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4 白骨平原 文 / 心淨

    吼江是銀江城外的一條很有名的河流，銀江城的江字就來源於吼江。吼江在山脈中劈開深深的峽谷，在無盡的鐵木森林中咆哮而下，自古都被人們視為天塹。

    今天早上，在吼江衝入鐵木森林的一處瀑布前，一群黑暗精靈正看押著幾名人類。而在隊伍的最前面，一名孤零零的人類戰士正站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

    「無常，你可想好了，我這一腳踹下去，很可能就是陰陽兩隔了……」無常身後的劍影張嘴喊叫著。

    吼江不愧一個吼字，200多米落差的瀑布衝擊出的噪音如同滾雷一樣傳遍四野，人類在這裡說話都要扯著脖子喊叫。

    「少廢話，你記住你的諾言就行了，至於我？我命由我不由天……」無常大聲的吼叫著。

    「好樣的，人類裡面有你這樣的漢子，我佩服……」劍影說完上去就是一腳，無常如同一塊岩石一樣，從瀑布頂端跌落了下去。

    「啊……無常……」瑪麗他們尖叫著哭成一片，一個個趴在懸崖邊上，望著深深的白沫哭號。

    從200米的高處跌落，就算下面是水潭也是很危險的，就那股衝擊力就會把人活生生拍懵，然後潭水再一嗆，到時候無常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死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學前世跳水運動員，讓自己的身體筆直和水潭呈直角入水，把衝擊力降到最低。不過這也有一點要求，那就是水潭必須夠深，如果太淺的話，要麼整個人鑽入淤泥裡面活埋，要麼撞在岩石上碰死。

    「師父保佑啊，保佑水潭夠深……」生死一線之際，無常最信任的還是他前世的那個師父。

    刷的一聲，無常身體如一隻魚雷一樣刺入水潭，入水姿勢極為漂亮，要放到奧運會上去，絕對是冠軍水平。

    也許是師父的靈魂在保佑著無常，這個水潭還真夠深的，無常最後都快被強大的水壓給擠扁了，他也沒有摸到水潭的底部。

    當無常的腦袋露出水面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水流在河底衝出了三四百米，身後懸崖都被高大的鐵木給遮蔽住了，自己的兄弟和那些精靈們，徹底是看不見了。

    「媽的，這群食古不化的臭精靈，尤其是那個劍影，簡直就是個變態，別的人類欺負你們的賬非要算到我的頭上……」爬上岸的無常，一邊脫衣服，一邊罵，不一會的功夫，無常就用自己的火系魔法生了一堆小小的篝火。

    無常現在身處的森林，就是精靈們嘴裡的猛鬼森林了，也別說人家精靈誇大其詞，就沖這裡陰森黑暗的氣氛，還有陰冷的溫度就知道了，活人在這裡根本就甭想生存。

    這裡的鐵木實在是太高大了，平均高度超過了百米，每一顆鐵木都有超過三千年以上的樹齡。這麼高大而且濃密的森林，幾乎遮蔽了所有的陽光，在森林的地面上，除了苔蘚之外已經沒有任何植物了。

    黑暗而且寒冷，再加上缺少生氣，怪不得精靈都管這裡叫猛鬼森林呢。

    無常聽九朵蓮說，這片森林其實是一處大大的盆地，那個瀑布就是唯一的入口了，進入猛鬼森林後，沿著吼江往南前行，大概走100多公里，就能見到另外一個瀑布。只要無常能夠平安的從下一個瀑布出來，就算勝利了。

    「100公里，而且是沿著河流走，這個任務並不艱難啊？有水喝而且還不會迷路，老子我悶頭趕路，兩邊的森林不進去不就得了嗎？」無常嘴裡輕聲的嘀咕著，一邊還把半干的軍服套在了身上。

    就在這時候，在無常的身後，萬年的枯枝敗葉中突然一隻白森森的骷髏手臂探了出來，靜悄悄的，靜悄悄的向無常靠攏。就在即將要接觸到無常後背的時候，無常突然站了起來。

    「好了，衣服烤乾了，馬上趕路。我就不信三天我還趕不出100里路……」

    就在無常逐漸深入這片森林之後，他漸漸明白了為什麼精靈都很害怕這片森林，因為無常已經看見了零星成片的雪白屍骨。

    「銀江城，其中的銀字就是取自城外的那處廢棄的秘銀礦井，而江字就取自深深的吼江。在數百年前，在秘銀資源還沒有枯竭之前，銀江城是南半球最重要的城市，不敢說最大但絕對是兵家必爭之地……」

    還是在瀑布的頂端，在那塊岩石上，九朵蓮正和瑪麗他們介紹猛鬼森林的傳說。

    「在好幾千年的漫長歷史中，銀江城爆發的戰爭數不勝數，而且99%都是你們人類自相殘殺，而且你們太不尊重死者了，大量的屍體不去土葬或者火葬，竟然直接扔到了吼江之中……」

    這時候精靈國王劍影開口了「那群嗜血的禽獸，屠城、殺俘的事情可是沒少干，幾萬甚至幾十萬屍體擺在眼前，他們想處理都處理不了，不扔到吼江裡還能怎麼辦？」

    九朵蓮沒有搭理劍影的插嘴，繼續說道「吼江流經銀江城的區域，是水流最迅速的一段，這也是吼江名字的由來，而吼江經過這個瀑布後，卻突然減緩了流速，河道也慢慢變寬了。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大量的屍體被洶湧的水lang所裹挾，被衝入下面的猛鬼森林，在哪裡被平靜的江水沖上兩岸，並永久的停留下來……」

    「而更為奇特的是，猛鬼森林裡面萬年都不見陽光，也沒有什麼活物，大量的屍體在哪裡腐爛，然後變成白骨，而這些白骨居然從古保存至今，根本就沒有風化的現象……」

    這時候的九朵蓮好像想到了什麼超恐怖的事情，猶豫了半天才開口說到「那麼多的死人啊，那麼多的冤魂，結果就凝聚成了數不清的戾氣魔……怨氣沖天啊……」

    就在九朵蓮為瑪麗他們解釋的時候，無常已經親眼看見了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場景，一片真正的埋骨之地。

    打死無常也想不到居然在同一個地方看見這麼多的白骨，而且是沒有遭到破壞的白骨，數千年的積攢，讓這裡的屍骨數量最起碼在1000萬具以上。這些骨架有的比較完整，一具覆在一具上，有的由於江水的沖刷已經散亂成了零件，白森森的鋪滿了大地。

    這時候的無常都不敢落腳了，視線之間根本就沒有乾淨的土地，到處都是骨架，只要稍稍動腳就能踩上去。

    「老天啊，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無常正感慨呢，突然從他的後腳跟處，一隻骷髏手臂鑽了出來，一把就抓住了無常的腳踝。緊接著又是三四隻手臂從泥土中鑽了出來，死死的抓住了無常的小腿。

    「我靠，這是什麼？」無常雙腳用力一崩，四五隻白色骷髏手臂瞬間斷裂，散落成一地的零件。可是還沒等無常慶幸呢，緊接著又出現了幾隻骷髏手向無常爬去。

    與此同時，在無常面前的白骨平原上，突然傳來一陣骨骼碰撞的聲音，密密麻麻就像傾倒一整車的石子。在聲音中，一具又一具的骷髏屍體站了起來，晃晃蕩蕩的向無常走去。

    「媽的，還真有鬼啊……」無常一個掃堂腿踢散了十多隻骷髏手臂，緊接著身體急速後退，他想脫離眼前的恐怖之地。

    就在這時候，一道白光從無常的面前飛過，帶來的是胸口上一條長長的血槽。

    「靠，怎麼這麼快？「無常看著攻擊自己的骷髏架子在鐵木樹幹上攀爬，那敏捷的身姿徹底顛覆了他前世看恐怖片的記憶。

    到這時候了，無常不拚命是不行了，整片白骨平原上，骷髏已經多到沒法數了，而且每一顆鐵木樹幹上都攀爬著十多具骷髏。這些高矮不一的骨架拚命的咬牙，兩排牙齒的撞擊聲響連成了一片。

    「影破.火焰釘拳……」無常一聲怒吼，兩個鐵拳上的魔法火焰熊熊燃燒，在火焰釘拳的進攻軌跡中，無數具骷髏士兵被打的粉碎。而在魔法火焰的高溫中，一道道黑色的氣息在盤旋，在哀嚎。

    很顯然，這片森林中的骷髏都是普通人類死後變化而生，跟精靈墓穴中的精靈骷髏架可沒法比，戰鬥力基本上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過有一點太可怕了，這裡的白骨實在是太多了，多到無常打不盡、殺不完、燒不光，再這樣下去無常肯定會被累死的。

    就在無常玩命的時刻，九朵蓮帶著瑪麗他們一行人通過魔法門進入到了精靈福地，行進了一段時間後，九朵蓮又一次打開了魔法門。

    「這道門的後面，就是第二道瀑布了，只要無常能成功跳入第二道瀑布的水潭中，他就算成功了」說完，九朵蓮率先邁過了魔法門。

    門的後面，是一片平整的空地，在空地上，精靈國王劍影和一群騎兵都已經目瞪口呆了，他們望著眼前高聳的瀑布，抬頭望著瀑布的頂端驚的集體無語。

    九朵蓮和無常的弟兄們，擠入人群，好奇的向上打量。這一看可不要急，瑪麗當時就急哭了。

    「無常，你怎麼了？你現在到底怎麼了……」

    在眾人的視線所及的瀑布中，河流內，大大小小的骨骼隨著水流被衝了下來，有頭骨，有肋骨，有腿骨，還有各種各樣破碎的骨骼。

    整個吼江已經被白骨所覆蓋，森白的顏色刺的每個人無法直視。

    「無常……加油……」魯力是第一個想明白的人，這個飯桶今天也不知道開什麼竅了，他竟然第一個意識到了這個奇景背後的原理。

    「無常在戰鬥，無常正在戰鬥，只要這些白骨還存在，那就說明無常一直在堅持，他沒有放棄……」

    一句話點醒在場所有的人，那一刻就連精靈國王劍影都色變了。

    「人類？他真的是人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