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3章 衝突之於冰海 (三) 文 / 雷文D維克薩斯
第723章衝突之於冰海(三)
崔斯坦這傢伙的魚鼻子還真靈敏。此言一出，嚇了船長一跳，也嚇了貝迪維爾一跳。
但是，這也改變不了船長的主意。
倔強的賽內澤爾船長獰笑：〞對，是有這麼一批魚。又如何？一旦抵岸，我有一整個市場渠道可以賣魚，為什麼偏要把魚賣給你們這兩個討厭的傢伙？〞〞噢，你會的。否則你會血本無歸。〞一旁的伊文又推了推他的眼鏡，眼鏡反射陽光，閃了一下貝迪維爾的狗眼。
船長顯然不會被簡單唬住：〞呵呵，血本無歸？這怎麼說——〞〞因為這幾種魚本身就容易腐爛。再加上這段時間冰島火山噴發，火山灰裡的礦物質污染了海水，讓海魚們的保質期進一步變短。根據目前的情況判斷，那批魚最多只能再放兩個小時——它們等不到你上岸銷售就會全部發臭，你一個子兒都賺不到！〞竟然有這樣的事情？——雖然，狼人的小狗鼻子也隱約能感覺到船裡有某種將要腐爛的氣味。
崔斯坦到底在盤算什麼？
〞我出個好價錢，魚就賣給我們吧，〞魚人王子崔斯坦滑稽地一笑：〞我少吃一頓確實沒有關係。但我不能容許你暴殄天物——這幾種魚在將近腐爛前的幾個小時吃，味道最鮮美，再不吃就浪費了！〞〞有這樣的事喵？〞小哈爾好奇問他的哥哥賽格萊德。
藍豹青年輕輕點了點頭。有些魚——其實是大部分的海魚，都是臨近腐爛之前味道最好。
因為肉中ru酸會在此時完全分解。完全脫酸的肉會異常的鮮美——有點常識的美食家們都知道。
船長滿臉疑惑，但他從崔斯坦的認真表情上看得出，魚人王子不是在撒謊。
反正人家就是王侯顯貴，吃得講究活得也講究，才不會在這點小事上騙人。
一想到這個，賽內澤爾就洩氣了：〞好，魚就賣給你了。但是你這蠢貨，以為自己能處理好這批魚麼？它們的內臟和血液都帶有劇毒，一旦處理得不好，魚肉沾上那怕半毫克的毒血，你們吃下去都會毒發身亡，回天乏術——你真的想死嗎？〞崔斯坦從衣袋裡掏出錢包，拿出約三十枚冰島金幣，塞進塞爾納斯的手裡：〞我說過了，你只管把魚賣給我們就好。該怎麼處理這批魚，用不著你來擔心。〞他是認真的。他恐怕有著絕對的自信，認為自己有辦法處理這批毒魚！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他確實很帥！艾爾伯特不可思議地看著崔斯坦和伊文。這兩個人之中肯定有某一個，擁有高超的廚藝！
賽內澤爾船長忙著點錢。三十六枚金幣——這筆錢確實是個好價錢，但它並沒有高昂到遠遠超出那批魚的價格。崔斯坦算得十分準，彷彿光憑氣味就知道了魚的數量和種類——
高人啊！
剛才還百般痛恨崔斯坦和伊文的艾爾伯特，此時卻有那麼一點點佩服這兩人。
狂妄自大雖然是惹人討厭的惡習，但是有真正實力的人，狂妄自大起來，卻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帥！
一點點而已！
〞而這艘船並沒有捕魚設備。〞崔斯坦開始緩步向船艙走去，他的目標大概是廚房。
他早已注意到這是一艘貨船而非漁船，因此有所疑問：〞這麼難捕的魚，是誰幫你捕上來的？〞船長忙著把錢收好，同時把目光投向狼人貝迪維爾。
〞嗯，就知道。〞崔斯坦轉頭瞟了狼人一眼，〞這艘船上有兩下子的傢伙，就只有這個了。〞艾爾伯特剛剛才對崔斯坦心生敬佩，馬上又被魚人王子的話刺激道，氣得毛髮直豎。
〞哈哈哈，不用那麼生氣，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除非你也能空手捕到魚。〞崔斯坦沖老虎一個惡毒的冷笑。
〞你喵的——〞貝迪維爾按捺住老虎，轉而對崔斯坦說：〞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去吃你的豪華午餐嗎？〞〞我正有此打算——來吧，這頓飯我請你們，算是暫時的講和吧。還是說，你們怕魚有毒？〞〞誰怕你！吃就吃！〞艾爾伯特輕易就中了崔斯坦的挑釁：〞但是，處理過的魚你最好自己先吃！看毒不死你——！〞狼人用更大的力氣把艾爾伯特按下去：〞但我們吃過早飯了——〞〞多吃一點又不會死。〞崔斯坦已經轉頭走進了船艙，〞魚這麼多，敢來吃的都來吧，別浪費了。〞他原來是這個意思。魚是貝迪維爾捕上來的，如果太多沒能吃完而浪費掉，狼人也有很大一部份責任。
崔斯坦都說了，不能暴殄天物。確實是個美德——這位自大驕傲的魚人王子，難得擁有的美德。
〞你們怎麼辦？〞貝迪維爾一邊跟上崔斯坦，一邊問豹人三兄弟：〞你們也要來嗎？〞〞我，我們就不吃了喵。〞賽費爾苦笑道。兩名豹人青年還帶著個孩子，總不能拿小哈爾的性命去冒險。
〞咕——〞小黑豹卻腹有雷鳴。
〞你剛才不是吃過了喵？！〞賽格萊德驚訝地問。
小哈爾尷尬地看了貝迪維爾一眼，再轉過來回答他的哥哥：〞可，可是人家還餓喵——〞豹人少年把盤子裡的辣魚肉都偷偷塞給貝迪維爾了，他今天幾乎什麼都沒吃，不餓才怪。
〞真拿你沒辦法喵——〞賽格萊德搔搔頭：〞我們也跟著去看看情況吧，如果吃下去沒死人，那我們就吃吧喵。〞其實他們自己也嘴饞得很。傳說河豚魚肉驚人地鮮美，他們確實想冒險一嘗。現在不嘗，或許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別擔心。〞伊文也從貝迪維爾身旁走過，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又閃了狼人的狗眼一回：〞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們吃到有毒的魚肉。〞他表現得比崔斯坦更胸有成竹。或許他才是大廚？
眾人跟著崔斯坦走進廚房，還沒進去，就聽見魚人王子歇斯底里的尖叫：
〞天天天天天啊！這是廚房？！這是老鼠窩才對吧！？〞話說回來，這艘貨船的廚房確實驚人地髒——這艘船的每一個艙房都驚人地髒，只是大家在船上待了兩天多的時間，都麻木了而已。
狼人探頭進去的時候，崔斯坦正好拈起前任大廚那把生銹鈍磨的大菜刀，驚慌失措地大喊：〞這東西也能用來切肉切菜？！這東西做出來的飯你們敢吃嗎？！〞（所以說，那是黑暗料理啊。）〞難以置信！〞崔斯坦對想進來的眾人揮了揮手：〞退後！我先改造一下這個廚房。〞改造？
狼人還在疑惑之際，魚人王子已經靠在廚房的桌子上，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
這一點，發生了奇妙的效應。
以魚人王子的指尖為原點，一陣冰霜開始擴散。
雖然明知道那是一種冰系塑型魔術，看見這廚房在一陣冰霜的包圍下迅速轉變，仍然讓人覺得無比神奇。
那陣冰霜蔓延開來，瞬間便包裹住整個廚房每一樣器具的表面。原本骯髒邋遢的廚房，開始被潔白的顏色遮蓋。
俗話說，眼不見為乾淨。真的是這樣嗎？
科學地分析，確實如此。至少，廚房裡每一個髒污的表面都覆上了一寸厚的冰霜。其下的細菌也會被冰霜隔絕。
而這些冰霜，來源於空氣中的水氣。空氣裡也有細菌——那又如何？即使再乾淨的廚房，也沒法做到從空氣中隔絕細菌！
也就是說，這個被冰封的廚房雖然不是絕對無菌的，但它的乾淨程度已經可以和普通的廚房相提並論了。
〞哇塞！〞小哈爾看得定了神。
〞還是白色好。〞崔斯坦滿意地笑道：〞白色真是一種乾淨的顏色。〞他又嫌棄地看了小哈爾一眼：〞黑色就髒多了。〞〞嗚喵——〞小黑豹委屈地縮在哥哥身後。
〞他開玩笑而已，別在意。〞伊文說。
〞瞧你把我的廚房搞成什麼樣子！〞賽內澤爾船長正好趕到，看見這個白色結霜的廚房，馬上就暴跳如雷。
〞放心，這個法術在我離開的同時就會解除，一定會還給你一個骯髒邋遢廚房，你這個小氣鬼。〞崔斯坦冷笑著說。
這話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好吧，你有一個乾淨的廚房了，但是菜刀呢？〞艾爾伯特不服氣地問。崔斯坦總不能在那柄噁心的生銹大菜刀上結霜使用吧？
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麼的愚蠢。
精通冰系塑形魔術的崔斯坦，要做出一把冰之菜刀，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事實上，魚人王子已經握了一把晶瑩剔透的冰刀在手。它看起來鋒利無邊，用它切肉剔骨，一切都能得心應手，簡直可以和一流大廚手上的名貴菜刀相媲美。
〞我們開始吧。〞崔斯坦揮了揮手：〞拿魚來。〞他主刀。崔斯坦果然就是大廚。
一名從小嬌生慣養的王子殿下居然親自下廚，這是貝迪維爾造夢也想不到的。
哦不。他做過飯。在亞瑟騎士團的那段日子裡，在他們一夥人擠在倫敦鄉郊的那個小農場裡，一起生活的那段時間裡，崔斯坦也負責做過飯。
貝迪維爾也吃過崔斯坦做的飯。那味道雖然不算特別好，也並不特別難吃。
一想到這個，狼人便覺得無比懷念。
伊文幫忙從冷凍艙中把魚送來。這些魚在剛剛合適的溫度下存放著，既沒有因為結冰而影響鮮味，又沒有因為熱力而提前腐爛。船長存放魚技巧確實值得稱道——雖然他也計算錯誤，這些魚再過一小時就會變質了。
〞時間不多，我就加快速度了。〞崔斯坦動手處理魚了，他高速而精準地把魚兒分解，掏空內臟，剔除骨頭，瞬即分離出兩片白花花的魚肉。
冰海河豚魚的白肉晶瑩剔透，簡直如同藝術品一樣美麗。它們被放置在崔斯坦變出的冰盤子裡，人們竟然一時無法分辨出哪個是魚肉，哪個是冰塊。
刀法確實神了。但是安全性呢？誰又能確保這魚肉沒有沾上半滴毒血？
〞伊文，動手吧——哦不，動吧。〞崔斯坦剛做好了一盤刺身，其中大約有三十片白花花的河豚肉。
狼人馬上懂了：崔斯坦在請求伊文做鑒定。
半龍人伊文輕笑一聲，這才摘下了他的眼鏡，湊到魚肉面前仔細觀看。
他的視力並沒有衰退。這傢伙平時戴上眼鏡，似乎是為了封印自己過度強大的視力。
當他摘下眼鏡以後，半龍人的雙瞳開始發出微弱的金色光芒。他用鷹（龍）眼術在掃瞄這盤魚肉，以確保這盤魚肉之中不受半滴毒血所沾染。
他能看清楚物質之間每一個細微的粒子！他的眼力比以前強大多了，現在已經能當作顯微鏡用了？！
〞嗯，這盤沒問題。〞半龍青年淡然說道，彷彿自他口中說出的就是真理：〞我已經仔細檢查過其中每一個分子，它們不含任何有毒雜質。〞他能看到物體的分子結構！
〞你一定在跟我開玩笑。〞艾爾伯特低聲悶哼。
但狼人從伊文那平淡無比的語氣中瞭解到，對方說的都是真話。他沒必要撒謊，也沒必要再在這些人面前顯擺什麼。
他確實能看見分子結構。
怪不得崔斯坦這麼有把握。即使他廚藝再精湛，刀法再熟練，也可能有出錯的時候。但伊文的眼睛，會幫魚人王子排錯揀漏。
那雙神一樣的眼睛，才是大廚們夢寐以求的寶物。有了它，處理再危險的食物都萬無一失！
貝迪維爾不得不承認，崔斯坦與伊文這個組合，在很多方面都是天衣無縫的。二人的默契簡直好到讓人嫉恨的地步！
崔斯坦更加放心了，他用他那神一樣靈巧的雙手，已經那同樣精細的刀法，快速地處理了一條又一條的毒魚。
冰海河豚，黑血鱈魚，寒霜鬼鰻，這些最毒又最難處理的高級魚類，在魚人王子的刀下，不過是小菜一碟——它們確實成了小菜一碟——它們雪白花花的肉片正靜靜地躺在冰雕般的美麗盤子上，隨時等待人們享用。
看到這個份上，艾爾伯特已經快要流出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