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毒販 文 / 桃子賣沒了
也許有的人認為殺人是一件簡單的事兒，也許有的人還會認為像他們這種黑社會份子，應該不會因為殺一個人就嚇得六神無主吧？
如果你這麼想的話，那麼你就錯了，殺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在第一次殺人過後給人造成心理的壓力是一生也揮之不去的，那種瞬間收割一個活人生命的場景是沒有一個正常人能夠輕易釋懷的。因為他不只給心裡上帶來了壓力和撞擊，就連精神上都會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與折磨。
馮六子當然也是普通正常人，殺人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就好像是越過死亡線一樣，李胖子死亡剎那的畫面不斷的在馮六子的腦海中閃耀。馮六子在上車的同時，胃裡的『嘔』意終於抑制不住，張口就吐了一大堆，胃液夾雜著晚上吃到肚子裡的美味一股腦翻江倒海似的全都吐了出來，而另外的四個馬仔都怒視的看著馮六子，並且把鼻子捏得緊緊的，如果不是因為馮六子成功殺人的話，他們真的會把馮六子踹下車去。
「停車，老子下車，成哥，回去跟老闆請假，就說我下月初會去找他！」馮六子在車子轉過了幾條街之後，就跳下了車子，當然他身上沾著血的衣服早就褪了下去。
張成和另外四個馬仔都沒有說話，剛才他們畢竟殺了人，雖然不是主犯，但也是幫兇，所以在馮六子下車後，四個人都沉默下來。
馮六子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跑到一個酒吧裡去瘋狂的喝起了酒，他想用酒精麻痺自已，他想用酒精忘記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
三天後，『慶』市警察局緝毒科的辦公室內！
「老劉，你他媽的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你們緝毒組不讓我去抓那小子？為什麼非得要等到下個月中旬？」辦公室內坐著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張成！而說話的這個人正是刑警隊的大隊長。
「萬隊啊，生那麼大氣幹嘛，我們也想抓那小子，可是如果抓了那小子，我們三年的計劃將會徹底的毀掉。」說話的這個老劉，就是負責緝毒的科長。
「什麼計劃？關我屁事？」刑警隊長繼續瞪著眼睛。
「關你屁事？這可是『部』裡主抓的大案，我讓小張混到杜春明身邊，並且得到他的信任，目地還不是為了徹底的打掉我們『慶』市以及川貴一帶最大的毒梟？現在終於快到收網的時候了，如果你現在橫插一槓，把殺害李胖子的兇手抓起來，那我們運作三年的計劃不白費了？小張三年的臥底生涯不也白費了？」緝毒科長也很氣憤的對著萬隊大吼著。
「媽的，下個月十五號一過，我就去抓人，到時候誰也別想攔我，就是局長也不好使！」萬隊氣呼呼的抓起辦公桌上的檔案後，摔門而去。
看著刑警隊長終於走了，緝毒科長頭疼的苦笑了一下，並且對著張成說道：「下個月邊境武警會配合我們，到時候一舉拿下杜春明的犯罪團伙，請功報告我已經給你報上去了，部裡領導對你可是青睞有加啊，最後這些天要注意安全，小心杜春明狗急跳牆，你回去吧！」
「是！」張成給緝毒科長敬了個禮之後，轉身就走了出去。
看著張成也走出去之後，緝毒科長苦笑道：「唉，李胖子死得倒冤！」
馮六子這三天來一直躲在一家賓館內，他沒敢回家，也沒有去『天堂』，電話更是關了，三天來吃喝拉撒睡都在賓館內進行。三天的時間已經讓他恢復了理智，他把殺害李胖子到下個月去邊境販毒的過程全理順了一遍，他發現自已這次終於栽進去了，殺人是死罪，販毒也是死罪，不論下月的販毒自已參不參與，他都不可能在內地繼續呆下去了，他必須要跑，最好偷渡去國外，泰國也好，緬甸也罷，總之自已的國家是呆不下去了。
當然不論去哪裡，都需要一個必備條件，那就是錢，沒有錢哪都去不成，如果現在就走的話，一是沒有跑路費，二是有點不甘心即將要得到的二百萬，所以他在左思右想之後，終於橫下心，決定下月十五號一過，拿到錢就走人，堅決不能在內地了。就像黃毛戒告自已的話一樣：「小心，活著就好！」
是啊，活著就好！
馮六子在賓館緊張的呆了半個多月，這半個月期間，他曾幾次想回到「深」市的孤兒院看看，他想再問一問院長和馮阿姨自已的身世，他知道，自已這一走，也許永遠也不能回到自已的祖國了，所以這半個月以來，他顯得焦躁不安，心裡的一塊石頭始終放不下，也許沒有良知、沒有人性的馮六子在這半個月以來最渴望的就是親情了。
「家？」是多麼遙遠的一個詞啊！馮六子感歎著掐滅了手中的香煙。
馮六子一直拖到下個月的十號，才出現在天堂，當他出現在天堂之後，馬上就被一個馬仔拽到了天字包房，並且不時的咒罵著馮六子。
「媽的，我們還以為你小子畏罪自殺了呢，老闆都急了！」
「嘿嘿，你們全死了，我也不會死的，操！」馮六子罵著粗口的走進了天字包房。
進入包房後，杜春明責怪的看了一眼馮六子之後，就笑嘻嘻的拍了拍馮六子的肩膀道：「六子，不錯，我還以為你會跑路呢！」
馮六子也是嘿嘿一笑，然後帶著玩世不恭的語氣回答道：「有二百萬進腰包，傻逼才會跑呢！」
「哈哈哈……」滿屋子的人全笑了起來。
「好了，小六子終於歸隊了，我們今晚就出發，這次我親自壓陣，開貨櫃車走高速。」
「怎麼走這麼早，不是還有五天嗎？」張成脫口就問了出來，不過隨即他就知道自已多嘴了。
杜春明並沒有注意到張成的異樣，而是隨口回答了一句：「我們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誰知道路上會發生什麼，所以必須提前出發，車子在樓下等著，我們從後門出去。」杜春明說完就首先向外走去，而馮六子等人也都默默的跟在了杜春明的後面。
貨櫃車是那種運輸保鮮食品的貨櫃車，杜春明親自充當起了駕駛員，而副駕駛也坐了一個替換杜春明的馬仔，至於馮六子等人則被直接關到了貨櫃裡面，並且沒收了手機。
到了貨櫃裡面，馮六子才知道這輛貨櫃車與其它貨櫃車的不一樣，車裡面放著一排沙發，並且有照明燈，還有一個風扇以及食品和水等食物，最重要的是沙發上放著六七把五四制式手槍和十幾個彈夾。
「我操，老闆竟然準備了『傢伙』！」幾個馬仔興高采烈的抓起手槍把玩了起來。
馮六子也拿起一支手槍，愛不釋手的鑽研著，他以前也看過槍，不過只是摸了摸而已，並沒有真正的打過。
「我教教你們怎麼用！」其中的一個馬仔看樣子是杜春明特意安排的，把怎麼打開保險，怎麼射擊等簡單的知識講解了一遍。
馮六子從這個馬仔玩槍的程度上看，就知道他是一個玩槍高手，制式的五四手槍在他手裡就好像玩具一樣，拆了卸，卸了拆的，並且還做著各種花樣的動作。
走了大約三四個小時之後，貨櫃車前面的車窗突然拉開了，杜春明用著一絲絲疲憊的聲音命令道：「從現在起，不許說話！」
所有人都很明智的什麼也沒有問，更是沒有一個人說話，一時間緊張的氣氛充斥著整個車廂，除了張成之外，其它馬仔都知道，這次的危險性極大，很可能會命喪邊境，永遠的客死他鄉！
汽車繼續的飛馳著，馮六子他們都不知道現在自已的具體位置。迷迷糊糊的眾人被汽車剎車後的震動所驚醒，他們第一時間把手槍的保險打開，緊張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咯吱……貨櫃廂門被打開了，黑漆漆的夜空傳來外面『知了』和森林裡各種昆蟲的叫聲。
「兄弟們，別緊張，下邊的路要步行了！」杜春明此時說話的語氣非常嚴肅，沒有了平時的嘻笑，所有人都聽得出來，杜春明現在也很緊張。
馮六子他們把手槍收了起來，並且留下了一個看車的馬仔後，就繼續的向叢林裡走去。
馮六子知道，現在他們已經到了邊境了，由於坐車的原故，他不知道自已是向著哪個方向挺進，他只知道，叢林裡的荊棘與不斷發出的各種各樣的鳥獸聲很是陰森恐怖。
每個人都緊張的跟進著，沒有人說話，杜春明走在最前面，依次是張成以及另外的幾個馬仔，而馮六子排在最後。
「嗷！~」一隻山狸的叫聲，把眾人嚇得一激靈，馮六子不由自主的抽出手槍緊張的看著四周，另外的幾個馬仔也是同樣的動作，就連張成都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只有老闆杜春明冷笑了一聲，然後似笑非笑的說道：「大家都不用緊張，只不過是一隻山狸罷了，這段路很安全，應該不會有大型的動物，大家放鬆點！」
杜春明說完之後，繼續向著面走去，而其它人根本沒有放鬆，試問在這種心理和精神上雙重的壓力下，誰能放鬆起來呢？
天色漸漸的揚起了魚肚白，雖然天色已經放亮，但叢林裡卻霧氣濛濛，潮濕的露水把所有人弄得全身濕漉漉的，而此時的杜春明也已經停止了前進的腳步。
「原地休息，吃點乾糧，前面的山腳就是這次接貨的地點，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會之後，繞到山後，那裡有一處山洞，我們在那裡等兩天。」杜春明說完，自已就拿出了身上隨身攜帶的乾糧，慢騰騰的吃了起來。
其它人也早都疲憊極了，聽到杜春明說休息之後，也不管地上濕不濕了，全都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在這種高度緊張的狀態下，等待成了所有人最為無聊的精神折磨，兩天來他們只是呆在山後的山洞內，拉屎撒尿都是在山洞裡進行，惡臭的糞便上落著一群讓人噁心的蒼蠅，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天時間，但馮六子感覺這兩天是他這輩子度過的最漫長的兩天，所有人的精神都緊繃著，外面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都會握緊手中的手槍。
第三天的夜晚終於來臨，今天晚上也正是交貨的日子，15號，更是一個傳說中的黑色星期五，白天的時候杜春明就戒告所有人，也許這次交貨會碰到黑吃黑，也許這次交貨會碰到『條子』，也許這次大家都會死在這裡，所以他告訴所有人，不論發生什麼情況，必須要聽從他的命令。
當然，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那個可惡的臥底張成之外，沒有一個人不聽杜春明的，畢竟誰也他媽的不想死！
趁著夜色，一行六人余貫的竄出了山洞，開始急速的向著邊境線上的山前跑去，這一次的交貨地點是兩國的邊境，對方只負責把貨運到邊境，而接收只能靠杜春明他們自已人。
一個多小時的快速行進之後，眾人看到了前面山腳下的幾點零星的煙火。
「大家準備好了，把保險都打開！」杜春明又吩咐一遍之後，當先的向著煙火方向走去。
「什麼人，站住！」（緬甸語）
「是我，吉克。」杜春明也同樣的用緬甸語回答著。
「哈哈哈，我還以為老朋友不來了呢！」吉克哈哈大笑了幾聲，不過除了杜春明聽懂了之外，馮六子他們根本不知道兩個人說的是什麼。
兩個又嘀咕了一會之後，吉克身後幾個扛著ak47的傢伙拎著五六袋麵粉狀的東西，以及還有一個筆記本電腦。
五六袋麵粉狀的東西都是半袋，看樣子那就是這次他們要接收的『貨』了。至於拎過的那個筆記本，則是要直接進行網上轉帳。
杜春明打開其中一袋毒品，用小指勾了一點，在舌頭上舔了舔之後，就豎起了大拇指。
而叫吉克的毒品商人也再次哈哈大笑起來，並且把筆記本電腦遞了過來。
此時所有人心裡都稍稍的舒了口氣，從吉克的態度上看，他沒有打算要黑吃黑，所以眾人緊繃的神經也稍微放鬆了一下，至少對吉克等人的戒備減少了許多，而杜春明則正在忙著進行網上轉帳。
突然，所有人聽到「砰」的一聲槍響，緊接著一支信號彈從密林裡升到天空，信號彈的光芒把黑暗的密林照得通亮！
「媽的，有條子！」杜子明怒吼一聲扛起一袋毒品就向後面跑，馮六子等人也同樣的扛著毒品向前飛奔，反倒吉克等人似乎沒有那麼緊張。
吉克看到沒有轉帳完畢的帳戶時，氣得把筆記本直接砸了出去，然後拿起步槍就要對著杜春明射擊起。
不過當吉克當舉起槍的時候，中國警察和邊防武警的槍聲也響了起來，並且狙擊手直接一槍幹掉了吉克。
杜春明終於發現自已被包圍了，無路可逃的他舉起手槍就開始向外反擊，他知道，一定自已人裡出現了內奸，要不然不會在這裡出現大量的警察和當兵的。
馮六子此時早都嚇傻了，如果說上個月殺人對他來說算大事的話，那麼現在的事兒，就是捅破天啦，這他媽的可是槍戰啊，他早都把身上的毒品扔得遠遠的了，躲在草叢裡一動不動的，生怕抬起頭就吃到『花生米』。
「所有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準備投降……」密林裡面的警察看樣子想要抓活口。
「小六子，張成，大炮，順子，二流子，李揚，你們向我靠攏，快點爬過來。」杜春明試圖把人聚齊，然後衝出去。
幾個馬仔聽到杜春明的話後，連想都沒想就向著杜春明的方向爬去，沒爬的只有張成和馮六子。
馮六子沒有去杜春明那裡去當然有他的理由，因為他知道，這是杜春明的計劃，如果被包圍的話，大家聚在一起，合力的衝出去，能跑幾個是幾個，可是如果那樣的話，活著的機率太小了，所以馮六子沒有向杜春明那裡爬，相反的他卻向著反方向爬去。他知道，如果他們合力的向外衝，所有的警察都會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們那裡，反而使自已找準空子偷偷的溜出包圍圈。
馮六子這點小計謀無疑的是後天養成的，善於攻於心計的他這一次沒有聽杜春明的命令，什麼也不重要，能活著最重要！
果然，沒過一會，杜春明他們沒有等馮六子和張成聚集就開始衝鋒，而警察也真的也把所有的火力集中在杜春明和吉克等毒販那裡。
馮六子抓住機會，迅速的，像一條蛇一樣的貼著地面向遠處爬去。
槍聲越來越少，也越來離馮六子越遠，馮六子激動的快要跳起來了，更回賣力的向遠處爬去。
爬了幾百米之後，他感覺應該已經爬出了包圍圈，所以他站起身，撒丫子向著山後跑去。
「砰！~」的一聲槍響，打在了馮六子的腳下，馮六子嚇得差點把魂丟了，他知道有人發現他了，所以他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氣向遠處跑去，而他也聽到了後面的追擊聲，並且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
「張成？他怎麼和警察一起在追我？對，他是奸細，是他出賣的我們！」馮六子恨得牙根直癢癢，心裡暗暗發誓，如果有機會，一定親手幹掉張成這個雜碎！
跑了一段路之後，馮六子突然發現自已迷路了，竟然跑到了山根腳下，唯一的一條路就是上山，不過現在也不是猶豫的時候了，他必須甩掉後面的追兵。
山不算太高，幾百米的樣子，他不知道這座山通向哪裡，只知道能活著，能成功甩掉追兵，自已就暫時安全了，所以他像一個喪家之犬一樣，不停的奔跑著，而不時的槍聲和每次子彈的劃過聲都會嚇得他冷汗直流。
拚命的奔跑下他竟然跑到了一處斷涯邊，這好像是神功利器切割一樣的斷涯，斷涯下不知有多深，他無奈了，他瘋狂了，為什麼命運總是捉弄自已？他在這個時候竟然想笑，太他媽的倒霉了吧？難道這就是報應嗎？後面的追兵以及叢林裡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聽著那震人心魄的腳步聲，馮六子做出了一個不要命的決定，跳下斷涯，生死由命。
他知道，讓警察抓到就是死，而跳下斷涯也是死，對於他這種人來說死亡的陰影隨時籠罩著，每一次的打架中隨時都有可能喪命，他同樣懼怕死亡，但他還僥倖的心存一絲希望，希望自已跳下去之後不會被摔死，而且只要過了斷涯後就成功的越境了，那些追兵就不可能追到他了，所以他試著向斷涯處移了過去。
他這是在賭命，賭『花生米』和自已運氣的命，他知道自已的命很苦，要不然也不會讓他從小成為孤兒了，所以當警察圍籠過來帶著笑意試圖勸說他的時候，他什麼也沒有聽到，此時他想的只有恨，滔天的恨意籠罩著自已的心靈，他恨自已的父母，他恨自已的人生，他恨一切看不起他的那些人，他恨自已的命運！
所以他跳了下去，運氣、花生米、粉身碎骨各佔三分之一，而不論花生米還是粉身碎骨都意味著死亡。他同樣知道那該死的運氣就從來沒有上過他的身，所以他跳下去的時候嘴裡突然仰天大喊了一句「我恨啊！~~~~」
「我恨啊……」的回聲不停的在斷涯山谷中迴盪，悲壯的聲音不停的在那些警察和邊防兵的耳邊迴響。
當兵的和警察還有那個張成稍稍露出一絲不忍後，就收隊了，他們知道，這個人必死無疑了，當馮六子向山上跑的時候，他們就知道馮六子肯定跑不了了，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一處斷涯，下面更是亂石堆，跳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然而馮六子轉變他人生的命運也正是從他的跳涯後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