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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創世紀 第三部第六章 舊友重逢3 文 / 燕壘生

    樸士免又驚又喜,忽地跪下來,朝我磕了個頭。我吃了一驚,扶起他道:「樸將軍,你這是做什麼。」

    樸士免道:「李將軍和末將說起過好幾次,想從五峰船主那兒奪回這兩件寶甲,一直未能如願,不勝扼腕。楚將軍能讓李將軍得償所願,末將心中實是歡喜,歡喜得很。」他的話本來就生硬,此時心中一激動,說得更是磕磕絆絆,但我也心中有感,不敢去笑他,道:「樸將軍,快起來吧。」

    樸士免將鮫織羅收好了,又道:「楚將軍,大恩不敢……那個言謝,對了,我身邊也有一件海犀甲,雖然遠不及鮫織羅,願獻給楚將軍一用。」

    我笑道:「不必了,樸將軍自己用吧。對了,水軍團受傷的弟兄都好了麼?」

    與五峰船主一戰,傷亡大多都在水軍團,死十八人,傷二十三人,其中有兩個受傷甚重,好在水軍團隨軍醫官很不錯,傷勢一直不曾惡化,但也沒有痊癒。

    樸士免道:「末將正為此事而來。楚將軍,那兩個弟兄一直沒有好,末將想靠港後讓他們下船休養,不知楚將軍是否允許?」

    我道:「那沒問題。」想到他戰戰兢兢地前來請示,我笑道:「樸將軍,有些事你自己做主便是,不用跟我請示。要是老這種口氣,那我簡直不敢和你說話了。」

    樸士免臉微微一紅,結結巴巴地道:「是,是,末將死罪。李將軍也說過,末將這一點最是不好,日後定要改正。」

    我苦笑了一下。樸士免這樣的性子大概也是改不了的。我歎了口氣,道:「幾時能到五羊城?」

    一說到這些,樸士免倒不再侷促了,道:「大約明天入暮時分可以到了。快一點的話,我們明天可以去五羊城吃晚飯吧。」

    去五羊城吃晚飯,那是不成了。第二天天黑下來時,我們距五羊城大約還有一里之遙。我和錢文義站在船頭看著越來越近的五羊城,夜色中,五羊城裡萬家燈火,看上去一派安詳,彷彿從沒遭過兵災。我正看著,樸士免忽然走到我跟前,小聲道:「楚將軍,五羊城裡派出了兩艘快船,正向我們靠過來。」

    五羊城主不知我們是誰吧?我道:「向他們打個招呼,說明來意。」

    樸士免點了點頭,對邊上一個士兵下了道命令。五羊城雖然一直保持獨立,但旗語卻與帝國通用,現在天已黑了,晚上用的是以燈為號。我看著瞭望台上那士兵舉著紅黃二燈打了幾個信號,從五羊城出來的一艘船上也回了個信號,樸士免道:「好了,他們知道我們的來意,讓我們隨他們進港。」

    終於抵達了!我只覺渾身都一下子輕鬆了不少,笑道:「晚飯吃不上了,夜宵可以吃吧。不知五羊城用不用帝國幣?」

    ***五羊城的佈置與東平城約略相似,但五羊城的南門是水門。一個多月的海上勞頓,水軍團是慣了,前鋒營卻不習慣船上生活,早已精疲力竭,一靠岸就迫不及待地要跳上岸。錢文義喝道:「列隊,請丁大人先登岸。」

    前鋒營和水軍團剛列完隊,從岸上已有三個人先上了船,其中一個高聲道:「本人是五羊城南門司劉文昌,請問你們是何方而來?」

    我剛想回話,丁御史已走上前,道:「本官帝國督察院御史丁西銘,奉王命與五羊城何城主商議,快去通報。」

    那劉文昌聞言吃了一驚,道:「帝國的人?」可能帝國已經許久沒派人來了,他也有點吃驚。而五羊城主要與帝國聯手的事,他一個小小的南門司多半並不知情。他想了想,又狐疑地看了看丁西銘,道:「請諸位暫且在船上等候,我去稟報鄭先生。」

    一聽到這個「鄭先生」,別人還沒什麼,我卻如遭當頭一棒,道:「是鄭昭麼?」

    劉文昌看了看我,冷冷道:「請這位將軍不要直言鄭大人名諱。」

    鄭昭在五羊城的地位這麼高?我還記得鄭昭曾對我說過,五羊城中有句話叫「私兵兩萬,不及六人」,鄭昭是那六人中的「說士」,看來不假。而鄭昭費盡千辛萬苦,從西邊繞道回來,也終於回到了五羊城裡了。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登時心都涼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和鄭昭見面,他身懷讀心之術,我想什麼他都想得到,最可怕的是,如果鄭昭知道文侯有這樣的秘計,那與五羊城主聯手之事只怕談都不用談了,鐵定失敗。

    怪不得文侯要語焉不詳地說讓人到「走投無路之時」再打開錦囊,他擔心的正是鄭昭吧!他讓我擔任護送之職,也正因為我知道鄭昭的這種本領,不至於措手不及,可是我實在太笨了,一路上思前想後也想不通文侯的用意,偏偏沒有想到鄭昭!而劉文昌說要請示鄭昭,多半正是要讓鄭昭來窺視我們的真正用意。

    現在究竟該怎麼辦?

    此時劉文昌已經下去了。岸上,五羊城的城兵環列四周,在千人以上,一個個如臨大敵,看這副架勢,大概一旦覺得我們不懷好意,就要把我們盡數斬殺。我只覺茫然不知所措,不知究竟如何是好,眼前只覺一陣模糊,卻是額頭的汗水流了下來。

    錢文義也發現了我神態有異,關切地道:「統制,你不舒服麼?」

    我現在的臉色一定極為難看,一聽他的話,我心頭一亮,裝作有氣無力地道:「是啊,我突然覺得渾身乏力,好像生病了。錢文義,你幫我指揮弟兄們下船,我得躺一會兒,不然撐不下去了。」

    錢文義吃了一驚,小聲道:「這時候生病了?真是不巧。統制,你快去歇息吧,這兒有我呢。」

    我逃也似地回到座艙,關上門,先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坐下來細細地想著現在的處境。

    現在最大的危機是我提前知道了文侯的秘計,要不讓鄭昭知道,除非我一點都不去想。可是雖然這麼打算,可是腦海中來來去去的儘是文侯那張手諭上的話,越要不想,卻越是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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