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真假難辨

第17頁 文 / 雲集

    「你們父女都把人當傻子?」晏禱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前陣子天尊教襲堡,陸可久也參與其中;若我將這件事讓晏霄曉得了,你想,你們父女在臨水堡還有什麼立足之地?」

    她沉吟了一陣。「我不介意叔叔將這件事告訴晏霄。」反正他已經知道了,拿這件事威脅她根本沒有意義。一雙澄淨的美眸對上晏禱的眼,無畏無懼。「而且,說了這件事,對你並無好處。」

    「怎麼說?」晏禱提防起來。

    「天尊教入侵時,叔叔的人馬似乎未盡全力。天尊教徒由水道入侵,為何巡邏的守衛要等到少主的侍衛發難才有反應?為什麼代堡主到最後一直都沒出現?」那天從屋頂上到林場前,她可是看得溝清楚楚。

    「我是因為……」晏禱一時語塞。

    不理會他的辯駁,陸青煙接著道;「何況,叔叔能清楚的知道爹的事情,卻未在第一時間告訴晏霄,一直要等到爹掌了權才告密,這是否代表叔叔知而不告?」她的語調平緩,臉色漠然,完全不摻雜一點個人情緒,讓晏禱想罵她以下犯上的機會都沒有。

    被她一激,晏禱反而冷靜了下來,對她另眼相看。「你身為女兒身,真是可惜了。」想到自己那不長進的兒子,他眼角一個抽搐。「如果晏霄知道陸可久的事,為什麼不治他?我相信攸關整個臨水堡的大事,晏霄不可能因為一個女人而姑息。」

    陸青煙無語。在她的想法中,現在的晏霄非常可能做出各種光怪陸離的事。

    「因為晏霄沒有證據不是嗎?」他一針見血地刺中要害。「要能辦陸可久,早就辦了,不會等到現在。青煙,臨水堡是晏家的產業,不是你們陸家的。當年堡主對你那麼好,你實在不該忘恩負義。陸可久是內奸的事我可以按下,但是,關於陸可久中飽私囊的內帳,或許我就必須要讓晏霄知道了。」

    他說的沒錯,此舉確實能讓陸可久身敗名裂。他嘴上說得冠冕堂皇,骨子裡仍是在威脅她。

    陸青煙靜靜凝視著他,片刻後才回道;「你們不都認為晏霄很軟弱?他現在連生意都懶得管了,會去在意爹的內帳?」

    細小的眼發出光芒。「你說得對,現在的晏霄……表現得確實很奇怪。」晏禱皺起眉,嘴角不經意流露出邪惡的笑。「他變得太弱了,簡直像換了一個人。武功不行,行為浮靡,若非是他裝模作樣,那就是……他根本不是晏霄。」

    「叔叔這個猜測,是在為自己的未來鋪路嗎?」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氣地問了。「若硬要說現在的晏霄是假,那麼晏禱便可大加撻伐,加上他握有陸可久的把柄,整個臨水堡要落入他手中不是難事。」

    「哼,你看著吧。」他陰狠地低笑,拂袖便要離去。

    「叔叔請留步。」她叫住他。他留下的線索太少,她無法推測他的下一步,因此,她必須先下手為強,不能讓他做出不利於晏霄……不利於臨水堡的事。

    「我……若我能幫您呢?」想到晏霄也是在利用她,她心中一慟,咬牙道:「事情到了最後,您是否能放過我爹?」

    「你能做什麼?」

    「我……能幫您得到堡主的令璽。有了這個,您要扳倒誰都更為容易。」只能先穩住他了。「不必多想,這不只為了我爹,也是為了我自己。」

    先博取他的信任,與他條件交換,她才有足夠的時間弄清楚他的企圖。

    可是日後呢?她能拖多久?若晏禱發現她的敷衍,她又會有什麼下場?

    陸青煙歎息,根本不願去想。她這條命在這個時機,只能說是為臨水堡拖著。

    「希望你說到做到。」晏禱姑且相信了她,自以為達成了某種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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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暗的天空,空氣裡飄浮著潮濕的味道,沒有雨水,吹過的風帶著絲絲涼意。詭異的天氣,正搭上了臨水堡的渾沌氣氛,走在堡內的傭僕們不怎麼敢交談,怕不經意說錯了話,得罪了人;堡內的一切日常採買、用膳、分配衣服用品等行事都極為低調;過去偶爾堡裡會有人搭小舟子在水道裡遊憩玩耍,或以船代步穿梭堡內,現在,平靜的水面上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大家都沉默了,因為不知如何揣摩上意。二爺晏禱是名義上的代堡主,但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少堡主才是真正的主子;可是,現在少堡主又將生意交給了舅爺,舅爺的權力儼然壓過了二爺……每個人小心翼翼地服侍著掌權的幾個人,服順的表面下暗湧著權力更迭。

    下面的人如此,上頭的人更是外弛內張、爾虞我詐。陸可久對待女兒越來越好,好到令陸青煙有些害怕;晏禱似乎痛下決心振作,每日和李老闆關在房內談生意;而少堡主晏霄在住處裡養傷,偶爾才會見他踏出房門。

    最重要的是,彼此似乎老死下相往來,連訊息的傳遞都是透過下人,因此,堡裡的奴僕全都吊著膽子在做事。

    陸青煙仰首望著沉鬱的天,微微長喟。爹今天又派人「關懷」她了,無非是問些她今天又做了什麼、去了什麼地方、有沒有去探望晏霄……之類的問題,這樣別有用意的關心,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

    陸可久沉不住氣了,被權勢慣壞的他,對堡主的令璽更加勢在必得。

    她夾在陸可久和晏禱之間……或者再加個晏霄,她走到哪裡都是步步為營,不能露出一絲異樣。

    這樣的日子,很累。

    「小姐,齊護衛求見。」招喜來到身邊,有禮地稟告。陸可久對陸青煙的態度改變得太明顯,她不敢再和以前一樣出言不遜。

    齊洛飛?陸青煙面容平靜,輕聲道:「請他在園裡等候。」即使詫異,也不容許她表現出來。

    蓮步輕移至庭院裡,齊洛飛盯著她的眼神並非善意。她在心裡自嘲一笑,看來,這又是少堡主替她惹來的麻煩。

    「表小姐。」他看了看招喜,直到陸青煙撤下她。「你最近很少去探望少主。」

    「他的病需靜養,我不好太過打擾。」

    劍眉隆起,齊洛飛臉色一沉,語氣已下太客氣。「是否表小姐認為已經達到目的,所以便不用再浪費時間在少主身上?」

    「我達到什麼目的?」她雲淡風輕地問。

    「舅爺如今掌權,表小姐敢說與你沒有關係?」

    「連你也認為是我敲邊鼓讓晏霄放權給我爹?」她出入意表地微笑,直視齊洛飛。「你認為少主是可以隨便任我擺佈的?」

    齊洛飛臉色更為凝重。要是真正的晏霄,一定不會為陸青煙所迷,但霍季雲……他真的不敢肯定。

    「表小姐,屬下這次來是想勸你,堡主生前待你不薄,你不能忘恩負義……」

    「你哪只眼看到我忘恩負義了?」她打斷他,「你是晏霄的隨身護衛,他做的決定你有異議,自然應該同他說去,找我不是本末倒置嗎?」

    「若你不試圖勾引他……」

    「若怕我勾引他,你更應該留在他身邊看著他。何況,他現在『情況特殊』不是?」她輕描淡寫便堵住他的口。

    情況特殊?指的是霍季雲裝病的事?還是……齊洛飛心跳岔了一拍,險些以為她看出了什麼。「你既已知道少主裝病,卻藉這時機在堡內興風作浪……」

    「齊洛飛,你僭越了。」她冷冷吐出一句。

    「你……」齊洛飛頓住。這下確實是僭越了,她畢竟是表小姐,少主的未婚妻,他於情於理都不能對她惡言相向。但這回,他實在是忍不住。

    「表小姐,以我的職責所在,我便有義務……」

    「小飛子,你在這裡幹什麼?」霍季雲突然從某個角落裡冒出來,語氣不善,不悅直達眉梢,惡狠狠地盯著齊洛飛。「你好端端的不服侍我,沒事來尋我未來娘子的晦氣做什麼?」

    「少主。」這傢伙不好好待在房內跑出來做什麼?齊洛飛憤憤地垂首。

    「我一轉眼你就跑得不見人影,原來到這裡來了。」他責備了一句,而後帶著歉意朝向陸青煙。「未來娘子……」

    「你的『傷』好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門閒晃了?」她不看他,不想再被他的任何言語表情蠱惑。

    這明顯的語中帶刺令齊洛飛極為不悅,見她不若以往溫順,他直覺開口制止。

    「表小姐,注意你的態度。」就是霍季雲把她寵壞了,難怪陸家人在臨水堡內越來越囂張。

    「小飛子,你閉嘴!」霍季雲凶神惡煞似地瞪他。

    「我沒有說錯!少主,你不能執迷不悟……」霍季雲要被美色所迷是他家的事,但不可以拖累臨水堡。

    「我的事我自有主張。」見著陸青煙越發冷凝的神色,還有她所受莫須有的委屈,霍季雲不禁冷下聲音,心火上湧。「你給我記著,現在我是少主,有種你就把我從這個位置踢下來,否則你就要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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