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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天誅 第二部第二十二章 謀事在人2 文 / 燕壘生

    如果他說別的話,我這一拳早打出去了。但是他這話一出口,我的拳頭不由得鬆了下來,疑惑地道:「救我?」

    邵風觀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地微笑:「有些話不必多說了,明天二太子要審你,你只要說你一概不知道就是,多餘的話一句也不要說。」

    我怒道:「畢煒跟我說會有地道接應,結果是個陷阱,難道這我也不知道麼?」

    「你若這般一說,不論是畢將軍還是殿下,都會迫不及待要殺你了。」

    我又從鼻子哼了一聲。邵風觀大概是畢煒叫來買通我的吧,如果他真的是想讓我幫他圓謊,那我自然也答應,只是我心頭的怒火仍是壓不住,道:「任吉又怎麼會死的?」

    「任將軍捨身取義,死得其所。原本只是他一己之事,楚將軍,你運氣太壞了,自己將這黑鍋攬上了身。」

    他這話已十分露骨,是直承他也參與了這件陰謀了。我有些震驚,半晌才道:「邵將軍你與文侯大人反目,只怕也是早已安排好的吧?」

    邵風觀笑了笑,沒有回答我,只是道:「楚將軍,今天我也沒有來這兒,說的話你也必須爛在肚子裡,知道麼?」

    我看了看門外,外面那個獄卒正探頭探腦地在張望,似乎想聽聽我們在說些什麼,只是邵風觀的聲音極輕,他未必聽得清。我道:「我要是不識趣,恐怕當場會死在這兒吧?」

    邵風觀臉上露出一絲慚色,馬上又正色道:「此事牽涉極大,我與畢將軍都覺得讓楚將軍這等人才因為此事犧牲,太不值得了,希望你也能配合。」

    他說完,將披風披到頭上,轉身敲了敲鐵門,那獄卒忙不迭地過來拉開門道:「好了麼?」

    邵風觀沒有說什麼話,只是點了點頭。出門時,他轉過頭輕輕道:「相信我。你的戰馬刀槍我都替你收好,以後還你。」

    他走出了門,那獄卒又在鎖著我的牢門,「光光」地響了一陣,鎖上後又去開大門的鎖。看著邵風觀的背影消失在陰影中,我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邵風觀是來和我對口供,那麼我只要按他的做,多半還有一線生機。只是打死我也不信畢煒會對我動惻隱之心,難道是邵風觀幫我說了好話?這我倒從來沒有想到,我和他根本沒什麼交往,他也用不著冒這等危險來幫我,如果被二太子知道的話,連他自己的生死都是問題了。

    不管怎麼說,我現在已經有了一條生路。我就像掉在了一個無底深淵裡,現在就算有一條蛛絲我也要拉住的,只是我不知道這是否又會是畢煒的計策,現在說得好好的,讓二太子抓不到把柄後再殺我。可是現在我根本沒有選擇了,把畢煒的陰謀抖出來,我一定死得更快,那麼只有聽他的。

    這時那獄卒將邵風觀送了出去,過來敲敲我的門道:「楚休紅,吃完沒有?」我這才省得還有半盆飯,端起來大口小口地吃了下去,把空盆遞出去。因為知道自己有了一線生機,我把盆端出去時道:「重牢吃得不壞啊。」

    那獄卒從鼻子裡一哼:「想死吧,今天是天壽節,普天同樂,才會給你塊肉吃。」

    今天是天壽節啊。我猛地想起今天正是三月二十三。日子過得也真快,高鷲城破距今已有兩個多月了,春天也馬上要過去。兩個多月,我由一個逃出生天的敗兵提升到下將軍,在軍校呆了一陣,又被抽到援軍來到東平城,再變成現在的階下囚,這些日子以來我的起起落落實在是做夢都想不到。我坐在床上默默地想著,既有死裡逃生的慶幸,更多的卻是迷惘,還有一些,就是心酸。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在打坐煉氣,獄卒打開門道:「楚休紅,有人來提你。」

    是二太子要審我吧?我倒是心一寬,站了起來,走到門口。門外的獄卒卻換了個人,我倒是一怔,道:「你們換班這麼早?」

    那獄卒道:「呸呸呸,少觸我霉頭,章昕昨晚去換閻王父跟前的班去了。快走,少耍花樣。」

    那個叫章昕的獄卒死了?我一怔之下,渾身又是一陣冰涼。昨晚那獄卒還是生龍活虎的,哪會有這種巧事生病死了?

    一定是邵風觀干的。現在連他來看過我的證據也沒有了,就算我跟二太子說,那也是死無對證,此人的心思縝密,心狠手辣,實在了不得。我本來還想要是二太子以讓我說了真相為籌碼,讓我洗脫罪名的話,我說不定也能聽從,但現在卻一陣恐懼。邵風觀連這樣的痕跡都要掃乾淨,我就算對二太子說實話,他也一定早有預備,到時我只怕死得更快。但也由此可知,邵風觀的話恐怕都是真的。

    二太子的營帳我是第二次來了。跟著兩個士兵站在營帳外,一個士兵進去通報,又押著我走進去。

    裡面,二太子像個重傷在身的病人一樣躺在一張矮床上,身後站著兩個親兵。太子的貼身隨從有七個,二太子原先也有七個貼身侍衛,在蛇人營中,那七人損折殆盡,現在只剩這碩果僅存的兩個了吧。我一進去,邊上一個士兵一推我的肩道:「跪下!」他剛說完,二太子卻招了招道:「來人,給楚將軍搬張凳子。」

    凳子搬來了,我行了個禮道:「多謝殿下。」才坐了下來。

    二太子的傷勢不輕,雖然罩著金黃色的絲袍,身上有好多處都包著雪白的紗布,他半躺在矮床上,一隻手拿著個水果,另一隻手正拿著把小刀慢慢削成。鮮紅的果皮被一點點削下,長而不斷。這種果子叫雪梨果,非常清甜多汁,是之江省一帶的特產。二太子拿著那雪梨果正不住轉動,果皮從他指縫裡不斷鑽出來,就算流出的血。

    他削完了一個,將雪白的果肉切下一塊放在嘴裡,嚼了兩下,才道:「楚將軍,你想必在牢裡罵我到現在了吧?」

    我離座跪下,低聲道:「末將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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