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天誅 第二部第二十章 以和為貴2 文 / 燕壘生
「稟邵將軍,畢煒將軍率二路援軍,已到北門了!」
終於來了!畢煒的大軍自三月十日出發,到現在這三月二十一日凌晨趕到東平城,只能算是正常的速度,相比我們前後只花了五天,實在不算快。他們一來,城中的戰力越發強大,要守下去自是綽綽有餘。只是,現在二太子卻戰死了,現在想想,邵風觀夜襲之計實在不智。
邵風觀一揮手,叫道:「備馬,馬上去迎接畢將軍!諸葛方,城上由你負責。」
他快步向城下走去,我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後,但他走得快,我剛走了兩步便見他消失在城下的黑影中了。這時曹聞道忽然在我身後叫道:「統制!統制!我正找你呢!」
他頭上也包了塊紗布,我倒沒注意他頭部原來受了傷。他的傷看來不重,精神仍是很好,我一見他笑道:「曹將軍,甄以寧還好吧?」
「他受傷不輕,不過沒大礙。」他突然壓低聲音道:「統制,畢將軍他們來了。」
我道:「嗯,我知道了。」
「先前我將任吉送到邵將軍跟前時,覺得他面色不善。二太子完了,小心他拿你出氣啊。」
邵風觀是定計之人,二太子陣亡自是有他自己的原因,不過追根究底的話,邵風觀實是首罪。聽曹聞道這麼說,我有些不悅,道:「你把邵將軍看成什麼人了,我只是個小小的前鋒營統制,軍銜也只是下將軍,比他小了兩級呢,他拿我出氣做什麼。」
曹聞道嚥了口唾沫道:「方纔我見邢鐵風神色也大是氣惱,好像你也得罪了他。統制,小心啊,這一戰我們實在該說勝的,可是丟了二太子,那功勞我也不想,只希望上面的有些良心,不要拿我們當替死鬼才好。」
曹聞道樣子莽撞,但人很精細,我也知道。只是他口沒遮攔,什麼都會說,我也不知他說的這些是不是真會如此,只是抓了抓頭皮,歎道:「從軍一日,那便聽主將一日。曹將軍,不必多想了,我們浴血奮戰,都在眾人眼裡,你也不要把別人想得太壞。對了,你馬上叫齊錢文義他們三統制,我們去迎接畢將軍,順路繳令。」
曹聞道也歎了口氣道:「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唉,出來時,陶昌時和劉石仙多麼不可一世,現在劉石仙陣亡,陶昌時也傷得一塌糊塗,看來出不來了。」
他先下去招呼,等我一瘸一拐下去,小軍已將我的飛羽牽了過來。飛羽傷勢不重,不過流了些血,但我看著還是一陣心疼,揮揮手道:「換匹沒傷的馬吧,這馬帶到廄中好好喂料,傷好以前不騎了。」
等錢文義和楊易過來,卻不見邢鐵風。一問他的部下,原來他已先行去謁見畢煒和蒲安禮去了。邢鐵風與蒲安禮在前鋒營時便很接近,我一想起現在蒲安禮成了我上司,就一陣不悅,臉上卻也不敢露出來。
到了北門,只見北門處燈火通明,一艘艘船逐次駛入船塢,正在卸下輜重。我們帶馬向著中軍大旗走去,還沒到,幾個衛兵見我們過來已遠遠喝道:「來者何人?還不下馬?」
我跳下馬,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道:「前鋒營統制,下將軍楚休紅,前來謁見畢將軍。」
那衛兵看了我一眼,道:「原來你就是楚休紅將軍啊,請進吧。」
我讓曹聞道和幾個跟來的士兵在外等候,帶著錢文義。楊易進去。這只是個臨時行轅,但也佈置得井然有序。我一進去,便已看見大旗下的畢煒和邵風觀。
這兩個新一輩的名將終於又碰到了一起。看著他們,我不由有種艷羨,渴望有一天我也能與他們並肩而立,可是卻又有一種厭惡在心底潛生。不是對他們的厭惡,而是對這無休的戰爭與殺戮。我快步上前,跪在地上道:「前鋒營統制楚休紅見過畢將軍。」
畢煒停住了與邵風觀的對話,看了我一眼。他的目光陰冷,讓我一陣陣發毛,似乎有種不祥之兆,突然他厲聲喝道:「來人!將楚休紅拿下!」
蒲安禮大踏步過來,伸手到我跟前,道:「楚將軍,請你將下將軍的腰牌給我。」
我大吃一驚,做夢也不曾想到有此變故,叫道:「畢將軍,我有何罪?」
畢煒喝道:「有人告你心懷不軌,謀刺二殿下。」
我像是當頭挨了一棍,猛地站起來,叫道:「什麼?誰告的?讓他出來與我對質!」
我伸手要去抽刀,邊上有兩個持槍士兵已快步上來,兩槍交叉擱在我肩上,重重一壓。我腿上一疼,經不住這等大力,人一下跪了下去,仍舊叫道:「畢將軍,二太子戰死,末將雖然罪責難逃,但說我謀刺二太子,那絕無此事!」
我這樣喊著,心頭卻一陣陣地冷。曹聞道擔心的,竟然都變成了事實,可是我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我掃視著畢煒身邊的人,邵風觀?還是邢鐵風?或者是別的人?這些都不重要,我心頭只是湧起怒火。
畢煒忽然又道:「蒲將軍,眼下無憑無據,尚不能據此革去楚將軍之職。楚將軍,此事定會水落石出,這兩日你就安心等候,聽從處置。」
他這麼說,我才安心了一些,趁勢跪著道:「畢將軍,末將無能,但絕不會有這謀逆之行,望畢將軍明察。」
畢煒哼了一聲,這時錢文義上前道:「畢將軍,楚將軍他……」
錢文義還沒說完,畢煒哼了一下道:「你是何人?」
「前鋒營統領錢文義。」
畢煒猛地喝道:「一個小小的統領,竟敢如此放肆!退下!」
錢文義被他罵得灰溜溜站在一邊。這時畢煒又道:「楚將軍,請你放心,事情總會水落石出,先隨他們下去吧。」
他的話溫和了許多,我卻只覺天旋地轉,人好像隨時都要倒在地上。這個變故來得太過突然,畢煒剛來便將我關了起來,我根本沒這個準備。這時蒲安禮來繳我的佩刀,我像做夢一樣把百辟刀放在他手中,跟前兩個親兵走去。步履沉重,我都已忘了腿上的疼痛。走出來時,我被押上馬,曹聞道呆呆地看著我,似乎想問什麼,卻沒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