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天誅 第二部第二十四章 髀肉重生4 文 / 燕壘生
我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了。這種感覺,有點像當初在高鷲城的情景。那一次武侯說我是蛇人的內奸,當我洗清嫌疑後武侯對我重新信任,我激動得無以為報。尤其是二太子不像武侯那樣明察秋毫,能得到他的信任實在難得。
二太子拍了拍我的肩頭,道:「楚將軍,一旦事情已了,孤就將你的下將軍之銜重新還給你,不必擔心。」
他的話中隱約有點市恩賣好之意,我不禁微微不悅,但也不敢多嘴,只是低著頭道:「謝殿下。」
「明日衛尚書面前,你想好該如何說了?」
我道:「末將當以實言相告。」
二太子皺了皺眉:「邵風觀派人來刺殺你,這話你可不要忘了說。」
邵風觀擺了二太子一道,現在二太子對他已是恨之入骨了吧,但是又抓不到他的什麼把柄,雖然夜襲之計是邵風觀所出,但也獲二太子首肯。何況,夜襲戰果不小,本身並不能說失敗,只是二太子貪功冒進,這一切盡入邵風觀算計,結果二太子一敗之下,雖然逃得性命,卻被蛇人擒獲,以至於在軍中成為笑柄。
畢煒和邵風觀的本意也並不是一定要取二太子的性命吧,只是要打破他「知兵」的名聲。可是,如果二太子真的死在蛇人營中的話,邵風觀難道能置身事外麼?
我心頭猛地一凜。怪不得是讓任吉行刺啊,任吉並不是邵風觀部屬……我又打了個寒戰。這麼看來,邵風觀和畢煒也並不是鐵板一塊,如果這計策是文侯所定,讓畢煒執行的話,本來的意思該是準備把邵風觀犧牲掉的……那就是說,怪不得邵風觀願意救我了,我是適逢其會,替他頂了一回災殃吧,邵風觀對我存了一份感激之情。那麼,路上的那個刺客……
我搖了搖頭,二太子還在說著什麼,他對邵風觀和畢煒都已極為痛恨,尤其是對邵風觀,已是恨之入骨。看著他,我也不禁有些同情。二太子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才能,如果他的地位和我一樣,未必不能成長為一個頗為得力的中級軍官,只是因為他的身份讓他成為眾矢之的。可是,一方如此深謀遠慮,以二太子這點實力,能與他們相抗麼?
本來我已經有些決定要轉向二太子這方了,這時又是渾身一凜,以前不曾想到的方方面面一下湧入腦中。二太子也沒注意我在想什麼,說了一通後道:「楚將軍,若是衛尚書要動刑,你也要挺一挺。」
我道:「多謝殿下,末將自有分寸。」
「你咬咬牙,就能將邵風觀和畢煒兩人扳到,到時我向大帝要求封你為偏將軍。」
我不禁有些想笑。二太子如今手中掌握的,只有禁軍一繫了,他就算要加封我,那也只能讓我進入禁軍。只是我這樣的平民出身,在公子王孫遍地的禁軍中大概連小兵都做不下去,別說是偏將軍了。二太子為了拉擾我,真的有些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真想知道他拉攏陳忠有沒有成功。
二太子大概覺得已經把我說通了,微微一笑道:「好吧,楚將軍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帶你上三法司。」
「謝殿下。」
我又跪下來行了個大禮,心裡,卻不禁對二太子有些同情。他說過,「順天應命,方為豪傑」,我也的確該順天應命,只是不能跟他說。
這一晚在二太子府上,雖然仍然被人看著,但吃住著實不錯。晚上,二太子還派了個家妓來陪我,被我回絕了。不是因為自己如果不好女色,而是因為她。
她也在帝都啊。只是,不知在哪個深宮內院裡了。一想起她,我心裡又有些隱隱作痛,也想起了白薇。紫蓼。蘇紋月。雖然和她們相處的時間都不過十幾二十天的時間,可是她們在我的記憶上像是深深地刻了一刀,再也抹不去了。
抹不去的,還有心裡漸漸堆積起來的傷悲。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人叫醒,要我馬上穿戴好,今天是三法司會審的第一天。
三法司會審不是件容易的事,能這麼快法,自然該是二太子的力量。二太子要搶在文侯有反應以前把我這件案子定案,到時太子就算想翻案也有心無力了吧。這一次如果能把邵風觀和畢煒扳倒,那麼東平城的守禦之責自然又會落到二太子身上。
這樣的計劃,不能不說很周密,我不知道文侯能不能應付。
三法司會審是在大理寺進行。我在大理寺裡等一會,聽得兩邊站得整整齊齊的衙役突然發出了一聲呼喝,有個人高聲道:「帶罪將楚休紅。」
那是要開審了。我跟著兩人衙役進去,在階前跪下後,我道:「末將楚休紅,見過各位大人。」
衛宗政身材不高,整個人看上去也像方的一樣。看著他,我不禁有些膽戰心驚。衛宗政也看了我一眼,喝道:「楚休紅,你可知罪?」
「末將無罪。」
衛宗政冷笑了笑:「在東平城中,你夥同罪將任吉謀刺殿下,此事可是屬實?」
「任吉謀刺是實,末將與他絕無瓜葛,大人明察。」
衛宗政盯著我,他的眼神像是利刀,似乎要把我刺穿。我有點惴惴不安,但不敢把眼睛移開。半晌,他又道:「你將此事從頭講來,越細越好。」
二太子在一邊盯著我,眼神很有些古怪。現在衛宗政問到了正題,就看我怎麼說了。我清了清嗓子,開始源源本本說了起來。
「……任吉點燃平地雷後向殿下衝去,此時末將有一位參謀飛身上前,一刀砍斷任吉手臂,又將平地雷拋起,被殿下的兩個侍衛擊出,但平地雷還是炸開,我軍死傷甚眾。末將衝上前去救人,但因屍首太多,誤將任吉救出,殿下反而落入蛇人掌握。」
衛宗政沉吟了一下,轉頭向二太子道:「殿下,事實可是如此?」
二太子點了點頭道:「正是。後來孤落入蛇人營中,便一概不知了,直到楚將軍將我帶出來。」
他現在也不再說我是「叛賊」了,也許已是滿心希望我能按他的要求說話。衛宗政道:「既然如此,楚將軍至此尚是有功無過?」
二太子道:「只是孤在蛇人營中時,楚將軍曾被畢煒將軍以叛逆之名先行關押過,後來卻又由他來與蛇人談判換俘之事,衛大人可問問此事。」
衛宗政又轉向我道:「楚休紅,殿下所言,你有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