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天誅 第二部第四十二章 乘勝追擊5 文 / 燕壘生
我不知道以唐郡主這樣的性格,居然和郡主友情甚篤。但看著那邊的唐郡主笑靨生春,蒲安禮則意氣風發,心中不免有些嫉妒。
郡主忽然輕聲道:「楚將軍,文侯今日之舉,你以為如何?」
我沒想到她突然問這個,道:「文侯大人深謀遠慮,事事皆謀定而動,確是了不起。」
郡主微微一笑:「確是,甄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希望他不要太了不得了。」
郡主也在擔心文侯會不會居功自傲,最終對帝國產生威脅吧。不管怎麼說,郡主仍是宗室一員,她想的首先是帝國的延續。現在的文侯已是將帝**政大權獨攬手中,便是想要取帝君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而我也要成為宗室了,難道說我的命運也不得不和帝國綁在了一起?如果文侯真的有叛亂的一天,我該站在哪一邊?
這時我突然感到極之茫然。只是突然覺得,不論如何,為了她,為了郡主,如果文侯真的叛亂的話,也許我會和文侯對立吧。
只要那一天我有這個能力。
郡主這時又輕聲道:「楚將軍,我已向大哥上書,要他開放文校招生的門閥之禁,大哥也已首肯了。」
我一時還不明白她說的「大哥」是誰,馬上就明白是指太子。帝國的武校當初鑒於世家子弟都不願從軍,文侯建議開禁招收平民,我才得以入學,軍中也有了一些平民出身的中低級將領。而文校是為帝國培養各級官吏的,一旦開禁,那麼就是說平民也可以按部就班在仕途晉陞。
這一點正是當初共和軍起事時,蒼月公抨擊帝國八大罪中的一條。那時蒼月公所頒布的《伐北國檄》中宣稱帝國是「貴顯盤踞上流,才士沉淪下僚」,也得到了不少平民出身的底層官吏響應。現在郡主開了文校招生之禁,共和軍所抨擊的這一條帝國罪狀也不存在了。
我又驚又喜,道:「真的?」
郡主道:「自然是真的。」她捋了一下鬢髮,微笑道:「這個帝國不僅僅是一家一姓的國家,是天下人所有的國家,並不是只有共和制才能做到這一點。」
既然是天下人所有的國家,那麼帝君和權貴都根本不必要了。我想說,但是卻沒有說出口來。郡主突然咳了一聲,伸手摀住了口,她的身體也晃了晃。我不敢去扶她,只是道:「郡主,你身子要當心。」
郡主放下手,微笑道:「不礙事。」她看著我,忽然又輕聲道:「你也要當心啊,在甄侯身邊。」
她轉身走到一邊,我看著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第二天,我跟隨文侯去視察戰場。此戰的損失還沒有完全統計出來,基本上帝**陣亡在萬名左右,傷者倍之。雖然這一戰我們大獲全勝,代價也不輕,許多士兵在戰場上打掃,一些戰死者的家屬則等候在城門口,當發現有親人的屍首抬進來時,城門口發出了一陣陣低抑的哭聲。
我看了看那些人,心中不由惻惻。對於這些家屬而言,勝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親人再也回不來了。文侯卻興致勃勃地看著,忽然道:「楚休紅,我們上那高台去看看。」
蛇人的高台還矗立在南門外,距城只有二十餘丈。雖然蒲安禮曾以平地雷炸過,但蛇人築得太過堅實,只炸掉了一小塊。蛇人築的檯子沒有台階,一條路盤旋而上,我們走到台下時,那兒正有一些士兵圍著議論,見文侯過來,他們跪下行了一禮,文侯抬頭看了看,道:「你們是哪一部的?」
一個小隊官道:「大人,我等是火軍團的,畢將軍在上面察看。」
文侯露出一絲讚許的笑容:「好的,我們上去吧。」
他們讓開一條路,我跟著文侯走了上去。文侯生得不高,略有些肥胖,但動作卻很快,腳步極是輕捷。轉了幾圈,已轉到了頂上,頭還沒探出去,正好聽得畢煒在上面大聲道:「好個蛇人,真是有膽量!」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發這樣的感慨,只道上面還有未殺盡的蛇人,吃了一驚,搶上一步擋在文侯跟前,道:「大人小心!」但定睛一看,卻見畢煒正拍著一架拋石車在大發感慨。蛇人的拋石車很大,卻一點都不粗糙,只是我不明白蛇人為什麼要把拋石車放在這個地方。高台雖大,也不過放了十餘台拋石車,而且這麼高法,便是蛇人,要將石塊要抬上來也不容易,台上連一塊石頭也沒有。在這兒發石雖然較平地威力更大,可以直接攻擊城頭,但畢竟太少,除非蛇人能沿牆建上數百個高台,上千架拋石車同時發石,只怕才能實用。
文侯也上來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將我推開了,道:「畢煒。」他叫得不響,畢煒轉過身,慌忙走過來跪下道:「大人,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文侯也走到一架拋石車前,摸了摸架子,道:「果然,蛇人是打這個主意。」
畢煒抬起頭道:「多虧大人神機妙算,蛇人的架子還不曾完全完工。再過得兩日,若是等它們完工了,只怕我們就沒有勝機了。」
我吃了一驚,畢煒對這個高台如此看重法,難道是蛇人也要用什麼新武器麼?難道,蛇人也有了平地雷?我一念及此,馬上又推翻了。蛇人若有平地雷,哪裡會在戰場上不用的,那到底是什麼?
文侯大概也看到了我心中的疑惑,微笑道:「楚休紅,你只怕還不曾看到此中玄機吧?」
畢煒有些得意地看著我,眼中帶著些嘲弄之意,可能他覺得我沒有看出其中奧妙,畢竟比他差了一籌。我心中著惱,突然,腦海裡又是一亮。
這些拋石機很大,但和一般拋石機不同,並沒有放石塊的皮兜,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十分堅實的木架子。這木架子是平的,若是石塊,只怕根本放不上去。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是……是蛇人自己要拋過來?」
畢煒一愕,文侯卻往我肩上重重一拍,笑道:「舉一反三,楚休紅,你又進步了。的確,蛇人便是想將自己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