷疑,他們擁有我們不知道的實力。」
邵風觀低頭沉思,沒再說話。好半天,他才道:「我倒覺得,那南武公子可能是要給我們一個下巴威。《行軍七要》中所說三軍奪帥尚可,匹夫奪氣則殆。,應該就是那南武公子所用的計策了。」
剛才那南武公子出來,氣派極大,在前線的共和軍七天將中的五個都來作陪了,連先前說是正輪到打掃軍營的魏仁圖和巴文彥兩人也來了。南武公子這一出場,先聲奪人,我和邵風觀險些都亂了陣腳。我們都想不到這個向來隱藏在背後的人物會如此高調出場。共和軍到了現在,也已經不必要再隱瞞什麼了吧,也許,他是算準了我們這支遠征軍會被吃掉。我道:「南武公子自然有這個底氣,但他到底憑什麼就斷定如果共和軍要算計我們,就一定能成功?這可不是靠一個虛無的奪氣便能做到的。」
邵風觀沉吟了一下,道:「楚兄,我覺得你想什麼都已先入為主,先認定共和軍要對我們不利。你有證據麼?」
我頓了頓,道:「是有。我聽到他們的交談。」
邵風觀道:「難道丁亨利和南武公子到你那個廁所裡議事?」
他這話已是在挖苦了。我並不在意,頓了頓,心知不告訴他實情是不行了。風軍團編製雖小,但因為特殊,向來是諸軍的耳目。如果邵風觀不信我的話,萬一風軍團先行被共和軍消滅,那地軍團幾乎就成了瞎子。我耐住性子,道:「你知道有句話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麼?」
「當然知道,張尚書常說這話。」
我從懷裡摸出了聽簧,道:「這個東西是一種叫天遁音的偷聽工具的聽簧。拿這個,可以聽到十餘丈內人的說話聲。」
邵風觀呆住了,接過聽簧看著,半晌不說話。我道:「邵兄,我手頭也沒有天遁音好讓你試試……」
我話未說完,邵風觀打斷了我的話道:「楚兄,我不是不信你。」他抬起頭,有些猶豫地道:「你有沒有在風軍團中裝上這種天遁音?」
邵風觀對我起了疑心了!我剛才急著要證明我沒說謊,將這聽簧拿出來。天遁音本來就是用來偷聽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連五德營的五統領都沒有告訴過。突然之間我拿出一個聽簧來,說這東西能聽到十丈以內的聲息,邵風觀這種曾經被文侯出賣過一次的人一定會大起疑心。四相軍團,以他的風軍團與文侯距離最遠,我現在雖然與文侯疏遠了些,但一直以來我都是文侯的親信。也許,邵風觀是在懷疑我其實仍然聽命於文侯,暗中正找他的茬吧。
我笑了笑,道:「這東西你以為是樹上結的,年年可以采一大筐。一共沒幾個,手頭一個都沒有了。」說完覺得這話尚未足說服人,正色道:「邵兄,請你放心,我絕不會用這東西去刺探你的隱情。」
邵風觀道:「那麼,張尚書和文侯也不知道這東西吧?」
我點了點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