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創世紀 第三部第二十三章 勢均力敵7 文 / 燕壘生
他方才一直冷靜之極,此時卻大有感慨。我記得當時帝都之亂發生前,文侯曾詢問過我們四相軍團主將對事態的解決辦法,邵風觀是無可無不可,畢煒則是堅決支持文侯的計劃,而我則大力反對。當時鄧滄瀾雖未堅持,但他也同意不要在帝都動用地軍團。因為那次我與文侯意見相左,被文侯調到了前線,帝都之亂發生時我並不知曉,不過也聽說鄧滄瀾那時頗為消極,只有邵風觀雷厲風行。看來,雖然鄧滄瀾與我大大不同,但想法卻頗有一致之處。我歎道:「不管如何,先把蛇人消滅再說吧,以後的事以後總有辦法的,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鄧滄瀾又喝了一口酒,道:「也只有如此。好吧,晚間在共和軍營中商議,只是你我兩人前去吧,邵將軍讓他留在船上主持,以防不測。」他抹了抹嘴,半是抱怨,半是玩笑地道:「現在真不知道我們到底要對付誰,更像是共和軍與蛇人結盟來對付我們一樣。」
這雖然是句玩笑話,但我卻似被針紮了一下,手一鬆,酒杯也險些掉下來。正要張口說什麼,鄧滄瀾見我這樣子,淡淡一笑道:「楚將軍,你也別想得太多。何從景當初雖與蛇人有過協議,但他在蛇人背後捅了一刀,就算這些蛇人比豬還蠢,也不可能相信他,再有什麼協議了。」
我苦笑了一下。方才一剎那,我的確在想有沒有可能這是個圈套,蛇人其實又和何從景達成協議,想來對付我們。但正如鄧滄瀾所說,除非南安城的蛇人比豬還蠢,它們肯定也猜得到,共和軍絕對不會真的與它們齊心對付我們的。但如果共和軍並不是和蛇人達成協議,那他們到底想幹什麼?難道,真的是想得到帝**的種種新武器?只是這似乎也不太可能。
我腦海中越想越亂,怎麼也理不清楚,喃喃道:「那麼到底他們要幹什麼?」
鄧滄瀾拿著酒杯在桌上頓了頓,道:「實在不清楚。楚將軍,以你之見,我們該如何應付?」
如果問我手下的三位統領,他們該如何辦?我默默地想著。廉百策足智多謀,一定會分析出許多來,楊易則會提議多多查探,知己知彼。但若是我問了曹聞道,他肯定會說小心為上,走一步是一步,隨機應變。這三個人中,曹聞道智謀算是最差的,但現在最好的辦法,似乎還是按照他的作風來。我道:「走一步看一步,總之我們兵力不比共和軍弱,縱有異動,也不會落在下風。若是先行有什麼舉措的話,萬一我們錯怪了何從景,豈不冷了同盟將士之心。」
鄧滄瀾點了點頭,道:「也只有如此,有時不變應萬變,反是最好的辦法,只是我們千萬要小心了。」
他端起酒杯來,正要說告辭之類的話,外間小王子忽然大聲叫道:「為什麼不成!」他說得氣急敗壞,我只道發生了什麼事,嚇了一躍而起,顧不得失禮,猛地衝了出去。小王子是郡主唯一的弟弟,臨來時安樂王也交待我,要我關照好他,若是他出什麼意外,那我實在不敢回去面對安樂王了。哪知一衝出去,卻見小王子一臉委屈,邵風觀卻是滿臉尷尬,正在說什麼,見我出來,他如釋重負,道:「楚兄,你跟小殿下說說吧,不是我不讓他坐飛行機,實實是王爺交待過,不能讓小殿下坐。」
原來是小王子又偷偷瞞著我去磨邵風觀了,來時他答應我不坐飛行機,看來還是抵不住誘惑。我鬆了口氣,笑道:「小殿下,王爺真的說過,你可不要怪罪邵將軍。」邵風觀精明強幹,平時又老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山崩於前亦不變色,現在卻滿頭都是大汗,惶惑不已。這個在千軍萬馬中惡戰亦鎮定自若的名將,看來同樣對付不了小王子。
小王子狠狠跺了跺腳,道:「你們不告訴父王不成麼?兵法說將者當身先士卒,我可是地軍團監軍,連坐飛行機都不讓!」他年紀不大,身材卻長得夠高,已經和邵風觀不相上下,畢竟年紀還太小了點,今年才十七,不脫稚氣。
我正色道:「兵法說將者當身先士卒,但同樣說將者不逞血氣之勇,不涉險地,說的是不能貪生畏死,同樣不能胡亂冒險。小殿下,正因為你是監軍,是個軍人了,更要服從軍紀,你可是帝國未來的名將之材,不要冒這種無謂之險。不要說你,我與鄧都督也都沒坐過風軍團的飛行機。」
這倒也不是假話。風軍團因為在四相軍團中最為特別,除非有特殊需要,旁人都不能隨便坐上去。小王子被我說得啞口無言,眼中濕濕的似乎隨時會落淚,半晌方道:「不坐就不坐!」
他賭氣不再理我,甩手便衝了出去。邵風觀和他混得也挺熟,但邵風觀不讓他坐,在他眼裡大概也屬於壞人之列,同樣沒理他,邵風觀卻追了上去,在小王子耳邊說了兩句什麼,小王子眉頭一揚,道:「真的?」邵風觀正色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邵風觀豈敢欺騙小殿下。」小王子登時興沖沖向鄧滄瀾拱拱手,道:「鄧都督,多謝,告辭了。」說完便快步向送我們來的小船走去。
我有些擔心,走到邵風觀跟前,道:「邵兄,你別胡亂答應他,安樂王爺千交待萬交待,萬萬不能讓他坐飛行機的。」風軍團練習時,曾出過一件意外,一架飛行機在空中機翼斷裂,一個士兵摔下來摔死。這事安樂王也聽說了,他對飛行機極不信任,以前風軍團一直都隨地軍團出擊,他曾多次要我管住小王子,不讓他坐。若是邵風觀偷偷讓小王子坐了,萬一被安樂王知道,不但他要倒霉,我只怕也會被臭罵一通。
邵風觀笑了笑,道:「我答應他回帝都後代他向王爺求情。到時我讓風軍團本事最好的帶他上天,而且不飛太高,不會出事的。」
我道:「飛得再低,離地也有好幾丈,摔下來同樣會摔死人。邵兄,你可千萬別胡來。」邵風觀有點玩世不恭,什麼事在他看來都不值一提了,我越來越懷疑他是答應偷偷帶小王子上天。
邵風觀撇了撇嘴,道:「楚兄,你一直有英勇無敵之名,怎麼還這麼婆婆媽媽?小殿下雖然也是宗室,不過這小子真不錯,是個可造之材。好男兒不經風雨,怎成大器,你要讓他也成為帝都那些廢人中的一個麼?」
我一陣語塞。的確,帝都那些游手好閒的宗室子弟,大多手無縛雞之力,毫無用處。難道我真的希望小王子和那些宗室子弟一樣麼?我看了看坐在小船裡的小王子,道:「只是安樂王……」
「精鋼當細細磨礪,方成寶刀。楚兄,你有這樣的監軍,是帝君關照你,難道你怕他將來成長起來,會奪你的權麼?」
我被邵風觀說得回不了嘴,苦笑道:「好吧好吧,到時你自己向安樂王求情,我可不幫你。」
坐到小船上,水軍團送我們回岸時,小王子仍是興奮不已。看著他,我不知為什麼總有些心痛,又想起當初逃回帝都與他初次見面的情景了。那時他年紀幼小,身上還有些紈褲子弟的驕橫之氣,隨著時間流逝,卻越來越精悍。這個少年,走的路雖然和我大不相同,但和我實在頗有相似處。不,與其說像我,不如說更像甄以寧。在軍中磨練一兩年,他說不定真會成為第二個甄以寧的。
變化太多了。我心頭卻是一痛,想到了同樣變了許多的張龍友和帝君。帝君現在心狠手辣,也許是受了文侯的影響。而張龍友變成這樣,也與文侯脫不了干係。文侯養虎為患,他知不知道自己一手扶植的人對自己起了二心?而我在這層層勢力中,到底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