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十六歲 文 / 三水語
走進書房，杜之木迫不及待道：「暗影弟子，悉數派出，將此事來龍去脈給我打探得一清二楚！另外，李氏一族，魯堂以及那望龍軒，我已派人前往搶奪地圖殘片，暗護衛也跟著前去二十人策應，以防意外。」
「是。」黑衣人急忙躬身應道。
接著，杜之木提醒道：「注意保護好鵬宇的安全。」
「是。」黑衣人點了點頭，應道，「其他家族應該也即將有所行動，弟子馬上就出發。」
「快去。」
杜之木揮了揮手，黑衣人便轉身從書房一個暗門快速離去。
******秋風瑟瑟，落葉寒霜鋪地。
幽轉深谷，憑添絲絲寒意。
紅日不見往昔烈焰，明月只存淡淡冷光。
冷月下，只著薄衣的杜軒站在庭院抬頭仰望，望向那熟悉的方向。
雖遙隔近萬里，心卻仍嚮往之。
父親，母親，小妹。爺爺們，哥哥姐姐們。
惜別即近一年，不知可都安好？
如是想著，杜軒的嘴角已是掛著一抹苦澀地微笑。
今日便是十六歲了，他們可記得？
可有人記得？
孤月幽冷，沉寂庭院，獨有杜軒一人，靜若松柏，心若寒霜，甚比去年。
寒氣冷冽，卻也冷不過心中那份悲涼。
即便去年心冷，卻也有家人陪伴。即便那日強顏歡笑，也好過今日獨賞孤月。
過往歲月，如剪影般在杜軒腦海中重現。
過往得意，伸手欲抓，卻唯有令人心悸的失落。
過往心酸，卻如銀針刺骨，痛徹心扉，無論如何也拔不掉。
這同一輪月空下。
在杜府與九殿疆域邊界的一處隱秘樹林裡，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篝火旁。在他旁邊，還有橫七豎八地躺著的，近二十名正在休息酣睡的同門弟子。
男子抬頭望著空中那輪殘月，出神愣著。
夜空下，一片寂靜，唯有林中偶爾傳來的沙沙風聲，以及篝火中那微弱的辟辟啪啪聲。
遠方的孩子，你可安好？
主修魔鬥，即便難有所為，卻也毅然決然，高傲如斯。
為父有你，心已足矣。
同一輪冷月，同一方夜空，飄著同樣的思緒。
******罷了！
杜軒收回目光，微垂著頭。難得地如此愣神片刻，權當休息吧。
片刻後，杜軒突然手掌一翻，五彩檀木棒憑空而現。接著，幽幽魔氣迅速覆轉著包裹著五彩檀木棒。
嗖！
十把閃閃發光的小小刺刀突兀地停在空中，頓時便讓這片空氣驟冷，一股肅殺的寒意陡然凝聚。
呼！
十把刺刀各沿軌跡，在這方庭院上空如群魔亂舞，伴著破空聲呼嘯著疾行。杜軒靜靜地站在庭院中央，輕鬆操控著這十把刺刀。
片刻後，杜軒似乎覺得不過癮，三光魔球便出現在他的另一隻手中。
突然，眼花繚亂的道道幽光如精武城那夜混戰的劍光刀影，遍佈了整個庭院，卻無一不是迎著空中疾行的刺刀而去。
轟轟轟！
道道幽地靈光不斷轟擊著，那高高在上的迴旋刺刀。那些刺刀被擊中時，卻也不過微微顫抖一下，便聲勢不減，繼續在空中盤旋。
眼花繚亂的幽光，密集的破空聲轟擊聲，與剛剛的沉寂，卻是判若兩樣。
隨著那綿延不絕的幽地靈光，空中的迴旋刺刀終於凸顯疲態，最後慢慢陸續被轟擊於無。不過，杜軒很快便再次施展迴旋刺，新的閃閃光亮的迴旋刺刀繼續在空中盤旋，迎接著幽地靈光的轟擊。
足足一刻多。
杜軒終於停了下來，收起魔兵器，叉著腰喘著粗氣。這些天來，杜軒每日都如此修煉魔鬥，熟悉這魔兵器的魔法招術。
一心二用，自攻自防，魔谷的弟子中，如今怕也只有這杜軒做得到。
突然，屋外響起了一陣急速的腳步聲。接著，庭院大門便被人猛地掀開。杜軒定眼一瞧，原來是龍萬山。
龍萬山一臉焦急，滿頭大汗，看見庭院中的杜軒，擠出一抹淺淺的苦笑，卻是站在門口並不入內，只聽他急切道：「幸好你就在外面，也懶得我進去找你。軒子，我家裡出事了，我得馬上趕回去，剛好順道過來就跟你說一下。如果明天銘子和瑾瑄問起，你就代我跟他們說一聲。」
剛說完，未等杜軒回過神來，龍萬山便轉身消失在門口。
待得杜軒跑出去時，卻見龍萬山已消失在夜色下。
次日。
寧靜沒有多少時日的魔谷又沸騰了，因為精武城混戰一事，終於徹底在第三日傳到了魔谷弟子們的耳中。
上午，謝銘從杜軒的口中得知，龍萬山昨夜急匆匆地趕回家時，還有些奇怪。而現在，終於知道其中原因了。
那被各大勢力近百人追殺的望龍軒，應當便是龍萬山的家族無疑了。
午飯時，當杜軒得知此事，更是震驚不已。
望龍軒？龍萬山的家族？
大慈心法！
又是這大慈心法，這杜府名震天下的氣術，導致杜軒數次被人暗殺，更讓數十名杜府弟子因此殞命！
昨天是杜軒的十六歲生日，原本心情就有些沮喪。得知這個消息時，心中更如五味雜陳翻江倒海。
哎！
等吧，唯有等自己修煉功成，回到杜府之時，必將傾盡全力重振杜府，傾盡全力奪回大慈心法。
可是，世事變化無常，誰知道杜軒以後是否能功成？即便功成，以後又會有什麼始料不及的變故發生呢？
精武城之事，讓杜軒這個如今杜府唯一在魔谷修煉的弟子，自然又成為了魔谷眾弟子談資的中心。
見杜軒臉色不佳，謝銘便安慰道：「你也別想太多了，很多事情，擔憂也沒用。你們杜府畢竟是千年大家族，底蘊深厚，自然應付得來。」
杜軒放下碗筷，擠出一絲笑容，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你們慢慢吃，我吃完了，先去修煉。」
聽不明白的谷瑾瑄正要詢問，卻被謝銘搖頭制止。待杜軒走遠，方才歎道：「讓軒子一個人待會兒吧。」
谷瑾瑄雖不解，但見兩位哥哥都神色嚴肅，便也乖巧地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走進煉房，關上房門。
杜軒長歎一聲，呆呆依靠在牆邊。
魔修，魔鬥。
武修。
當初自己武修，修為最高不過術九境，便可斬殺數百年的崆峒林蛙。如今盡觀魔谷，除了主修魔斗的自己和那鍾楠，也就龍萬山或許也能勉強為之。
龍萬山如今已是二十一歲，二品魔法師，已是魔谷中相當不錯的弟子。但是，且不說當初自己武修的時候，就算當初的杜羽木以及那杜濤、杜浩兵，這些十來歲的武修弟子，如今的龍萬山也是萬萬不能敵的。
魔鬥，當真是毫無光明的選擇嗎？面對武修，當真不過螻蟻嗎？
如今已離別一年，也不知這些哥哥姐姐們已是何等修為。
當初離家之時，杜羽金便也突破到法境。法境與術境相差甚遠，即便如今在魔谷風生水起幾無敵手的自己，怕也根本不是哥哥姐姐們的對手。
有些頹廢沮喪的杜軒百感交集，感慨自己多舛的命運，感慨如同雞肋的魔修，感慨那因為自己而泯滅的山海火卷，感慨那傳說的大慈心法。
望著房中靜靜立著的煉鼎，杜軒更是湧出一分悲涼。
區區煉器，自己竟然久久不能有所精進。那象魔書的煉製，至今仍是毫無成功的希望。像魔書尚且不能煉製，何談日後為自己煉製更加強大的魔兵器？何談憑借魔斗創出一片天地？又如何能與武修一爭高低？
匡當！
外面傳來關門的聲音，那是謝銘和谷瑾瑄用完午飯走了。
生日當真不是個好東西！
杜軒無奈地搖著頭，心不靜，何談修煉。
長歎一聲，杜軒站直身子，打開房門，轉身走了出去。
心若靜，似乎只有靠那魔修塔內的畫像。
尚有些理智地杜軒，不忍自己蹉跎光陰，便挪步前往魔修塔。與其在此浪費時間，無法修煉煉器，不如繼續前往魔修塔提升修為。
過幾日，待得自己心靜，再來修煉煉器吧。
******話說龍萬山，其實是在昨日下午晚些時候，接到了家中的飛鴿傳書。信中交待，讓他在魔谷好好修煉，近日不要外出，更不要承認自己是望龍軒的弟子。
而且，不日家中將派人前來魔谷，為他換取一些魔功，以便日後修煉。日後若回到家中，則務必到祠堂拜祭祖宗。
接到這封家書，龍萬山剛開始還只是一頭霧水，納悶家中為何如此囑咐自己。讓自己好好修煉也就罷了，怎麼讓自己不要外出？還說什麼回家後要拜祭祖宗這等瑣事，更不要承認自己是望龍軒的弟子？
思前想後，龍萬山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心中更是陡然升出一股莫名的不安來。
心神不寧的龍萬山便急忙出了門，找上平日裡消息比較靈通的弟子，向他們打聽，最近這幾日，三九城內是否發生了什麼大事。
可是，連續問了十數人，也無一人知曉。
即便如此，心急如焚地龍萬山仍是心覺不安，猶豫片刻，還是硬著頭皮前去求見谷主谷青山。
精武城這等大事，谷青山自然早已有所耳聞。而龍萬山乃是望龍軒的直系弟子，谷青山也就不好隱瞞。
於是乎，從谷青山口中得知了事件大概的龍萬山，立馬便連夜趕路回家。在路過杜軒門口，聽見庭院有動靜，方才在門口簡單告知了杜軒一聲。
只是，這龍萬山不過區區二品魔法師，如今也沒有輔助趕路的御空魔器。而望龍軒所在的三九城，又在九殿疆域的西北方，與魔谷相隔近兩千里，幾乎橫跨大半個九殿疆域。
可想而知，即便龍萬山晝夜不息，怎麼也要十天半個月才能趕回家。
十天半個月，卻是可以發生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