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雲集
「未來娘子,」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有道理,他不懷好意地笑了開來。「你方才是在吃醋嗎?」
「誰吃你的醋呢!」她低低啐了一聲,嬌靨不受控制地飛上紅霞。
「還不上床,想讓傷口惡化嗎?」
「想不到你這麼迫不及待,直催著我上床啊……」見她臉紅得快燒起來、還力持鎮定的模樣,實在可愛得讓人想一口將她吞下,霍季雲忍不住伸手將她抱進懷裡。
「啊!」她低叫一聲,再次被他得逞。不過,看見他背後的傷又開始滲出血水,她只得安分地待在他懷中,但秀眉仍緊緊糾結著。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推拒這副胸膛——雖然她對他也甚少推拒。然而,從以前的佯裝冷靜到現在的坦然接受,這個中轉變緣由,她有必要好好思考一番。
「真香。」霍季雲閉眼享受著暖玉溫香,這種充實感,從來不曾在別的女人身上得到過。她從不來欲迎還拒這一套,卻更激起他滿心的愛憐。
「完了,我真的愛上你了,未來娘子。」這是深切的領悟。過盡千帆,最後卻栽在這個大家閨秀手上,埋在她頸項中的面容,有些苦。
「我想,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女子你都愛吧。」思及他與四婢間的調笑,對於他似真似假的戲譴,她竟感到一股不悅油然而生。
「難道你真認為自己只有姿色?」他沒有放手,但注視她的星眸卻益發深邃,言語間的輕佻驟然消失。「你刻意營造出這種形象,卻不是每個人都會被你騙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像是被人看透般,她直覺想逃避。
「但是,在你拿命去賭的時候,一切就不同了。」扳回她的臉,他不讓她逃。
懷中玉人僵了一下,而後有些氣虛地道;「什麼都瞞不過你,是嗎?」
「你知道這次天尊教襲堡,堡裡的內應是誰吧?」此時的他已完全收起嘻笑的態度,正經地推測;「看得出來你想要同時保住我和他,足見他對你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我想那個人不會是叔叔,所以,他應該是……」
「別再說了,我不會承認的。」她打斷他的話,眼底的逃避更是明顯。「你既然猜得到,就應該瞭解我不可能出賣他的。」
「是啊,我一直清楚他是誰,只是沒有證據。」他沒有再逼她,只是義正辭嚴。「你叫我引他到後山,因為那裡是唯一的生門。你給了他機會收手,他卻自己放棄了。你拿命去賭,爭取讓我安然離去的時間,這無疑是背叛他。對我而言,這就夠了。青煙,不論是對他或是對我,你做的已經夠了。」
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將陸青煙長久以來所受的委屈赤裸裸地暴露出來。她心裡充塞著滿滿的情緒,卻說不出那是什麼,一瞬間,水眸中氤氳著難得的脆弱,直勾勾望著他,彷彿想尋求什麼慰藉。
即使再怎麼擁有自制力,此刻怕也不得不瓦解;霍季雲雙手收緊,低下頭就想汲取她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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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的嬌軀有些顫抖,抓著他袖子的手顯得那麼無助,陸青煙看著他越靠越近的臉,居然動也動不了,對於將要發生的事,眼中微微現出惶然。
誰料,霍季雲的唇只是輕輕擦過她的,而後就放開了她,往她身後枕頭倒下,還順便拉來一旁的錦被,一副趴著安寢的樣子。
只是一個小小的觸碰,若有似無的吻,卻瞬間麻痺了她的意志,她怔怔望著他濃密的頭髮、堅實的背,久久無法回神。
叩、叩。敲門聲傳來,陸青煙隨即強自鎮定心神,轉念突然想到什麼似,嫣紅的玉容霎時泛起薄怒,惡意地在他傷口未癒的背上打了一下。
被裡的人吃痛一動,卻沒有出聲,陸青煙了然瞪了被團一眼。
遠遠地,他就能聽出外頭有人來,而方纔她進門時都走到他身邊了,他還故意認她做春兒,說一些曖昧不明的話,分明是有意想讓她吃醋!
吃醋……怎麼連她自己都這麼想了?她忍不住又賞了他一下。
叩、叩、叩……這次的敲門聲大了些,外頭的人也出聲了。
「霄兒?青煙?」
「爹,進來吧。」坐在床沿,她斂下臉色,低聲回應。
陸可久開門進來,表情看不出懷抱著什麼想法,直直走到床邊,盯著趴在床上的霍季雲。
「霄兒?」他試探性地叫了聲。
「爹,晏霄他……才剛歇下,有什麼事情嗎?」知道他裝死的用意,她幫被窩裡的人問。
「聽大夫說,他幾道刀傷傷可見骨,還發了高燒,沒有十天半個月的休息休想下床。」他歎口氣,眼裡卻露出精光。「真的有這麼嚴重嗎o。」
有嗎?陸青煙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這是霍季雲的安排,便順水推舟回道:「是滿嚴重的,方才女兒進來,他還弄不清楚我是誰呢。」語畢,馬上感到被窩裡的手輕捏了她一下。
「是嗎?」陸可久忽然揚起一陣獰笑,倏地向床上的霍季雲劈去一掌,掌風凌厲,引起陸青煙一聲驚叫。
「爹!」她根本來不及阻擋,直覺反應地壓在霍季雲身上。
掌風到了錦被前霍然停止,驚出她一身冷汗。陸可久瞇起眼審視她,又看向那團毫無反應、隆起的棉被,語帶譏誚地冷笑。「你倒是挺護著他。不過,這也證明了他真的不省人事。」
「爹,你為什麼……」
揚手止住了她的問題,陸可久拋去一個眼神,無言踱出室內至中庭,須臾,陸青煙跟在他身後來到。
「爹,你為什麼要對他下殺手?」眼眸黯淡地凝視著自己的父親,她心中有無限悵然。「林場前那個帶頭的黑衣人,是你吧?」不願在霍季雲
面前說的話,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哼,要不是你冒出來壞事,我早就宰了那個小子。」他不屑輕哼。
「你不是要我誘惑他成親嗎?爹,如果……如果我現在答應你,你是不是能夠放過他?」其實也可以說是藉此讓晏霄放過陸可久。陸青煙苦口婆心勸告,希望能破除父親的愚念。
「當初我要你做你不做,現在已經太遲了。晏霄若是繼續查帳,難保不出問題,因為那是以讓我身敗名裂,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爹真要如此執迷不悟嗎?」她有些異想天開地說;「不如,賬冊的事你好好跟他認錯,我幫你向他求情,他應該會賣我一點面子……暗殺的事,我們就不再提起,這樣你至少還能全身而退……」
「做夢!你以為承認了那些事情,我還能在臨水堡有什麼出頭!」他質疑,這女兒是被晏霄迷昏了腦袋嗎?「而且,這小子出乎意料的散漫,簡直不像個少主,他能作什麼主?」望向少堡主房內的眼光,透著深思。
陸青煙沉默了下來。父親中毒已深,她若再吐出一個勸告的字句也只是自取其辱。
見她軟化了些,陸可久沉下臉,厲聲問道;「青煙,你還認不認我是你父親?」
「當然。爹,你是女兒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她毫不猶豫,急切地回答。
「那好,這一次,我要你幫我一件事。」他勾唇冷笑,用眼神威脅她務必答應。「我要你……取得堡主的令璽。」
「你要那個做什麼?」她不敢相信地問。
「令璽號令全堡,以及數百秘密武士,若能得到這權力,晏霄頓失依靠,晏禱也無力抵抗,我馬上就可以扳倒他們。臨水堡要是讓這無用的小子或那只會敗家的老傢伙帶領,不出半年就完蛋了,不如由我來掌管,還比較能保住這片產業。」
「這種事我怎麼能答應你……」
「呸!」陸可久怒極,抬高手便想揮去一巴掌,就在這一刻,少主房內傳來劇烈的咳嗽聲,還傳來一聲模糊的叫喚,恰恰好在他揮下去的前一瞬讓他頓住,令他悻悻然收手。
「總之,你若不答應,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撂下一句狠話,陸可久轉身欲走,似是吃定了她會屈服。
「爹,能讓青煙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她叫住他,因他的話內心激盪不已。到底是權勢重要,還是她這個唯一的女兒重要?「夜襲那天,在後山伐木場上,你是不是……真的會對我揮刀?」
陸可久停了下腳步,猶豫了下才沉聲答道;「如果你不礙我的事,我不會殺你。」而後再不回頭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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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內,霍季雲仍背對著門趴在床上,棉被也蓋得好好的,就像真的病得奄奄一息,陷入沉睡之中。
她走到床沿,神色複雜地注視著他的背影,微歎口氣,掀起被褥幫他繼續上藥。
方才因為他的一些「激烈」動作,有些傷口又扯裂了,她輕輕地替他擦去血跡,敷上新藥,再包紮妥當,而後,回過身想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