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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席絹

    「催眠?我並沒有對妳施展大眠法——妳!」花吉蒔突然明白花靈是在揶揄她,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花靈知道花吉蒔很火,也故意把她惹得很火。像這種一本正經的人,惹起來其實一點成就感也沒有,太沒挑戰性了。可誰教這人偏來惹毛她呢?

    看得出來花家在盛蓮的勢力很大、地位很崇高。就像台灣一樣,從事宗教、術法、醫療這三種工作的人,向來就很吃香、很受敬畏,人民對他們的禮遇甚至比總統還高。不管身處在什麼時間空間,從事這類工作的人,永遠被人民敬仰,在盛蓮也不例外。

    想來花吉蒔從出生以來,就被人高高在上的捧著,從沒受過一點點氣。恐怕就連站到國王面前,小心又客氣的一方也不會是她吧?如此習慣站高位的人,怎麼料到有人敢這般輕待她?!所以當然是除了生氣,什麼也反應不過來了。

    花吉蒔終於明白,與花靈這顆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頑石談話,最好直接把話說清楚,大可不必婉轉繞圈圈!

    「花靈!我想妳並不是一個需要仰賴男人供養的無能女人!富家兩艘堅如戰船的大船,輕易在妳手中瓦解,雖不清楚妳用了什麼方法辦到的,但至少證明了一點——妳的能力足以使妳在盛蓮揚名立萬,妳根本不必委屈於李格非那樣的人身邊被世人唾棄!」

    花靈對花族長慷慨激昂的訓詞沒感覺,眼前的糕點還比較吸引她。

    花吉蒔忍著氣:

    「我對妳只有一個要求!」

    只有一個要求?憑什麼啊?還厚臉皮到敢用「只有」這兩個跡近委屈的字眼。花靈扶住下巴,擔心會掉到地上去。為這種事落下巴,太不值得了。

    「為了妳自己好,妳最好答應我的要求。我希望妳離開李格非,跟我走!」花吉蒔以不容拒絕的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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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非,你在擔心嗎?」周子熙輕聲問著。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李格非嗤道。

    「你擔心她會走,是吧?」

    「我才不在乎她走不走!」李格非否認。

    「花靈很特別。如果走了,你的生活就不會再這麼熱鬧了。」

    李格非表情似是不以為然,但卻又很快轉變成同意,就見他笑道:

    「是很熱鬧沒錯。她鬧事的能力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強。」就算由他策畫,也絕對弄不出來這樣的盛名,那女人根本是個天生的破壞狂!

    「本來我還擔心……」笑著搖搖頭。「我看,花靈恐怕比你還大膽。居然輕易就把富家大船給弄沉了,也不曉得她是怎麼辦到的?」

    「管她怎麼辦到的。」反正有事他會扛起。

    周子熙靜靜的看著好友,不曉得格非有沒有發現,他談論花靈的語氣已經顯得太過包庇縱容了?他從來沒有對別的女人有這樣的優待,就算起先收容花靈是基於不懷好意,但現在卻已經不同了。而這樣的轉變,格非似乎全無察覺的樣子,以為一切都跟最初相同,對花靈只是利用,而無任何關心。

    這兩個人,以後會怎樣呢?而花靈的心中,對格非又是什麼想法呢?周子熙心中忍不住擔憂起來,目光跟著李格非看向夕苑的方向。

    花靈與花吉蒔單獨談話已經好一會了,不知是否談得太投機的關係,至今未見從小院落裡走出來。他們兩人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大宅西邊的百花園,而花靈所住的夕苑,就在百花園裡面。也就是說,一旦夕苑有什麼動靜,他們馬上就可以知道。

    「花族長特地來到這裡,除了見花靈之外,會不會還有其它目的?」

    「子熙,你還是懷疑花詠靜的失蹤與我有關嗎?」李格非淡問。

    「我知道你將齊安從『廣博學院』帶走了。如果神醫的失蹤與你無關,那為什麼要把齊安帶走?」

    「你要這樣聯想,我也沒辦法。」他道。

    「格非……」

    李格非擺手:

    「別談這件事了。倒是你,為什麼臉色這麼差?整個人也瘦得不成樣了?」

    「我沒事。這些年來,我不是每到這個時候身體就會差些嗎?只要有足夠的休息就會恢復的。」周子熙苦笑,單薄的身子靠在一棵樹上,右手輕貼著胸口。

    「我買給你的補藥,你是不是都沒有吃?」李格非懷疑。「還是你被什麼人強迫去表演,把你累著了?誰敢這樣對你?難道又是富家那個敗家女——」

    「沒有的事。你明知道不會有人勉強我去做不願做的事。」周子熙苦笑。

    「也是。哼!」李格非張狂的哼笑。「你這輩子做過最叛逆的事就是掛牌當優倌,將你天籟般的歌聲販售!這可把『某些人』氣壞了,卻又對你無可奈何。」

    「別說這些了。」周子熙低下頭,聲音氣若游絲。輕撫在胸口的手掌不自覺轉為重重抓攫,胸口好痛!卻不敢讓李格非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李格非的注意力有一半始終放在夕苑那邊,眼光也是,所以周子熙臉色慘白、冷汗直冒的情況也就很容易瞞過李格非,沒讓他發現。

    「我也不想說。不過,我想有必要讓你知道一個消息——那間紅月酒樓已經被我買下來了。只用了一千蓮銀就買到手。」

    「什麼……紅月酒樓?」周子熙終於撐過那股突來的劇痛,勉強出聲問。

    「你忘了?就是前些日子你去拜訪神醫,結果被轟出來的那間破酒樓。」

    「格非!你做了什麼?」吃驚。

    「我什麼也沒做!」口氣非常不甘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出一點錢,買下那間變得非常廉價的店面,我看除了我,也沒人敢下手買了。」

    「為什麼?」

    「花神醫在離開紅月酒樓之後沒幾天就失去蹤影,所以朝廷派人去查,查著查著,就順便抄了。」李格非回頭看著臉色疲憊的周子熙:「下令抄掉那間酒樓的人,正是頌蓮王——蓮朣!」

    周子熙好不容易回復一點血色的臉,再度刷白一片,整個人滑坐在地上。

    「誰是蓮朣啊?」花靈走到兩個帥哥身邊,雖然很不好意思打破他們「深情相望」的氣氛,可是實在有很多問題想問,所以只好當個不識趣的大電燈泡了。

    「妳怎麼……」李格非驚訝的望著她,轉頭看向夕苑的方向,卻沒找到花吉蒔的身影。「花吉蒔呢?」

    「走了。她法術好像滿厲害的,居然可以原地消失,把自己弄不見。人家日本忍者都嘛會丟個煙霧彈什麼的掩護一下說,她居然都不用。」花靈搔搔頭。雖然不喜歡那個女人,可是人家厲害的地方,也要公平的給予崇拜一下。

    「那是花家的移形術。」周子熙閉上眼,輕輕說著。

    花靈走過去要扶起他:「移形術就是可以把自己變來變去,省去搭船走路的麻煩是吧?真方便啊……哎啊!子熙,你的臉色好差,你的手也好冰,怎麼會這樣?你著涼了嗎?」她驚訝的抓緊周子熙的手包在雙掌中搓熱,因為雙手沒空,所以將自己的額頭往他額頭上探去——

    「妳在做什麼!妳住手——不,妳住頭!」李格非一箭步衝過來,什麼也來不及想,便用力將兩人扯開。

    「哎啊!好痛!」花靈慘叫,她整個人跌的方向是李格非的懷中,而後腦勺不幸的重重撞在他的下巴上。

    周子熙則被李格非的右臂牢牢的扶住,雖沒有任何損傷,但也受到了點驚嚇。不過當他反應過來時,卻是別有深意的笑開了。這抹笑,讓原本被莫名火氣堵滿胸的李格非,變得非常的尷尬,不敢承接好友溫柔的目光。

    「李格非!你幹嘛啊!我只是擔心子熙而已,你有必要嫉妒成這樣嗎?」花靈火氣很大的抱怨道。

    李格非聞言,像被火燙到似的跳起來,一掌將她推得老遠,保持拒離以自清。

    「妳在胡說什麼!妳說什麼嫉妒!」

    「哇啊——」

    被粗魯對待的花靈,在地上滾了三圈才停止滾勢,悲慘的覺得自己被家暴了!卻只能不斷的在心中自我催眠:這裡是男女地位顛倒的國家、這裡是男弱女強的國家,男人可以「輕推」女人撒潑,而女人絕對絕對不可以還手,因為男人是很弱的、是該被保護的,所以女人絕對不可以對他們動手!

    絕對不可以對男人動手!這是每一個具備大女人風度的盛蓮女子都該有的德行……厚!這教她情何以堪啊!她甚至不能哭哭啼啼的去官府報案!現在她開始懷念起台灣那個美麗的故鄉了!雖然政治很亂、經濟很差、教改很慘、人民很悶,可是如果被家暴了的話,可以去告死那個王八蛋耶,多好!

    不行,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花靈努力振作精神,畢竟她已經把花吉蒔給氣走了!所以往後的時日,她依然還是會過著巴住李格非這個金主吃香喝辣的生活,有誤會的話,一定要及時講開,她可不想天天活得膽戰心驚,就為了一個無聊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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