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八 九章 虎心 文 / 三水語
杜軒抬起頭,望著滿目瘡痍的周圍,剛剛還混戰的十人,此時竟然只剩下渾身是血的兩人還站立著。
其餘人,盡皆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怕是沒了性命。
「閣下,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不如就此罷手,你我分了那幼崽便是。」渾身數道傷口的藍袍男子,望著對面的黑衣人,提議道。
而此時的黑衣人,也好不到哪去,身上的傷口甚至還要更多。
黑衣人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杜軒,略微思索,便點頭道:「好!若有兩頭,我只要一頭,另一頭和其他的東西全歸你。若有三頭,你要兩頭,其餘的全歸我。」
藍袍男子一聽,臉上頓時浮現笑容,點頭道:「好!杜府的兄弟果然仗義!其實,說來你我兩家本就是世代交好,本不應該大打出手。只是無奈剛才情勢所逼,兄弟我實難面面俱到,還望海涵啊。」
「嗯。」黑衣人只是淡淡點了點頭,並不多言。
「走!我們先殺了這小子。」藍袍男子說著,便一邊瞧著不遠處的黑衣人,一邊慢慢挪步朝著杜軒走去。
「好。」黑衣人點了點頭,手提長劍,也朝著杜軒慢慢走去。
聽到這段談話,杜軒已經毫無辦法。
此刻即便想要逃,卻也是有心無力了。手臂被短刀狠狠地釘在樹幹之上,哪裡還逃得了!只要自己有一個小動作,怕是就會被那藍袍男子取了性命。
至於那杜府弟子如何打算,杜軒全然不知。
「我來吧。」藍袍男子沒走幾步,便望著黑衣人笑道。
嗖!
接著,只見藍袍男子剛說完,袖中飛出一柄更小的匕首,直奔杜軒而去。可是,緊接著,其手中的鳴鴻刀卻是猛地扔向了黑衣人!
這變故,驚得杜軒目瞪口呆。可是,在黑衣人的眼中,卻是絲毫沒覺得意外,似乎早就料到對方會是這般言而無信。
幾乎在藍袍男子出手的同時,黑衣人先是扔出兩柄匕首,攔截下藍袍男子那柄射向杜軒的匕首。緊接著,則同樣朝著對方扔出了手中長劍。
叮!
噗呲!
噗呲!
杜軒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那匕首自然是被黑衣人攔下來了,黑衣人手中的長劍也深深地穿過了藍袍男子的右胸。而那把鳴鴻刀,卻也將黑衣人的左臂生生砍斷!
撲通一聲。
藍袍男子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本來想趁著自己出手了結杜軒的時候,那黑衣人定然不備,接著便可瞬間出手將其擊殺。熟料,這黑衣人也同樣心懷不軌,早就準備著下手。
只是,為何這黑衣人還要救下那魔修者?藍袍男子怎麼也想不通,眼睛睜得老大,努力地大口呼吸著,似乎想要抓住最後的生機。
嗖!
突然,五彩檀木棒光芒大顯,二十柄迴旋刺刀呼嘯著齊齊衝向那奄奄一息的藍袍男子。
噗呲!噗呲!
二十柄迴旋刺刀,無一例外地全部深深刺入藍袍男子的胸膛,然後消失不見。
撲通!
藍袍男子終於轟然倒下,沒了氣息。看到這一幕,黑衣人嘴角輕笑,也跟著頹然倒地,雖然大口大口喘著氣,但顯然命不久矣。
杜軒見狀,趕緊用力拔下那柄短刀,站起身來跑到黑衣人的身邊。
「大哥,大哥!你真是杜府弟子?」杜軒一邊包紮著黑衣人的斷臂,一邊急切問道。
黑衣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輕輕點了點頭。
「杜軒……少爺,不必麻煩了。」接著,黑衣人卻是伸手阻止了杜軒為其包紮,然後搖了搖頭。
看著滿是傷口的黑衣人,全身早已被鮮血染透,杜軒不禁潸然淚下。
又一個為了自己犧牲惜命的杜府弟子!
強忍著悲痛和自責,杜軒輕聲問道:「敢問大哥,為何會出現在此?為了那崆峒巨齒虎幼崽?」
「還是,奉府主之命保護我?」看著眼前男子這一襲黑衣,杜軒恍然想起了望月山保護自己的黑衣人。
黑衣人望著杜軒,想了想,卻是搖了搖頭,道:「我奉命,在此尋覓……尋覓奇珍異寶。」
不是保護自己的?
杜軒接著又問道:「那你為何認識我?」
黑衣人一怔,旋即笑道:「堂堂杜軒少爺,我杜府……何人不認識。」
頓了頓,黑衣人伸手緊緊拉著杜軒,囑咐道:「少爺,好好修煉,好好……保護自己,萬萬……不可屢屢涉險。日後……日後你定能,與武修,一較……高低。」
杜軒含淚重重地點了點頭,淚珠滑落,打濕在黑衣人的面頰之上,與那血色混成一塊。
「快,走!」
黑衣人鬆開杜軒的手,吃力地推著他,催促著他快些離去。
可是,黑衣人還未推動幾下,便突然沒了動靜,手臂無聲滑落,沒了呼吸,沒了性命。
悲痛,自責。
若不是杜軒眼高過頂,盲目狂妄地與那上官閣弟子激戰,說不定他早就逃之夭夭。那這三名杜府弟子,也許就不會跟對方打起來,也許就不會命喪於此。
而這三名杜府弟子,可盡皆都是道境修為的武修者!
但杜軒,面對道境修為的武修者,卻是毫無還手之力,輕鬆便被一記冷刀刺中。這極大地刺激了杜軒的神經,甚至開始有了一絲絲的懷疑和動搖。
自己是否應該這般堅持下去,自己是否真的能與武修一較高低。
一品魔道師的杜軒,只能勉強在法境武修者下自保或是抗衡。可是,東盟之中,家族之間,區區法境修為武修者的實力,又如何能血刃仇敵,如何能帶領家族走出低估,走向輝煌,如何能讓父母爺爺們驕傲!
杜軒耷拉著腦袋,強忍著悲痛,快速收刮著樹林中遍佈的屍體,接著一把魔火燒光了所有杜府弟子的屍體。
在這崆峒山脈,不出一刻,便會有凶獸圍著血腥味趕來。身為杜府弟子,怎能讓同門師兄死了還遭受凶獸的踐踏!
簡單將自己的傷口包紮好,看清北面的方向,杜軒迅速離開了這血腥是非之地。
夕陽西下,孤獨落寞的身影在林間飛快地穿梭著。不時停下匆匆前行的腳步,四處張望,尋找著今夜的棲身之處。
數月前,杜軒終於找到一些當年意氣風發的感覺。可今日,卻被無情的道境武修者擊得粉碎,全部蕩然無存。
數月前,與隊友們闖蕩崆峒山脈,與凶獸廝殺搏鬥,好不暢快。可今日,卻孤身一人,只能獨自小心翼翼地尋覓著落腳之處。
也不知,謝銘鍾楠他們如今怎麼樣了。
不知奔襲了多久,夕陽已經幾近落下,天色已經有些昏暗。可杜軒,仍未找到合適的夜宿之所。
突然,杜軒停下了腳步,四下張望。
在眼前,乃是一處懸崖,有一條小溪流過,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瀑布。此處登高遠眺,視線極佳,倒是不易被人設伏。
已經疲憊不堪的杜軒,索性停下腳步,在小溪邊坐下,喝了點水,卻馬上又是飢腸轆轆的感覺。本就數日沒有進食,今日還全力奮戰,又長途奔襲,此時更是腹中空空,咕咕告急。
嗖!
想起那幾頭崆峒巨齒虎幼崽,杜軒趕緊取出一頭,四處警惕地張望片刻,便手拿一柄鋒利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先把幼崽的虎心取出。
緊接著,杜軒看了看這血腥的虎心,稍微猶豫片刻,便直接大口大口地撕咬著吃起來。
其實,不是杜軒不願將其烤熟,而是這崆峒巨齒虎幼崽的虎心,乃是極佳的大補之物。但是,這幼崽虎心必須生吃,不能烤熟。而且,一次至多只能吃一個,每隔兩個時辰方能再吃第二個。
崆峒巨齒虎出生一個月內的幼崽虎心,對於武修者的經脈乃至骨骼,都具有極佳的穩固強化作用。對於武氣,更有孕養催生的逆天功效,讓武修者直接突破修為也是有可能的。特別是對於術九境和法九境的武修者,更有望助其一舉突破,更上一層樓。
超過了一個月的幼崽虎心,即便生吃無效,但卻也是煉製名貴丹藥的極佳藥材。
只不過,而對於魔修者的功效,卻並沒有太多的史料記載。因為,古往今來,甚少有崆峒巨齒虎幼崽的虎心,能夠被魔修者得到並享用。
即便屈指可數的史料記載,那些幸運的魔修者,也只是有幸食用了兩千年以下崆峒巨齒虎幼崽的虎心,而且,還不是一個月之內的新鮮虎心。
而杜軒獲得的崆峒巨齒虎幼崽的虎心,不單尚在一個月之內,更是八千年崆峒巨齒虎所生!至於會有怎樣的功效,即便杜軒自己也是茫然不知的。
反正,如此珍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今日眾多道境武修者爭搶這崆峒巨齒虎幼崽,為的自然便是這虎心。至於幼崽的其他部位,則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最多可以將其肉做成下酒的好菜,將其皮做成裝飾或是衣服。
艱難吞掉一隻血腥的虎心,杜軒猛灌了幾口溪水,便再次準備趕路,踩著蠻荒如意梭直接衝下懸崖,繼續朝著北面趕路而去。
一刻之後。
吃下一個血腥的虎心,此時的杜軒倒是不怎麼飢餓,也不怎麼疲憊。於是,杜軒便耐心地尋找著休息的地方。
許久,在經過一片光禿禿的石頭山包時,藉著昏暗的暮色,四下張望尋覓的杜軒,突然瞳孔猛地一縮,竟然隱約瞥見一個身影蜷縮在亂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