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2 無常的演講 文 / 心淨

    今天是黑馬營每一位士兵永遠無法遺忘的一天，這一天無數士兵都收到了戰友之間相互傳遞的一條信息。

    「東大街，108號，鋼材倉庫集合，咱們黑馬營要成軍了……」

    一傳十，十傳百，這條簡短的信息在幾分鐘之內，就發送到了每一個士兵的便攜終端機上，在所有人的錯愕之中，有無數的人選擇了相信。

    數不清的黑馬新兵，離開自己的藏身之處，繞過混亂的大街，走千家萬戶，鑽陰暗的小巷，目標只有一個，就是那間倉庫。

    很多年後，這批最早的黑馬老兵回到了家鄉，當有記者問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持著他們走上街頭，勇敢的去追隨鬼無常將軍的時候，這些老兵的回答相當讓人錯愕。

    「哎呀，我是讓我們班的田大胖子給逼去的，他罵我是膽小鬼，我不服氣就跑出去了，我爹媽拽我半天呢，差一點我就退縮了……」

    「你問我啊，我沒有家了，剛剛從黑馬營逃回家就發現房子燒沒了，唯一的姐姐也不知所蹤了，不當兵我實在沒地方去啊……」

    「當兵啊，還不是為了軍餉嗎？我跟魯力很熟的，他說這只隊伍是土豪無常帶的隊伍，我一聽是財主帶隊，那肯定就不會剋扣軍餉了吧，就這麼我就去了……」

    「報仇，沒別的想法，就是報仇，殺光天下所有黑幫，我就這一個願望……」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有點答案很現實，有的很卑微，有的很銅臭，有的很悲壯，但是不論大家心裡是怎麼想的，至少歷史從現在開始發生改變了。

    無常站在鋼材倉庫正中心的吊車上，看著下面越聚愈多的黑馬新兵，他知道成不成就看著一錘子買賣了。

    無常雙腳微分，雙手疊放在後背，眼神裡流露出來的是人們從未見過的霸氣。在他的身邊，全息屏幕在空氣中閃光，那上面滾動的是剛剛拯救奴隸的畫面，還有刺刀挑死人販子的血光。

    魯力的肩上的毒刺導彈正拖著尾焰向敵人射去，梅林手裡的匕首正帶著寒光在暴雨中畫出殷紅的規矩。

    錢隼的狙擊步槍在暴雨中噴吐著火焰，遠方的敵人一個個腦漿迸裂。而在軍服搭成的帳篷裡，瑪麗的母親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一幅幅的畫面無聲的在屏幕上流淌，剛剛還嘈雜無比的倉庫，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這時候在無常身邊另一塊全息屏幕出現了，帝**部的任命書被放大了幾十倍，就在大家面前閃爍。

    聞訊而來的黑馬士兵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們已經感覺到了整個倉庫已經被一種莫名悲憤的情緒所籠罩。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吊車上的無常帶給所有人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就在人們毫無準備的時候，無常突然說話了。

    「立正……」一聲洪亮的命令打破了沉默，足足七八百士兵下意識的雙腳併攏、挺起胸膛。

    無常的眼神已經目空一切了，他漠然的看著腳下的士兵，囂張的說道。

    「我叫無常，我來自黑馬，我想你們都認識我。我想不認識我的一定是敵人派來的奸細，你們可以把它拖出去餵狗……」就在所有人下意識的想笑之時，無常卻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你們很想笑嗎？覺得我的笑話很好笑？睜開你們的瞎眼珠看一看，現在咱們的家鄉已經變成什麼樣了，在這個地獄裡面，你們還敢笑？你們居然還能笑？」

    「看看這些畫面吧」無常手指指著全息屏幕「魯力的家鄉被人襲擊了，瑪麗的母親被人殺死了……」

    「在看看這個倉庫吧，就在你們的腳下，就是刑堂會的秘密基地，足足600多所謂的『貨物』正等著被運輸到宇宙各地，而那些人都是誰？都是你們的親友、朋友……」

    無常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已經是歇斯底里的嘶喊。

    「在看看外面吧，看看這三千萬人的名城，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就在這時候，好像老天爺也要支持無常一樣，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天地間頓時一片雪亮。

    「看看外面的人間地獄吧，滿城的黑社會都衝上了街頭，他們在打砸搶燒，他們搶走你們的財產，侮辱你們的姐妹，燒燬你們的家園，甚至把你們這些沒心沒肺的傻子們賣到宇宙各地去，而你們居然只知道傻笑……」

    「現在看著我，你們還能笑的出來嗎？你們他媽的還是男人嗎？都是太監嗎……」

    無常惡毒的咒罵，激的數百士兵熱血沖頭，雙拳緊攥眼看就要爆發了。可是就在這時候，無常話鋒一轉，指著帝**部的認命書說道。

    「你們不服氣是不是？你們覺得我一個炮灰營的新兵沒有資格罵你們是不是，那麼就睜開你們的瞎眼睛好好看看，看看我是誰。我是帝**部正式認命的特派專員，我是整個左岸天堂星的最高行政長官，而我馬上要做的就是去救你們的家人……」

    「想不挨罵，簡單啊，拿起武器站在我的身後，和我一起殺上街頭，把那些卑賤的雜種們殺死，然後掏出他們的內臟來祭奠我們遇難的朋友、親人。只要你們敢殺人，你們能殺人，只要你們能為這全城百姓報仇……」

    「老子就站在這裡，讓你們罵回來，就算你們打老子一頓，我也覺不還手。現在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血性，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這時候無常的情緒已經到了鬚髮皆張的地步，他突然向半空中吊在吊車上的錢隼喊道「讓我們的弟兄們，開開眼界，讓他們知道跟著我走他們能得到什麼……」

    錢隼已經讓無常的嘶吼，激動的熱淚盈眶了，他掏出靴子裡的匕首，在吊車上的一溜口袋上，一刀刀的劃了過去。

    「金幣，是金幣啊…….」沒錯，所有的士兵都沒看錯，天上掉下來的就是鑄造著馬頭浮雕的帝國金幣，無窮無盡如雨水一樣傾盆而下。

    「這裡是足足一百萬金幣，是你們這輩子沒見過的巨額財富，這都是給你們的。別以為這些錢很多，這只是定金，當咱們血戰之後，當咱們平定這座星球之後，我們將打開財政廳的金庫，我們將躺在金幣上睡眠……」

    「現在我只希望，把你們的性命交給我，和我一起衝上街頭，去殺光那些吃人的禽獸，去殺光那些暴徒……」

    「我只問你們一句，干還是不干……」

    整個倉庫的士兵已經沒有一個人能站穩了，無常帶血的怒罵如同刀子一樣剜在大家的心裡，壓抑了數代的悲憤居然在那一刻全都爆發了。

    人群中高大的魯力，把手裡的金幣一把砸在地上「別他媽的瞧不起人，你一個外鄉人都捨得這條命，我們左岸天堂星的男人也不會當烏龜，老子不要錢，老子就要報仇……」

    「報仇，報仇，殺光街上的那些畜生……」

    就在情緒已經陷入狂熱之時，空中的全息屏幕突然切換到了熱砂港的全景錄像中，看著那滿城的火光，慘死在街角的老人，被扒光凌辱的女人，還有痛苦無助的孩子，這些新兵終於知道自己肩膀上到底肩負的是什麼了。

    「殺光那些畜生，哪怕同歸於盡……」

    無常看著腳下沸騰的人群，他知道這件事終於辦成了，黑馬這群弟兄心裡的火已經被點燃了。看來從刑堂會和雅先生小樓繳獲的金幣算是用不上了。

    「我是無常，我以帝**部的授權命令你們，黑馬特別營，從現在開始組建……」

    「梅林。挑選50名士兵，以10人為班的規模，組建第一排……雷洛克。挑選50名士兵，以10人為一班的規模，組建第二排……亞瑟，給你50名士兵，組建第三排……」

    無常冷靜的下達命令，每一個被點名的都要走到他的腳下，領取黑馬營的軍旗。軍旗非常簡單，就是用黑馬訓練營的那面普通黑馬旗，本來鐵拳教官是讓他們舉著這面旗幟勝利回營的。

    可是沒有想到，落基山脈比武沒有用上這面旗幟，現在黑馬營成軍卻用上了。就在剛剛，瑪麗和魯力他們砸開了一間印刷部，用手槍逼著老闆印刷了十五面黑馬軍旗。

    印刷部的老闆還以為自己遇上亂兵搶劫了呢，嚇的差點尿褲子，可是沒想到砸開店面的居然是顧客，還是抬手扔下一百金幣的大主顧。

    有錢就有動力，又驚又喜的老闆只用了半個小時，就為黑馬營印製了十五面軍旗。

    當這些軍旗在倉庫中飄揚之時，整整十五個全副武裝的加強排整整齊齊的站在倉庫裡，就站在無常的面前。

    站在無常面前的是足足750多名勇士，這是無常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支自己所能左右的力量。看著弟兄們渾身上下鼓足的彪悍勁，看著隕落星辰提供的精良武器，無常知道這隻老虎已經做好準備，這就要開始吃人了。

    「對於這次的戰役我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每一名排長都是最高的指揮官，你們手下的士兵都是你的寶貝疙瘩，從離開這個倉庫後，你們的使命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殺、殺……」

    「殺死一切作亂的暴徒，拯救一切你們能見到的百姓，大穿插、大迂迴，追逐著敵人的腳步，迎著敵人的彈雨，用你們的意志撕碎一切擋在你們面前的敵人……」

    「直到我的停戰命令下達，否則任何人都不許停戰……」

    無常跳下吊車，大步流星走在最前面，當他的皮靴踩在倉庫外的積水中時，他高喊一聲「弟兄們跟著我沖……」在他身後，是一面面火紅的黑馬戰旗。

    那一天是宇宙憲歷3456年6月21日，那一天就是戰無不勝的黑馬軍的成軍之日。這支軍隊從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帶著鋪滿而來的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