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34 寧武城的清晨 文 / 心淨
篝火漸漸快要熄滅了,厚厚的白灰中隱藏著一點點的暗紅。沒有人有興趣往裡添柴了,因為東面的天空已經有了一點點的魚肚白。
南漢軍營地的大後方,無數大鍋已經早早支起來了。奴隸苦工們把大塊的劈柴投入爐膛裡,熊熊的火苗tian著鍋底。
水慢慢的開了,火頭兵們把成袋的大米倒入鍋內,催促著旁邊的奴隸趕快攪動。
大軍征戰,火頭兵最忙。昨夜忙了一晚烤出來的麵餅摞的象小山一樣高,大大的木盆裡堆滿了給軍官們提供的燉肉,大塊大塊的散發出誘人的肉香。幸虧奴隸夠多啊,這才讓一百多點的火頭兵做出了三萬戰兵要吃的早飯。
火頭營外,已經有不少兵士在等待領自己部隊的早飯了。這些人隸屬於不同的百夫長手下,他們往往要跑兩三次才能搬夠自己弟兄們的定量。
營外的木棍上插著好幾顆頭顱,那是昨晚妄圖偷吃的奴隸們的。滴血的頭顱震懾著做工的奴隸,儘管肚子很餓,卻沒人敢打量食物一眼。
不遠處的營地裡,已經有十夫長、百夫長開始催促手下起床了。
最忙的還是傳令兵,不停的騎馬在營地裡穿行,傳遞著一條又一條的軍令。
戰爭透露著自己獨特的美麗,讓這個清晨不再安靜。混亂中夾雜著秩序,殘忍中卻不乏濃濃的戰友之情。
天越來越亮了,士兵們聚在一起,埋頭吃喝。早飯雖然只有簡單的鹹麵餅和米湯,但量給的很足,士兵們知道馬上要打仗了,必須給自己提供充足的體力。
十夫長和百夫長們和兄弟一起吃飯,不時把自己特供的肉食分給大夥一點,這也是籠絡人心最廉價的方式了。
夾雜在軍人之間的奴隸營最淒涼,忙碌了一夜打造了無數雲梯的他們卻無法享用早餐,眼巴巴的等著分一些殘羹剩飯。
戰爭準備工作開始了,士兵們開始向各自的軍旗下集合,十夫長清點人數並向上級匯報。
集合完畢的部隊原地休息,士兵們擦拭武器,互相幫忙繫緊鎧甲。
精銳不愧為精銳,士兵們沒有任何的恐懼,有的只有一絲興奮。在一些特殊的老兵身上,你連興奮都見不到,剩下的只有沉穩。這樣的老兵最可怕,因為戰爭和殺戮已經成為了他人生的一切。
雲梯已經按照番號逐一發下,撞城車已經對準了寧武城的南門。
當太陽正式露出的時候,當金色的光芒覆蓋大地的時候,寧壽侯江別鶴躍馬衝到陣前左右馳騁。在他的身後居然是剛剛從後方趕來的三兒子江水流。
這時候士兵們都站了起來。遠遠望去,一個一個由士兵組成的小方陣鋪滿了大地。江別鶴縱馬狂奔,一邊跑一邊高呼。
「你們害怕嗎?我的戰士……」
「不怕……」
「你們恐懼嗎?我的孩子……」
「絕不……」
「你們渴望財富嗎……」
「你們想要女人嗎……」
「你們想不想痛飲敵人的鮮血…」
「想……想……想……」
江別鶴不停的奔跑,不停的高喊。士兵們狂熱的回答和高舉的刀劍叢林,如同波浪般從東湧向西,又從西湧向東。
「那就跟隨我,殺進寧武城,我承諾你們,我們將三日不會封刀…….」
士兵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喊些甚麼了,萬人狂熱已經無法制止,每一個陷入這種狂熱中的人,眼中已經沒有一切,只有原始的衝動在血液中鼓動。
當進攻的鼓聲敲響的時候,衝鋒是所有人的選擇。
軍陣距離城牆不過兩百多步的距離,如果全力衝鋒一瞬就能衝到。不過基層軍官們很能控制住局面,他們不會讓衝鋒衝亂了自己的陣型,如何保證在陣型完整的情況下速度最快,這就要看軍官的經驗了。
「前面的慢點,後面的跟上,別他媽亂跑,護住梯子……」
「舉盾,舉盾,小心弓箭……」
寧武城的反擊很快開始了,無數羽箭如同暴雨一樣砸向敵人。只可惜江別鶴手下的兵士都是老兵,早早的就把盾牌舉過頭頂,遮擋住了身體的要害。
一輪箭雨後,受傷的雖然不少但都不是要害,只有一部分倒霉鬼命數不濟提早交代了。
雲梯很快就一個一個搭上城牆了,真正的傷亡現在才開始顯現。
無數的滾木礌石從城頭被拋下,單薄的盾牌對如此巨大的鈍器無能為力,很多士兵被砸的五臟碎裂,大口的吐著鮮血。
城牆上的叉桿紛紛發威,把一舉舉的雲梯支起來,推倒在地,當城下敵人回身扶梯子的空檔,弓箭手趁虛而入,把無數的敵軍釘死在城下。
不過混亂沒有持續多久,南漢軍的弓箭手就已經壓上來了。密集的齊射讓城頭頓時成了一片茅草林。不少的守城士兵被射下城牆,守軍的反擊立刻弱了下來。
南漢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趁這個空當,迅速把雲梯豎起,開始登城。
「握緊雲梯,不要讓叉桿推倒……」
「你們兩個,趕緊轉到雲梯後面,墜在上面,壓住梯子…」
「剩下的人,盾過頭,排隊登城…」
螞蟻一樣的士兵就在這一架又一架的雲梯上,不停的攀登。儘管不斷有人從雲梯上墜落,儘管石塊不停的從頭上砸下,南漢的士兵卻沒有任何的猶豫。
再嚴密的防守也有鬆懈的一刻,當一名南漢士兵接近城頭的時候,左手的盾牌滑開劈向自己的長刀,右手長劍輕鬆刺穿了守軍的咽喉。這是一名老兵,老兵都很冷靜。當他刺死守軍跳上城牆的時候,並沒有直接衝殺,而是將後背緊緊貼在了垛牆上。
老兵將手裡的盾牌砸向對面的守軍,趁敵人混亂之時,用左手的鐵護臂,架住一把彎刀,右手長劍輕輕一揮斬斷了一隻握錘的手臂。正當左面守軍抬刀想要再次劈砍的時候,右手長劍早已由下而上,撩向了他的下陰。
短短一個照面,守軍一死兩傷。而就在這一瞬間,又一名南漢軍跳上了城牆。
兩名老兵肩背相靠,死死的守住了雲梯突破口。緊隨其後,雲梯上源源不斷冒出來的南漢軍迅速在城牆上組成了一個小小的防禦陣型。
南漢軍相互依靠,相互依托,手中的盾牌抵擋著塔樓上飛來的流矢,手中的刀劍劈向膽敢闖陣的守軍。
每一個有勇氣衝擊敵陣的守軍都會同時遇到兩到三柄武器的進攻。而同樣結陣對抗的守軍卻無法阻止雲梯上繼續竄出新的敵人。
就在這窄窄的城牆上,敵我比例正在失去平衡。
當城牆上兩軍不斷僵持的時候,突然從塔樓上跳下一個威武的身影。火紅的披風如同飛翔的雙翼,銀色的重甲映射者太陽的光芒,落腳之處城磚俱碎。
跳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寧武城最高軍事長官,北寧的皇族雲猛大將,他就是邊境兩國百姓都非常熟悉的猛將兄。
猛將兄手持雙手大劍,上面居然光芒四射,橫砍豎劈間總能將敵人連人帶甲切成兩段,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小小的敵陣頃刻瓦解。
猛將兄的武力果然不是普通士兵能夠抵擋的,南漢軍身上精心打造的鐵甲如同紙糊的一樣,對他毫無半點防禦性可言。
當猛將兄清理完這一處小小的突破口時,回頭對守軍說道「拋灑石灰,燒死他們」
城上的守軍迅速行動起來,用濕布摀住口鼻的士兵抬著一筐筐石灰向城下潑灑,瀰漫的白煙籠罩著城下的敵軍。
南漢軍顯然沒有想到守軍還有這一招,大量的士兵捂著燒傷的雙眼被城牆上射下的羽箭釘死,劇烈的咳嗽如同傳染病一樣快速蔓延。很快就有支持不住的南漢軍選擇了後撤。南漢軍一上午的攻擊最終無果而返。
戰場上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的,在人們心裡早飯好像就是轉眼前的事情,而現在馬上就到了午飯的時間。一個上午的進攻,南漢軍徒勞無功,讓人奇怪的是無常的梵天衛隊並沒有參加這次進攻,他們也沒有和大軍駐紮在一起,梵天衛隊搶佔了城西的一處小山包,建立起了自己的獨立營區。
無常和江別鶴達成的協議是非常平等的合作協議,寧壽侯對梵天衛隊沒有指揮權,他只能向無常申請援助,而今天上午無常心情不怎麼爽,他不想讓自己的寶貝疙瘩們陷入這場無意義的混戰中去。
「自古攻城戰,要麼就是奇襲,要麼就是像這樣的陣地戰。而江別鶴選擇了陣地戰,也就是選擇了最血腥的絞肉戰,你們放心吧開始的三天都是試探性的進攻,老頭子是不會下老本的……」無常說的沒有錯,整整一個上午的慘烈戰鬥,江別鶴其實只投入了四千戰士,試探的意思非常明顯。
無常的面前全息圖像在空中閃光,圍繞寧武城半徑五百里的區域全都一目瞭然,無常手指在上面輕點,把任何一個可疑的圖像放大並仔細甄別。
「老頭子運氣真不錯,最近的一支援軍想趕到這裡,也至少需要十天的時間,現在寧武城已經是一座孤城了……一共才兩萬人的小城,十天的時間足夠了……」無常說的很自信。
不過閻小然可沒那麼肯定,這個神官現在已經能夠熟練的操作空中的全息屏幕了,而且他已經愛上了這種純粹的上帝視角,沒事就拿著原始的地圖和真實的衛星圖片來進行對比,經常一玩就是半夜。
「神使大人,現在還不能這麼樂觀,寧武城的雲猛,是北寧皇族裡出了名的猛將兄。雖然我們在胡楊林裡消滅了他五千的騎兵,但是他手下的兩萬步兵,可全是百戰老兵啊……江別鶴想要拿下這座城,估計沒那麼容易……」閻小然緊鎖眉頭說道。
無常也點了點頭「剛才你說的那名猛將兄戰鬥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他手中的雙手重劍有源生能源的波動,看來這傢伙是一個天生的武者啊。按照盜拓大人的說法,他都能夠感應到源生能源了,這傢伙沒有七段的境界,也得有六段……」
「天才啊,在這麼一個封閉的星球裡,居然靠自己的摸索就能把境界提的這麼高,果然是猛將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