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6 反彈琵琶伎樂天 文 / 心淨
抽雪茄的中年男人很顯然是違背了昨天會議上的舉手表決所作出的決定，本來應付300個貴族點數，足足讓他漲到了1000個。
中年男人並沒有發瘋，他相信這把復原的太古時代樂器，一旦面世別說1000個貴族點數了，哪怕是2000個，那些與會者也絕對不會投反對票的。
一根嶄新的雪茄再一次被點燃了，中年男人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全息屏幕，好像已經能夠通過無形的信號看見無常驚愕的眼神。
「為什麼給我這麼多？」無常在沉默了四五分鐘後開口了「我知道貴族點數的價值，獵殺一頭成年的火焰蜥蜴也不過就是一個點數而已，盜拓大人編纂的格鬥技大概一百多個貴族點數就能偷到了，而今天你居然給我了一千貴族點數……」
「你到底是誰？你在貴族聯盟裡到底處在什麼樣的階層？肯定低不了，能隨時出手上千貴族點數的人，在貴族聯盟的金字塔裡，也屬於頂尖的人物了……」
無常並沒有等對方的回應，他只是自說自話好像要排解心中的迷茫的情緒一樣。可惜他下意識的一句話又讓對方給找到破綻了。
「人類的諺語中，金字塔這個詞組出現的頻率是很高的，人們常常用金字塔來形容社會的組織結構，大到一個國家，小到一個組織，都能用塔尖和塔基來形容人所處的不同位置。不過……關於金字塔現在的人們只知道這曾經是一種建築，到底是什麼建築呢？」
「停停停……你又開始懷疑了，你是不是以為我同樣也知道這個詞組的秘密啊？告訴你，我不是萬能的上帝，我只是一個凡人……」無常可不敢繼續了，他真怕讓這隻狐狸給徹底搾乾了。
「哦，親愛的朋友，您又讓我好奇了……現在的宇宙並沒有上帝這個稱呼，上帝只存在於古代典籍之中，那是太古時期的人類所崇拜的神祇，現在這個宇宙知道的可很少了……」
「再見！」無常根本就不等這個神秘人問完，張嘴就來了一句再見，他這是想要逃跑了。
「不不不，您不用害怕，我不會強迫您的。雖然我能掏出更多的貴族點數，但是我還是會尊重對方的意願的。您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什麼給您這麼多的點數嗎？剛才您的口氣可是很好奇啊……」
無常猶豫了半天，開始在屏幕上敲擊「千萬別在套我的話了，我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懂多少太古時期的知識，我的師傅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雪茄神秘男，狠狠的抽了一口，讓淡青色的煙霧在肺部來回的旋轉，緊接著他的手指開始快速在全息屏幕上敲擊，速度快的已經讓手指變成一片殘影了。
「貴族點數當然是很值錢的，你用火焰蜥蜴的價格去進行類比，其實還是低估了貴族點數的價值。你要知道，貴族點數的珍貴之處，其實體現在所有有資格進入任務大廳的這些貴族聯盟的成員……」
「貴族聯盟裡面，有魔法師，有巔峰的武者，當然還有世俗的皇族，各行各業的精英。可以說能進入任務大廳去閒溜躂的人，都已經是世俗中公認的成功人士了。這些人湊在一起如果想要幹一些事情，你說能爆發出多大的能量呢？」
「貴族聯盟越龐大，吸引的人才越優秀，那麼相應的貴族點數就會越值錢。道理非常簡單，因為任務大廳能夠完成的任務難度將會越來越高，甚至會出現刺殺一國皇帝這種超級難度的任務……呵呵，就在三天前，曾經有一個任務懸賞了500個貴族點數，任務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讓華翰帝國邊境地區的高昌星球發生內亂……」
「你可以想一想，居然有人懸賞500點數買一個星球暴亂，而且居然有人接受了這個任務，而且還成功了……貴族點數的珍貴你就可想而知了，這怎麼是一兩隻臭蜥蜴就能體現的價值呢？」
話說到這裡中年男人沉默了一會，丟掉了嘴裡還剩一大半的名貴雪茄，又從新點燃了一支。
「1000個貴族點數，到底能幹多少事情，你應該有一個大體的瞭解了，護衛艦級別的戰艦當然是買不起的，不過低一個級別的快速突擊戰艦或者導彈巡洋艦，你還是能買一艘的。如果你想買商船或者運輸船，那就請你隨便買吧，最高級的貨色都不成問題……這就是1000個貴族點數的實際價值……」
「我知道你有疑問，可能在你的心裡那幾句古語是不值錢的，但是你錯了。對於貴族聯盟來說，知識永遠是最珍貴的，那才是人類世界的無價之寶。甭管你有多少金錢，你有多少努力，甚至你有多少星球，在貴族聯盟的眼裡，這一切都是虛假的，只有文化才是最珍貴的……」
「人類從開始探索宇宙，到現在如此的規模，你知道已經開發和正在開發的類地行星有多少嗎？至少要有十萬八千顆，而現在宇宙中人類的人口有多少呢？很遺憾連貴族聯盟都算不清楚。不光如此，人類開發宇宙的進度從來都沒有停止過，人類世界依然在不斷的擴張……」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過度龐大的人類社會讓所有的管理手段都變得落後而且效率低下，要不是有身份識別碼這種技術來當最後的鎖鏈，人類社會估計早就崩潰了。我們創造出了無盡的財富，擴大了無盡的領土，繁衍了無盡的人口，又創造了無盡的科技和文明……」
「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美好，但是我們丟掉的東西又有多少呢？實話告訴你吧，數不勝數……」
「最簡單的一個例子，自從空間折疊發動機被發明一直到現在，人類世界究竟度過了多少年呢？這個簡單的問題誰能回答？哈哈哈，我實話告訴你吧，人類科技如此發達，可是卻不知道自己歷史的壽命是多大，我們甚至不知道這部宇宙開發史到底經歷了多少年……」
無常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文字，心裡已經掀起了波濤，他今天所聽到的一切沒有任何一個人跟他講過，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展現在他的面前。
「自從人類能夠進行空間折疊後，人類文明曾經經歷過三次大的**，史稱人類文明的三大裂谷，那是三次波及整個宇宙的人族內戰，戰爭打到最後甚至把人類社會給打到了刀耕火種的文明程度，也就是因為這三次大的文化裂谷，讓人類丟失了90%自己的文明記憶……」
「你能想像到那個場景嗎？也許昨天你還計劃進行一次跨越上百光年距離的旅行，而今天卻因為戰爭，讓你不得不親自去開荒地種土豆，而且還用上了冷兵器來保護這點可憐的口糧……看似輝煌的高科技世界，在戰爭的面前卻如此的脆弱，茹毛飲血的生活其實距離人類並不遙遠……」
這時候神秘的雪茄男情緒已經有點激動了，而且這激動也讓無常感覺到了。
「是誰讓人類社會沒有從大裂谷裡徹底的沉淪呢？是誰保護住了那些科學技術和文化知識呢？又是誰一次次義無反顧的搜尋倖存的星球，然後免費的傳授這些知識呢？」
「是我們，就是我們貴族聯盟，正是由於我們保護住了這麼多脆弱的文化，才沒有讓戰火摧毀他們。人類才能從刀耕火種、茹毛飲血中從新站立起來，我們人類的戰艦才能繼續存在於這個宇宙之中，把人類的文明帶向永遠……」
「宇宙的盡頭是征途，征途無盡，人類的文明就不會有盡頭……也許有一天，當我們親眼看見宇宙的盡頭，那黑暗的邊緣之時，或許那就是我們人類文明最終死亡的一刻，不過在那之前，貴族聯盟會繼續為人類社會保駕護航，尤其是我們脆弱的文明，每一份標本我們都要複製出無數份，然後珍藏在宇宙的角落，直到永遠……」
「也許有一天，當第四次文明的大裂谷出現後，我們貴族聯盟依然能夠把這崩塌的宇宙給補回去……」
話題到了現在，已經變的異常的沉重了，無常呆呆坐在桌子前看著全息屏幕上的光芒，嘴半張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萬萬沒有想到，幾句古詩幾個古語居然能讓他知道了貴族聯盟裡面如此大的秘密。
怪不得貴族聯盟的組織結構這麼鬆散呢，怪不得他們對領土和金錢沒有那麼強烈的**呢，原來他們所考慮的只是這個人類文明的存續，他們才是真正站在金字塔頂的一群人。
抽雪茄的男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欲速則不達的。就算無常是一個聰明人，但是對於一些新的信息也是需要消化時間的。他沉默的關閉了終端機，也沒有說再見，就結束了這次對話，空留無常一個人在臥室裡面發呆。
中年男人掐滅了手裡的雪茄，轉身離開了大廳，在他的身後有一條長長的甬道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在這條甬道裡，只有中年人孤零零一個身影。
好幾百米長的甬道足足走了十多分鐘，等到盡頭的一個氣密門打開後，一個三十多平米的小廳出現在了眼前，而在小廳的正中間，一塊高大的石板在半空中懸浮著，無數燈光投影在上面，一幅絕美的壁畫出現在他的眼前。
「寶貝啊，我的寶貝，我終於知道你的名字了……反彈琵琶伎樂天……原來那兩個字叫做琵琶，你背後的樂器居然真的是太古時期的……」
如果無常在這裡就好了，他恐怕會一眼就認出來，這塊漂浮的壁畫就是前世敦煌莫高窟112窟中的那個最有名的壁畫，名字叫做《反彈琵琶伎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