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68 相濡以沫PK相忘於江湖 文 / 心淨

    時間有時候很慢，有時候又很快，自從無常勸解開楊靜後，才過了七天在沙丘星的近地軌道處，就停靠了一艘威猛的主力戰艦，這就是華翰王朝前來接公主回家的戰艦。在這艘戰艦的兩側，各有四艘源火帝國的護衛艦在保護。一方面是怕華翰的戰艦和地方守備軍團發生衝突，而另一方面也是至高無上的榮譽。

    別看三大神聖帝國明爭暗鬥這麼多年了，但是在場面上，相互之間還是非常給面子的。像今天這樣，華翰王朝接自己家的公主回國，這可是一次非常好的作秀機會。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這艘華翰王朝的主力戰艦得到了全程的重點照顧，凡是路過的星球就沒有一個不送上禮物進行慰問的。

    沙丘星作為華翰戰艦的終點站，更是將此事當成重要政治任務來完成，尤其是當他們聽說華翰王朝勇親王的公主就在沙丘星上，這些行政官員和當地貴族們更是坐不住了，提早就通過隱秘的聯繫渠道把楊靜給接了出來。

    在這個宇宙中，貴族分三個等級。最低一等的為星球土著貴族，就比如說左岸男爵雷洛克他們家，那就是普通的星球土著貴族。而第二等的貴族為神聖帝國所承認的國家級貴族，比如說葉魅、葉凌他們，雖然是小國家的公主，但是他們的身份是得到三大神聖帝國所承認的。

    而最高級別的貴族，就是貴族聯盟授予的，或者說他們所承認的貴族爵位。比如說無常這個騎士的爵位，別看只是貴族聯盟裡最低的一等爵位，可是含金量就已經超過雷洛克家族的男爵爵位了。

    至於說楊靜的身份，既然她是華翰王朝主管軍事的勇親衛的女兒，他的公主身份更是貴族聯盟所承認的了。這麼算下來，楊靜的身份還真的是沙丘星上的第一名了，只要宰德他們不出席，地方行政系統還真的要在小姑娘面前低三下四的。

    楊靜幾乎是一步三回頭走出的魔法傳送門，而無常只是在砂金學院內部的沙漠裡遠遠的送她，根本就沒有走出去的意思，而且無常的面容也非常的平靜。

    在無數的沙丘星官員面前，楊靜從小所歷練的貴族范顯露無疑，無論面對任何身份的人她都能從容應對，無論身份高低都能感受到公主如沐春風一樣的氣質，而且同時還能讓對方感受到身份上的巨大差異。在言談舉止中，把恩和威都能體現出了，這還真是貴族從小訓練出來的特長。

    無常遠遠望著楊靜的背影，苦笑著看著那些跪地上痛苦的侍女、老媽子們，心中不禁暗自歎息道「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啊……」無常不知道，他這句無意識的話居然笑聲的說出來了。

    這時候的沙礫院長正在魔法們那裡送楊靜呢，小姑娘在自己的地盤上受到了這麼大的委屈，不親自送送真的不好意思啊。而沙礫院長的這種舉動，更讓源火帝國的貴族官員們心驚膽戰了，看樣子這名公主的背景很深啊，這一路上一定要好好拍拍馬屁。

    沙礫表面上站在魔法門哪裡送楊靜，但是他是神聖同時還籠罩了整片沙漠，可以說一直蚊子從這裡飛過，他都能感覺到是公的還是母的。無常的喃喃細語，就連他身邊的人都聽不清楚但是可瞞不過沙礫院長的耳朵。

    「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這是什麼意思，這句話究竟出自哪裡？為什麼我聽到這句話之後，心中莫名其妙的湧現了一絲淡淡的憂傷……哦，不對這可不是淡淡的憂傷，我怎麼感覺我年輕時候初戀的傷疤，又一次的被揭開了……」

    這就是文學的魅力，最優美的文字哪怕跨越了數億年，哪怕人類已經把他忘記了，但是烙印在人類文化基因裡的東西，是抹殺不掉的。

    「臭小子，你別跑，等會我閒下來了，一定好好審審你……」

    楊靜走了，在跨過魔法們的那一剎那，無常真的看見了她腳下的猶豫，也許無常在那一刻高喊一嗓子，再衝過去，就能把他的這個小妹妹給留下。可是無常哪怕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也沒有張嘴。

    送別儀式結束了，無常落寞的往回走，他走的很慢很慢，當他正好路過甜瓜小鎮看見熟悉的那間客棧之後，他的心臟好像被一根刺給狠狠的紮了一下。無常不在沉默了，他猛然回頭衝著魔法們的方向跑去。

    「別關門，我要出門……」無常魂破身法徹底施展開來，沙漠中一條土龍直撲魔法們而去，嚇的守門的護軍趕緊閃開了。

    門外就是苦鹹沙海，當無常鑽出魔法們之後，他卻只看見天空中那個已經飛走了的登陸艇，而在更遠的近地軌道上，巨大的主力戰艦的輪廓依稀可辨。

    「楊靜……等哥哥兩年……哥哥帶你周遊宇宙去……」無常站在沙地上歇斯底里的喊了起來。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擁有心靈感應，也許那就是心有靈犀，以及飛到十多萬米高空的楊靜突然站了起來，趴在舷窗上向陸地望去。

    不知道怎麼搞定，當他看見剛剛離別的地方，她的眼淚唰的一聲流了下來，或許她真的感應到了，在苦鹹沙海裡面無常正向她揮手。

    「哥哥，你記得你的約定啊，我們可是拉過勾的……」

    楊靜終於走了，這個嚮往獨立的小姑娘，自己獨立生活了三天，和無常一起生活了一個月零七天。只有這麼一點點的時間，金絲雀最終還是回到了她的籠子裡面。

    「無常，告訴我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快說……」晚飯的時候，沙礫院長喝的醉醺醺的硬逼著無常解釋那句話的意思。無常根本就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的自言自語居然讓沙礫院長給聽見了，這這這……這耳朵到底有多長啊？

    被逼無奈的無常只好講出了那個莊子嘴裡的經典故事「兩條游魚，躺在即將乾涸的水坑裡面，淺淺的水早就已經無法游泳了，炙熱的陽光很快就要把最後一點水烤乾，並把這兩條魚烤成魚乾……可是就是這樣，兩條魚居然嘴對著嘴用自己的唾液去濕潤對方的身體……」

    「也許他們都想讓對方的生命延續的更久一些，也許他們希望當自己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最後的那一眼，最後的那一絲記憶，是對方鮮活的生命，是她過得比我好……」

    「相濡以沫，世間的情感最真摯的莫過於此……」

    沙礫院長顯然是沒有聽過這個故事，無常隨便幾句話就把那種憂傷到讓人心悸的感覺給表達出來了，這讓年輕時候感情上有舊傷疤的沙礫院長唏噓不已。

    「但是……」無常話鋒一轉「相濡以沫雖然是人世間感情的高境界了，但是絕對不是最高的，相忘於江湖就比這個層次要高的多了……」

    無常臉色突然玩世不恭了起來，他笑嘻嘻的對院長說道「相濡以沫多沒意思，還不如好死不如賴活著呢，魚的天堂的是江河湖海啊，相忘於江湖才是王道……哈哈哈……」

    「我靠……臭小子，你丫的這是反差多大啊，你成心玩我是不是是……」

    「啊……院長啊，不要打我的頭啊……這故事不是我編的，這是莊子編的，你打他去啊……」

    「裝子？我看你丫的裝孫子吧，宇宙裡會有那個缺心眼的爹媽給孩子起這麼個破名字，我讓你裝，我看你還裝……」

    無常遭受著慘無人道的酷刑嘴裡哇哇大叫「哎呀我的院長啊，不是你說的那個裝啊，不是裝蒜那個裝，是村莊的莊……」無常足足用了十分鐘的時間才解釋清楚莊子這兩個字到底怎麼寫，還有這個故事的悠久歷史。

    沙礫撓了撓頭，活動活動肩膀「今天暫且信你一次，以後要是話再說不清楚，老子我還打你……」說完扭頭就走了。

    無常沒想到這個院長還是一個暴力狂啊，明明是他要問問題好不好？怎麼回頭把答案拿走了，還打了我一頓啊。

    「呵呵，臭小子啊，你的好運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鐵流那個成天板著臉的傢伙居然笑嘻嘻的湊了過來「院長從來不會打學生的，但是我知道……一旦院長想要收一個親傳弟子了，他就會狠狠揍那個人一頓，所謂棍棒底下出孝子就是這個道理了……」

    無常哭的心都有了，當個親傳弟子還要挨打啊，這上哪說理去啊，不過鐵流後半句的話更讓無常無語了。

    「哎呀，能不能入門，其實還是要看你在眼淚海裡的表現了，要是你找不到赤紅猛龍……恐怕，我只能幫你潛逃了，臭小子啊，你要小心了……」

    就在無常悲歎自己的倒霉命運之時，在永樂宮御花園裡的一個角落裡，一臉猥瑣的沙礫院長，正敲擊著終端機投射出來的全息屏幕，跟遙遠的朋友聊天呢。

    「我的朱敏老兄啊，你可知道我淘換這點文化碎片有多費勁嗎？真的是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啊……你聽聽『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這是多美的句子啊，這可是太古時代一個叫莊子的人寫的故事……」

    「哎呀，不是裝孫子，是莊子，村莊那個莊，你可真笨……來吧，你開個價吧，貴族點數神馬的我不喜歡，你好歹送我兩百張亞歷山大博物館的門票啊……哎哎哎，你別走啊，咱們再商量商量，要不180張也行啊……」

    「天地良心啊，這可真的是我自己歷經千難萬險找到的啊，什麼從無常手裡騙來的啊，我是騙徒弟東西的人嗎……好了好了，你就給我開個實在價錢吧……」

    無常真的不知道，自己被敲詐走的文化碎片，轉手就讓不良師傅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