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千年之地 第一章 熒惑守心 文 / 天蠶雪魚
中華五千年,歷史浩渺如煙雲,奇才怪事,卻總有顛翻生死輪迴之人。逆人間長綱之事,覆劫難在天地,徒以鮮血之力,蒙惑青天之眼,輪迴蒼生,統自然靈長,視眾生為芻物,逆亂陰陽。
神州浩土,廣瀚無邊。唯有中原大地,最是豐美肥沃,天下人口很少有人聚居於此。而在西南邊陲之地有一山,名曰龍山。
龍山山險水惡,多凶獸猛禽,多惡瘴毒物,亦多蠻族夷民,虜毛飲血,是以人跡罕至。而人間自古相傳,有洪荒遺種,殘存人世,藏於深山密谷,壽逾萬年,卻是無人得見。
可是有一片猶如仙境般的地方,天空蔚藍如鏡,白雲飄蕩,整個天地間都是在飄蕩著淡淡水霧,那霧氣極為的奇特,飄落下來卻是不曾散去,而是一點點的漂浮著,隨著微風一點點的擺動,偶爾間,有著奇特而熟悉的波動傳出來。
在這仙境般的深處,山澗之中,一條巨大的瀑布猶如巨龍般的穿越過山峰,然後筆直的垂落下來,轟隆隆的巨聲,迴盪在這天地間。
這地方,自然便是龍山的最深處。
而在那飛落的瀑布之下,有著一片青色的巨大岩石凸出隱約能夠見到一道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斗袍,剛毅的身影靜靜盤坐著。
此時正值龍山的深夜,天邊黑雲翻滾。風雨將欲來,一片肅殺意。放眼望去,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了一片朦朧,四野靜無人聲,只有漫天漫地的急風響雷。
淡淡的光弧籠罩在他的身體之外,彷彿是化為了淡淡的彩虹之芒,他盤坐在那裡,卻是給人一種極為詭異的感覺,明明肉眼能夠看見,但在感知中,他彷彿憑空融入了天地一般,觸摸不著。
這時,一道閃電裂空而過,黑袍人的影子在風中孤獨的亮了一亮,黑袍人突然的睜開了雙目,他的雙目中,彷彿是有著絢麗的光彩在湧動著,他吐出一團白氣,豈知在這片刻間他人已站在了洞口,一臉嚴肅,雙眉越皺越緊。
因為在不遠處的山凹中,不知何時已起了一股黑氣,濃如黑墨,翻湧不止。黑袍人站在洞口,死死盯著這股黑氣。
忽然,那股黑氣一卷,盤旋而起,逕直往天空撞去。它速度極快,轉瞬即至。
黑袍人臉色一沉,再不遲疑,也不見他如何作勢,枯瘦身子霍地拔地而起,直插入黑氣的方向。
轉眼間,黑袍人的身子就已經掠出了洞口很遠,但無論他怎麼追趕,那黑氣總和他保持著一大段距離。黑袍人似乎知道這樣的結果,並不顯得慌張,追至山頭,他就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黑氣遠遁而去。
黑氣一走,頓時雷聲大作,在黑袍人的眼中,天上的雲,不管是白雲、烏雲,都沒有見過像今晚的黑雲這般接近地面,雷聲也從未有過這般震耳欲聾,閃電從未如此刺目,幾乎令他難以直視。
彷彿,這個天就要塌了下來。
風捲殘雲,雷聲滾蕩。似乎那黑氣帶走了這裡所有的水分一樣,漫天除了滾雷和閃電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青龍逃走,白虎猖狂,朱雀投江,騰蛇夭矯」
黑袍人望著那黑沉沉的雲霧,無助的歎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為,所以他動也沒有動,這一世的命運再也無法改變,黑氣遁走,熒惑守心之象也將形成,這天下終將會有一人死去,用鮮血祭祀亡魂!
風雷只是黑氣衝出的那一瞬間,劇烈的濕氣所引起的,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逐漸消散了。
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響起,身後有人來了,黑袍人知道,而且不止一個。
明月當空,月華如水,靜靜灑落。龍山禁地在在月光的籠罩下,更是增添了一種朦朧的神秘和美麗。
眾人抬頭見到,此時天邊兩顆紅星盈盈繞轉,此二星乃是全天最紅的兩個天體火星和星宿二,一顆行蹤捉摸不定,一顆方向詭異非常,可是突然間,兩星卻先後的跳出九宮,開始逆行起來,火星,熒熒似火,西稱熒惑;心宿二色紅似火,又稱「大火」。兩「火」相遇,爭相鬥艷鬥艷,頓時紅光滿天。
「閣主……」黑袍人身後的一人上前謹慎的問了一聲,在見黑袍人並沒有怪罪的情況下,又小心的道,「屬下斗膽說一句,還望閣主勿怪,如今黑氣遠遁,熒惑守心之像已成,在二十年後七星也將會橫貫星空,連成一線,血海之印也將會開啟,您還得早做斷絕啊……」
身後的那些人見到,黑袍人在聽到這話之時,身子如遭電擊一般,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占星學指熒惑守心為大人易政,主去其宮,那麼,這黑袍人不是失去自己的性命就是失去一位至親之人。
但黑袍人並沒有回答那人的話,腳尖卻在山石上一點,身子已如黑燕一樣,跨過眾人的視線,朝著那黑氣升起的山凹掠了下去。
山凹看似不遠,卻在彼此起伏的山林中有好長一段距離,黑袍人的身影不斷地在樹梢上輕點,然後又快速的彈起,風一樣的凌厲無比!
隨著黑袍人的接近,他才感覺到,這山凹中一股若有若無、若隱若現的血腥氣息,幽幽飄蕩在空曠的山野中。
黑袍人飛奔的腳步越來越慢,但他的目光始終盯著山凹深處,變得越發深邃與銳利,這裡,的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最終,黑袍人還是沒有接近山凹,黑袍在風中一抖,人已落在了一塊巨大的青鋼石上。
空空蕩蕩的大山,一股詭異的氣息,開始瀰散在的四周,像是無形之中,有什麼怪物在暗中睜開眼睛,注視著他。
此時,一陣破風聲響起,那些人也沒有過多久,一個接一個的趕來了,但沒有一個人敢出口說話,俱是恭恭敬敬站在黑袍人的身後。
月色下,光華如水,卻透著心寒。
在那山凹中,若隱若現的像一面鏡子,恍惚中鏡面蕩漾,然後月華飛濺,一條丈餘長的血色虯龍緩緩從鏡中升起。沐浴在月光中,虯龍仰首吐出一顆內丹,然後對著明月修煉起來,縷縷月華,緩緩向虯龍口息流去。那顆銀色的內丹,在月華浸潤下逐漸明亮起來,發出一圈淡淡的光暈。
眾人的下方,一片低窪,朦朦朧朧的霧氣瀰漫在周圍,在夜色下閃耀淡淡的光芒,只是那光芒中卻透著一股邪惡的血腥氣息。尤其在那股黑氣遁走之後,那股特殊的血腥氣息就變得愈發濃烈起來。
任誰置身於這般詭異的氣氛之下,心情無論如何是好不了的,這等瘋狂之地的可怖,絕非言語所能形容。
可是這群人在聞到周圍的空氣中的血腥味時,眼光卻有著幾分神秘的言笑之色,誰也不知道他們心底到底想著什麼。
黑袍人的腦袋隱在黑袍之中,根本看不到他此時是何種表情。可是誰又知道他的心思呢?
他夜夜沉醉在夢中。夢把空間縮短了,夢把時間凝固了,夢把世界淨化了。夢中沒有污穢,沒有嘈雜,沒有邪惡;夢中沒有分離,沒有創傷,沒有痛苦;夢中只有柔和的月色,只有溫馨的愛;夢使她永遠年輕,使她不願醒來。
可是這個任務又何其重,何其痛啊!
大家靜靜地看著黑袍人,都在沒有說話,這一刻,整個大山又恢復到一片死寂。
黑袍人站在青岡巖上,任風像刀一樣的劃過心房,然後深深地刺痛。
黑袍人身子突的一顫,他終於開口了,用沙啞而又刺耳的聲音說道:「讓她回家吧……」
說完一口鮮血噴出,一抹紅艷衝開了黑暗,也衝開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