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八一章 誰的兒子 文 / 三水語
在思過崖,唐海山和王峰已經得知了今日比試的消息。杜軒的勝利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但杜府兩名弟子會師決賽,卻是出乎了意料。
「哎!峰老弟啊,千算萬算,最終我們還是功虧一簣。」唐海山搖頭歎息。
當初,杜軒代表杜府出戰此次盟主比武大會,王峰還拍著胸脯保證,杜府即便擔任盟主,也最多能拿回一半的城池。箇中原因,唐海山已經明白,那便是杜之土一直與沙王宗勾結。王峰以此要挾杜之土,沙王宗和唐幫方才能保住一半城池。
可現在,杜之土失勢,王峰的手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籌碼。更重要的是,他們倆現在自身難保,吐出所有佔領的杜府城池,已經無法避免。
謀劃數年,步步蠶食杜府,到最後,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始作俑者王峰,愁眉不展,蒼老了許多。
「既然決賽都是杜府弟子,明日之戰為何沒有取消?」王峰隨意問道。
前來送飯順便告知消息的王崎,回道:「是老夫和海印長老要求的,宗主,杜府內戰,不也挺有趣的嘛。」
「是啊!」唐海印跟著點頭笑道,「那杜羽木還主動要求決賽照常舉行呢,看樣子,他和杜軒可並不像堂兄弟啊。」
「哦?」王峰突然眼睛一亮,陰霾的臉色頓時煙消雲散,嘴角露出了標誌性的陰笑。
王崎見狀,忙問道:「宗主,想到了什麼?」
「哈哈!」
王峰大笑幾聲,點了點頭,然後望著唐海山等人,哼笑道:「杜軒如今的實力雖強,但卻難有進步。而杜府真正最有前途的弟子,還是杜羽木。假以時日,極有希望突破到神道境修為。」
「不過,若是明日一戰,杜軒重傷甚至殺了杜羽木,不也是為我們除去了一個日後的大敵?哈哈!」
依照王峰等人的理解,杜軒的實力全是因為那厲害的魔兵器,以及他大魔道師的修為。可是,大魔道師已然是魔修者的極限,古往今來,也沒有人超越這一極限。而要想擁有更厲害的魔兵器,卻也是同樣不易。
所以,他們都料定杜軒要想提升實力,幾乎沒有多少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杜羽木日後的前景,自然更加可觀。
「可是,即便杜軒和杜羽木關係不夠融洽,但也不至於出手重傷甚至殺了對方。畢竟,他們可都是杜府直系弟子。」唐海山挑眉說道。
王峰陰笑一聲,轉頭望著王崎,道:「那件事情,散播出去,盡快讓武魂山上所有人都知道。」
「那件事情?」
王崎一怔,有些不解,仔細想了想,方才恍然,頓時雙眼瞪圓,不可思議地望著王峰,道:「宗主!這事,這事若是傳出去,對我沙王宗的名聲,可是,可是大為不好啊!而且,而且還是你的孫女!」
王峰擺了擺手,臉色陰狠,哼道:「名聲?名聲算什麼!趕緊去辦吧,明日便要比試了,速速辦妥!」
「是。」見王峰如此堅決,王崎也不敢再多言,只好點頭應道。
待得王崎離去,困惑不解的唐海山問道:「峰老弟,你們說的是什麼事?」
「呵呵,海山兄,你就瞧好吧,等著看一齣好戲,哈哈。」王峰得意大笑道,並未言明。
今日下午,武魂頂沒有任何比試,格外冷清。
山間穿行的武門弟子,言語間多是議論著上午杜軒與錢正真的比試。盟主旁落杜府,並不是最重要的,關鍵還是魔修者怎麼就能擊敗武門極為出色的年輕弟子。向來眼高旁人的武門弟子,實在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在臨近的出雲峰,已經出局的各家老頭子,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推杯交盞,打發著無所事事的時間。至於各家的尋常弟子,則趁著這個下午,結伴遊歷武門各地,亦是清閒得很。
無論是各家的顯赫人物,還是下面的尋常弟子,大家談論的也多是杜軒這個魔修者。
有的人說,杜軒當初就是妖孽般的武修天才,意外成為廢人,意外成為魔修者,正因為有了此前武修根基,方才能有此成就。不過,魔修者之中,怕也找不到第二人。
有的人則有些悲觀,感覺這天似乎要變了。一直默默無聞的魔修,或許即將崛起,就像千年前,魔修橫空出世一般。而這一次,魔修將不再是武修的輔助補充,而是要與武修爭得半邊天。
那數十名杜府弟子同樣議論紛紛,有的想著盡快巴結交好杜軒,有的則猶豫不決。杜軒這個魔修者如今的實力力壓同齡人,但以後的發展,卻難以預料。因為,杜軒的修為已經是大魔道師,魔修中的最高修為。
有的堅信如今年紀的杜軒,修為一定能再進一步。有的人,卻持謹慎態度。古往今來,任何一個人欲要打破常規,爭當第一人,都不是那麼容易的。
杜軒獨坐房中,施展金鐘陣,不願被外界的嚼舌打擾。而杜羽木卻沒有這般本事,無法靜心修煉,便只得出門將周圍的杜府弟子,盡數趕走。
幾個沙王宗弟子穿梭在出雲峰山間的武門內門,時而駐足觀摩這些武門內門弟子修煉,時而尋個崗亭停留休息。
「要是令芸小姐跟著杜府來了武門,那可就有好戲看了。」幾人又尋得一處水池邊的小亭子,落座片刻,其中一人突然如是說道。
「哈哈,那是。自己的夫君,同自己的心上人決戰,嘿嘿,想著就帶勁兒!」很快,另外一人跟著附和道。
「嘿,你們可惜沒看見。當初我找到小姐時,小姐一聲不吭地就撇下杜軒,跟我們走了。杜軒那張連頓時就綠了,看得我就高興,哈哈!」
而此時,不遠處有一撥看似孫家堡的弟子正在閒逛。
「你們說,小姐的兒子,到底是杜羽木的,還是杜軒的?」又有一人笑問道。
「那還用說!肯定是杜軒的。我跟你們講,小姐從崆峒山脈回來的時候,我就看見她的小肚子有點兒大,不太正常。」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然,宗主怎麼會馬上就把小姐嫁到杜府!」
「也對。」
「若不是小姐懷上了杜軒這小子的野種,宗主會不會遵守這門親事都說不定呢!」
沙王宗幾名弟子的笑談聲音雖然有所壓制,但卻足以讓不遠處的孫家堡弟子聽到。而這不過是其中一處,前後在武魂山多處,都有類似的消息傳出。
沙王宗宗主的孫女未婚先孕,而且孩子的父親還是其夫君杜羽木的堂弟,這等新鮮事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武魂山,傳到了童老等人的耳中,也傳到了杜府弟子的耳中。
這種事情,不管是任何一個家族,還是武門,都無法插手,甚至沒法阻止傳聞繼續擴散。相反,不少人都樂於將此事鬧得天下人盡皆知。因為,無論是對於事件女主角王令芸所在的沙王宗,還是對於杜軒和杜羽木所在的杜府,都是顏面掃地的家醜。
酉時三刻已過,該是用晚飯的時間。
這幾日,杜軒和杜羽木都是在各自的房中用膳,由杜府弟子將飯菜送到,兩人從未在一起吃過飯。
今晚,前來送飯菜的弟子一如既往地先是敲了敲門,然後徑直推開房門,將豐盛的晚餐擺放到桌上,然後輕輕關門退去。
杜府的弟子已經知道下午剛剛傳出的醜事,不過,眾人都明智地選擇盡量閉口不談,或許是因為這些弟子領頭的護衛有所交代。
在這個時候,如果讓杜軒和杜羽木知道此事,後果不堪設想。只不過,杜府弟子們瞞得了這一時,卻瞞不過明日。
次日,卯時。
武魂頂上迎來盟主比武大會的最後一戰,一場本來沒有意義的比試。
杜軒和杜羽木一前一後離開暫住的宅院時,便發現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周圍其他人總是在望著他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起初,兩人都沒當回事。同門弟子內戰,任誰都會言語幾句。只不過,很快,杜軒和杜羽木兩人發現有些不對勁。在他們聽到的這些隻言片語中,充斥著「王令芸」,「兩兄弟喜歡上一個女子」,以及「誰的兒子」之類的話語。
當杜羽木剛剛落在武魂頂上,便忍不住扭頭問向一名杜府弟子:「他們在說什麼事?」
「沒,沒什麼事。」這名弟子有些緊張,不敢直視杜羽木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說道。
杜羽木見狀,一把拽著這名弟子的衣領,喝道:「說!到底是什麼事?」
「喲呵,羽木少爺還不知道呢!」這時,一名身著光鮮紅袍的唐幫弟子,出言笑道。
杜羽木鬆開手,轉身望著此人,沉聲問道:「不知道什麼?」
「嘿,他還真不知道。」這時,對面那幾名唐幫弟子中,又有一個尖嘴猴腮的傢伙笑道。
「哎,可憐啊,自己被戴了綠帽子都還不知道!」
「何止啊!還要幫別人養兒子呢。」
「這話你就說得不對了,怎麼能叫『別人』呢,都是兩兄弟,互相幫忙不是應該的嘛,分那麼清楚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