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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天誅 第二部第三十五章 兵臨城下2 文 / 燕壘生

    他的話音低沉,卻似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全無平時與太子說話時那等諂媚討好之意,我的心中也像燃起了一團烈火。的確,不論這個國家為我做過什麼,這是我們的世界,這世界上只要有我願意守護的人存在,即使我戰死在沙場上,那也是值得的。

    這時所有人都抬起了頭,雨很大,每個人臉上都被打濕了,但他們的眼睛都亮得嚇人。

    文侯又大聲道:「帝國的勇士們,此一役中,你們中定會有不少人戰死在疆場之上,但你們的血不會白流,勇士們,讓子孫後世永遠都傳說,他們的一切,都是帝國千百萬為國盡忠的好男兒用鮮血換來的!」

    文侯的聲音有些哽咽。他的聲音雖不大,但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人群中有人叫道:「大人說得對,人總有一死,大敵當前,難道我們還怕一死麼?」

    這聲音頗有點熟悉,但一時也想不起是哪個人在說。他的話像是往滾油鍋裡灑上一把鹽,城上的士兵登時喧囂起來。此時群情激昂,人們七嘴八舌地說著,正在向城下逼近的蛇人軍似乎已不值一提了。

    這時那瞭望哨上的士兵又叫道:「大人,有個蛇人獨自過來了。」

    文侯皺了皺眉,我也看向城下。此時蛇人已越來越近,離城約摸只有一里左右,正在紮營,有一輛馬車卻越眾而出繼續向城頭駛來。蛇人因為不能騎馬,平時都是乘車代步,但只有一個上前,實在不知它有什麼用意,難道還是前來挑戰麼?我記得最初碰到蛇人時,也是由一個蛇人上前挑戰,擊殺了迎戰的南征軍右軍中軍官田威,難道這個蛇人也是如此?

    城頭上所有人都盯著這輛車,那蛇人驅車到了護城河邊,突然翻身下車。它身軀長大,盤在車上時是大大一堆,但下車時卻極是靈便。下車後,它抬起頭,突然叫道:「天法師護佑,伏羲女媧之子孫,巴山王麾下統率十萬三千大軍主帥相柳閣下戰書在此,城裡的人有膽的出來。」

    這個蛇人即使突然化身為神龍,也不會讓我們如此震驚。曹聞道看了看我,小聲道:「楚將軍,我沒聽錯吧?」見我點了點頭,他喃喃道:「這些妖獸,越來越像人了。」

    這一長串冗長的話那蛇人說得極是流利,也的確和我們沒什麼兩樣了。而這蛇人盔甲鮮明,極是合身,多半是定做的,手工相當精巧。文侯走到城牆邊,邊上一批護兵也擁了上去,將他護在當中,最前面的幾個都端著大盾。不過我知道這其實沒什麼必要,蛇人目力不能及遠,它看不清城上的情形。

    文侯將手擱在雉堞上,大聲道:「我是帝**前敵統帥甄礪之。戰書不必下了,爾等要攻城,我軍已嚴陣以待,靜候前來。」

    那個蛇人與城頭相距還有數十步,也許是我眼花,但那一瞬我似乎發現在那蛇人臉上閃過一絲迷惘。不等我多想,那個蛇人又大聲道:「原來四肢人如此膽怯,連戰書也不敢接麼?」

    這蛇人居然還會用激將法。我心頭火起,正要讓前討令,邊上忽然有個人道:「大人,末將願上前接戰書。」

    那是蒲安禮。文侯皺了皺眉,看了看他,蒲安禮躬身施禮道:「大人,帝**的榮耀,不能讓那妖獸看扁了,末將願往。」

    如果那蛇人真有殺人立威之意,蒲安禮雖然神力驚人,單挑時卻不會是蛇人的對手,邊上又有一個人道:「大人,末將願隨蒲將軍出去。」

    那是邢鐵風。邢鐵風和楊易也許是不想在我手下,早就調到了蒲安禮隊中。文侯看了看他們,嘴角浮出一絲笑意道:「好吧,兩位將軍小心了,讓那妖獸看看我們帝國勇士之威勢」

    城門開了條縫,蒲安禮和邢鐵風兩騎馬衝了出去。他們出去時,在城上的帝**同時喝了一聲采。雖然只是去接戰書,但他們敢正面與蛇人相對,這份膽量也的確令人欽佩。

    他們到了那蛇人跟前,那蛇人從車下取下一個木盒,雙手捧著遞過來,蒲安禮跳下馬,也走上前去,就從那蛇人手上接了過來。他剛接到木盒,城頭又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喝采。他接過了木盒,與邢鐵風兩人並馬回來。大概為了表示毫無懼意,他們走得不快,那蛇人卻也並無異動,只是站在車邊。等蒲安禮他們一回來,城頭上又是一陣歡呼。我不由微微有些沮喪,這接戰書其實無驚無險,我只是慢了一步,卻讓蒲安禮拔了頭籌去。

    蒲安禮把那木盒捧到文侯跟前,邊上一個參軍已接了過去,敲了敲,才交給文侯。文侯揭開蓋子,眉頭忽然一揚,「咦」了一聲。我心中大為好奇,不知裡面是什麼東西竟然讓文侯都如此吃驚,但隔了幾個人,我也不敢擠到他身邊去看。這時文侯從盒子裡取出一個卷軸,拉開看了看,我看著他,但他臉上全無異樣。半晌,文侯忽道:「拿筆來。」

    有個參軍拿著筆墨和帛書過來,文侯卻沒拿帛書,伸手自腰間拔出腰刀。這腰刀是血紅色的,正是那柄赤城刀,他伸手撩起戰袍下擺,割下一塊來,在上面寫下幾個字,交給蒲安禮道:「蒲將軍,這是我的回書,給那妖獸。」

    蒲安禮捧著那塊戰袍大聲道:「得令。」轉身又下城去了。等那蛇人接過來看了來,突然從車上取下了一柄長槍。城頭上的帝**都吃了一驚,只道它是想要動手,蒲安禮和邢鐵風兩人同時退了一步,長槍一橫。他二人的槍術也大有長進,動作整齊劃一,但那蛇人並沒有動手,將長槍猛地往地上一戳,槍頭入地,竟然有半支槍都沒入地表。它將一槍扎入地下,又仰天大吼起來,看樣子極是氣惱。我不知文侯寫了點什麼,先前只見他聊聊數字,那蛇人卻像被惹毛了一般。

    雨還在下,那個蛇人已驅車遠去,蒲安禮和邢鐵風兩人呆呆地看著它的背影,等它遠了才轉身回城。這一次城頭上卻沒有歡呼了,那蛇人臨走時一槍刺地,這等威勢將所有人都震住了。現在天氣轉暖,泥土雖已回軟,但也仍然很是堅硬,如果是我向地上扎一槍,恐怕最多只能刺入一尺許,這蛇人輕描淡寫便有如此力量,整個帝**中只怕沒人能辦得到的。

    文侯忽然走出雨具,大聲道:「弟兄們,妖獸無禮,竟要我們投降。山河破碎,百姓呻吟,大帝的英勇子孫們,這等奇恥大辱,你們難道還能忍氣吞聲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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