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創世紀 第三部第三十二章 箭在弦上1 文 / 燕壘生
文侯的計劃像一台構造精密的機器,按步就班。有條不紊地運行。元月十八日,陶守拙被秘密處決,同時處決的還有尚師接。杜稟。盛昌三人。此事外有地風水火四相軍團的優勢軍力壓迫,內有知根知柢的陶百狐主持,進行得極其順利。當初解決周諾時還惡鬥過一場,這一次只以召集五路指揮使的名義將他們聚齊,逮捕三人時,他們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西府軍五個指揮使,一下子解決掉三個,當真是大換血。看到杜稟被處決時還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我心中也大是難受。杜稟很早就想著當這個指揮使,但如果他沒被提拔,就不會當這個莫名其妙的出頭鳥被除掉了。事後,西府軍有兩萬被編入遠征軍。如我所料,但出乎陶百狐意料的是,編入遠征軍的是陶百狐和夜摩天兩人的隊伍。這也是文侯的一石二鳥之計,遠征軍帶走了陶百狐的嫡系,留下三支被他解決掉指揮使的部隊讓他統領,單單是逐步替換那些懷疑在心的下級軍官就足以忙得陶百狐焦頭爛額,他就算心懷不軌也再沒有能力有異動了。想要保持西府軍的穩定,唯有一心一意地依靠鄧滄瀾。
文侯以此一計,兵不血刃,且一勞永逸地解決了西府軍。雖然西府軍的戰力從此一蹶不振,但換來的是他們毫無保留地支持遠征軍。只要遠征軍能成功,西府軍存在的意義就不大了。這是文侯的心思吧,五萬精銳的西府軍在他眼裡,同樣只是一個賭博的籌碼而已。
元月二十日,遠征軍再度出發。按照文侯的計劃,我們將直接向西南伏羲谷方向覓路而行。只是與我們的構想大為不同的是,原來的官道由於年久失修,已經湮沒。為了保證補給運輸暢通,遠征軍只能採取邊修路邊前進的方式進行。雖然那些路只能是簡易路,但每天行軍的速度只有不到三十里。也就是說,照文侯的原定計劃,抵達伏羲谷的時間將起碼是一年以後。以羽書向文侯稟報,文侯仍然要我們按原定計劃前進,據說因為共和軍仍然沒有察覺我們已經出發。他們也在整兵,計劃在五月底出師,因此我們還有時間。
時間到了三月,我們已經進行秉德省境內。秉德省可謂帝國十九省中僅次於朗月省的一個荒涼省份,總督廖載雄受命為我們補充線養,可謂費盡心思。廖載雄也算是個能吏,秉德省人口不多,又沒有大城,人民散居,加上蛇人時時出現,使得全省殘破不堪,唯一有利的就是行動不便,才使蛇人未能長驅直入。要提供近十萬大軍的糧草補給,僅僅一個月就讓他一頭頭髮白了一半。
更大的困難是南方的氣候。西南一帶悶熱,三月已進入雨季。當初在高鷲城時,就因為瘴氣,全軍一大半病倒,我也重病了一場。現在雖是有備而來,蔣一模以下的醫官也極是得力,但還是有數千人得病。好在我們採取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策略,每向前行進一步,留下的就是一條修整過的大路,使得散居在秉德省的人民也漸漸聚攏來,沿路出現了不少村落,也讓這條路變得不平靜,那些沒飯吃的難民鋌而走險,襲擊運糧隊。有鑒於此,楊易提議招納民夫,讓他們為部隊運送補給,這樣一方面可以安置那些難民,也可以解決運輸問題。
只是這樣只不過解了燃眉之急,我也知道並不長久。如果照文侯的計劃,倒也並非不可能成功,但遠征伏羲谷,從根本上來說已經超過了帝國現在的能力,遠征軍一定損兵極重,不過兩敗俱傷的慘勝而已。這樣的結果在文侯看來並非不值得,但我卻無法容忍。
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是我一直下了不決心。
直到三月九日,馮奇領著一個人來見我。
那是鄭昭。現在到了該下決斷的時候了。看到他時,我不禁這樣想著。
與他交談了大半天後,我讓馮奇他們立刻將五德營眾將召集到我帳中議事。看著楊易他們五人落座,我心底暗自苦笑。現在這陣勢,又隱隱讓我想起許多年前在高鷲城時的情景。那一次,欒鵬召集包括我在內的部下準備兵諫,反對武侯與蒼月公聯手,正與現在彷彿。不管這次遠征的結果如何,三月九日,這一天一定會作為改變帝國命運的一天載於史冊吧。
等他們坐下,我站起身,道:「五位將軍,今天請你們來,是想和你們商議一下,我們此番遠征的勝率有幾成。」
楊易。廉百策和錢文義都看著我,眼中有些憂色。曹聞道也站起來,道:「統制,你要說的是文侯大人的戰略有誤,是吧。」
曹聞道莽撞,但心思並不粗,他也約略猜到了我的心思,猜不到的大概只有陳忠。我點了點頭,道:「如今我們這般遇山開路,遇水架橋,一路南行,恐怕起碼要花七八個月才能抵達伏羲谷。兵法有雲,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將,何況共和軍也在捕捉蛇人的蹤跡,我們有可能要對付前後之敵,縱然而勝,也將損失慘重。」
與共和軍即將反目,這幾乎已是個公開的秘密,也不用瞞著他們。曹聞道沉思了一下,道:「統制你的意思呢?」
曹聞道的性子,向來有點顧頭不顧尾,但此時卻也躊躇起來。這事實在太過重大,他也不敢一下子下決斷。我道:「我就是無法決定,所以才想問問大家。我的意思,是決不能讓弟兄們無謂犧牲。」
曹聞道道:「怎樣才能不無謂犧牲?」他話未說話,錢文義插嘴道:「謀求共和軍援助?」
他話一出口,楊易與廉百策都鬆了口氣。這個意思他們一定也同樣想到了,只是誰都不敢先出口。曹聞道皺起眉,道:「如果共和軍有此誠意,我同意。」
我苦笑道:「就是不能保證他們有此誠意,大人才不想與他們聯手。只是這一戰,不論我們還是共和軍,想要單方面取勝都很難,只有聯手,才能以最小的損失取得最大的戰果。何從景不是呆子,他不至於看不到。」
錢文義道:「只是這樣一來,便與文侯大人的策略完全背道而馳,說不好聽點,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