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裘夢
「只要你自認有柳下惠的能耐,隨便你。」她很大方,別說她沒給機會,只不過這機會,得有本事的人才能用。
「算你狠。」
「謝謝誇獎。」對於別人稱讚,她一向接受得心安理得。
第九章
這是什麼情形?
安若蘭有些頭大的揉著太陽穴。怎麼一大早開門會看到滿滿的人頭,該不會是穆府的人都到齊了吧?
「怎麼了,不舒服嗎?」一雙大手溫柔的伸到她頭部兩側幫她按摩。
「自己看。」他眼睛到底在看什麼呀?
漫不經心的拾眸瞟了一眼,穆天波繼續幫她按壓太陽穴,「他們是來找我的。」
「我知道。」但怎麼會全部集中到她的屋子外面?好像算定了他在裡面一樣。
不對,她的神智猛地清醒,眼睛睜到最大,一把抓下他兩隻手,惡狠狠地瞪著他,「是你!」一定是他。
他表情很無辜,看上去就像一隻無害的溫馴梅花鹿。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誰信。」她不信,百分之百不信,這男人的信用已經徹底破產。
沒有繼續與她打迷糊戰,他問向老管家,「趙叔什麼事?」
趙誠很恭敬的對他說:「一大早宮裡的公公來傳旨,我們找遍府中才在這裡找到少爺,請您去大廳接旨。」
安若蘭瞇眼看著身邊的男人。他會不會早料到今天皇上一定會差人宣旨召見他,所以昨天才迫不及待、不計後果的夜闖她的閨房,還惡意賴住一晚,非要把她的閨譽敗壞到底才罷休?
穆天波不著痕跡的睇了她一眼,這一眼明白證明了她的猜測,這讓安若蘭的心火候地升騰而起。
「我換好官服就去。」
「官服我已經給少爺取來了。」
「那我就在這裡換。」他接過趙誠遞來的官服,轉身進屋的時候,順手又將一旁正用美眸殺他的人扯進屋內。
「你要死啊,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一進門,她就低吼出聲。
他神情一正,「我跟你講過的,皇上一直想看我出糗,所以如果能使他滿意,這事大有轉圜的餘地,否則皇命一下,回天乏術。」
「這樣你就糗了?」模的是她好不好,她都不曉得要拿什麼臉出去面對世人了。
「是的,這件事會被皇上拿來取笑我行為不檢。」
「真文雅的說詞,不是應該說你貪戀閨房情事,不務正業嗎?」她輕哼。
他微微一笑,湊近她的頰畔,親暱的低語,「你要這麼說也行啊!」
這男人怎麼越來越厚臉皮呢?安若蘭直覺得被他熱氣一吹,臉上火熱一片,而他近來卻時常對她這樣,讓她惱也不是,不惱也不是。
突然間,她很懷念兩人初遇時那個守禮有制的男人。
她正緬懷從前,突然感覺唇上一熱,瞳孔不由得放大,穆天波英俊的臉映入她的眸中。他竟然在這時候吻她,真是好有膽色啊!前面大廳可是有人在等著傳聖旨呢,他居然有這個閒情!
吻由淺入深,漸漸變得有些煽情,兩人的呼吸也粗重起來。
保有一絲理智的安若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某狼人推開,氣喘吁吁地看著他,「你得去接聖旨。」
雙頰暈紅,艷色無邊的愛人近在眼前,那道催人的聖旨卻在前面等他去接,真是無限扼腕。
「還不換衣服?」她瞪他。這男人真是……
「你幫我換。」
「少來,趕緊去接聖旨吧!」他的眼神充滿著赤裸裸的情慾,讓她從腳指頭燒到頭髮梢。
他長歎一聲,「你到底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啊?」
她瞪他,用力的。她折磨他?是他折磨她吧!只要兩人獨處就用那種剝光人衣服的眼神盯著她,讓她的心臟負荷不停的加重,就怕他一個忍不住變身人狼撲上來壓倒自己。
他以最快的速度換好官服,幾乎是急切的拉門出去。
安若蘭強忍笑。她明白,真的明白,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哈,真是太好笑了。在他走出不到百公尺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聖旨來得真是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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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會不會太久了點兒呢?
安若蘭托著腮靠坐在迴廊往上,怔怔地望著園中池裡迎風搖曳的荷花。她一個人在將軍府待了三天,穆天波三天前接了聖旨就跟公公進了宮,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思念原來是這麼折磨人心的東西,不曾分別不知相思苦,嘗得相思累,莫若當初不分離。
淡淡的憂愁籠罩在她的周圍,遠遠看去,就像一幅透著淺淺哀傷味道的花鳥仕女圖,是花襯了人的美,還是人使花更艷,抑或是花與人相依相襯,缺了哪一樣都不會是一幅絕佳的畫軸。
這樣美的景,這樣美的人,縱使他是個淨了身的太監也忍不住心蕩神馳。他突然間理解穆將軍這幾日煩躁不安的心情,如果是他家中有這樣一位洛神似的女子在等著自己,也會坐立不安的。
「你就是安若蘭?」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發呆的安若蘭陡地回神。是一位公公!
「您是?」
公公微笑。面對如此賞心悅目的絕代佳人,任誰都會心情愉悅不能自禁的。「咱家是宮裡伺候皇上的李公公,奉聖諭,請姑娘隨咱家到宮裡走一趟。」
皇上下旨,她這個平民百姓有說不的權利嗎?
「能否請公公稍等片刻,容民女換件衣物?」
「好。」雖然疑惑,但李公公還是答應了。只是在他看來她現在的裝扮就挺好,一身艷麗的紅裳,站在碧綠的池水畔,與滿池的白荷相映成輝,形成色彩鮮明卻又渾然天成的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這樣冰肌玉骨、風華絕代的美人,即使在麗色蓋天下的皇宮內苑也是不多見的,皇上見了一定會驚為天人。
等到換過衣裳的安若蘭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明顯的征愣了下。
素白衫裙,洗淨鉛華,過長的劉海蓋過額頭,就像一層輕紗蒙上畫卷,遮住畫卷最奪人心魄的光華。
一抹激賞閃過李公公的眸底。真是個心思細膩而又聰慧多情的姑娘,為了心中所愛,寧願收起自己耀眼的光環,以免引起有心人士的覬覦。
穆將軍有這樣一位紅顏知己,真是幾世修來的造化啊!不期然的,他在心底羨慕起穆天波。
「公公,可以走了。」她溫聲細語的說,低眉斂目的站在李公公的跟前。
「那咱們走吧!」
坐上府外的轎,轎簾放下,頓時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安若蘭柳眉微蹙地思索著。皇上下旨召見,到底為了什麼?在這皇權大於天的時代,她還是小心謹慎一點,方為上上之策。
聽著轎外街上喧囂的人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單調沉悶的轎夫腳步聲,直到轎外響起一道尖細的嗓音。
「李公公,太后讓你把安姑娘領到鳳藻宮去。」
「可是皇上——」
「皇上現下正在鳳藻宮。」
「明白了。」
又走了一陣,轎子終於停了下來。
「姑娘請下轎吧!」
兩個宮娥挑起轎簾,伸手扶她下轎,不斷偷偷用目光打量她。想來大家對穆天波這傢伙的心上人都有著同樣的好奇之心。
走進大殿的時候,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有無數雙眼睛看過來,但她低著頭,緩步跟著宮娥繼續走。
「太后,人帶來了。」
她停下腳步,沒有抬頭。
「不要拘謹,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你。」
聲音很慈祥,而看上去也確實是個很親切的老人家,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卻是風韻猶存,看得出年輕時是何等的美麗動人。
太后的目光閃過一抹驚艷,微笑地看著她,「果然是個標緻出塵的人物,難怪穆將軍會見異思遷。」
安若蘭回以禮貌卻略顯尷尬的淺笑,保持沉默。
「太后,臣從來沒有見異思遷過。」有人卻無法同樣保持沉默。
「到底是不是誠如你所言,哀家要問過才曉得。」
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安若蘭開始有些擔心起來。他不至於真的把調戲她的話照樣搬過來了吧?
「聽穆卿家說,你與他是在邊關偶遇結識的?」太后很懂得循序漸進的道理。
「回太后,的確是這樣。」
「他一見你便驚為天人,相處後日久情愫萌生,而後兩情相悅之下,便有了逾越禮法的情事發生。」
他果然這樣對上面的人講!安若蘭暗惱於胸,抬眸看了太后一眼,又迅速低垂下去,做出一副欲言又止,欲語還休的表情。
穆天波看著她的目光閃過一抹笑意。她又開始扮演柔弱嫻靜的淑女了,憶及初時相處的情形,他不禁莞爾。
坐在太后身邊的皇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心愛的臣子,嘴角興味的揚起。
「這是你們的私事,哀家原也不該過問,可是珠兒卻對哀家哭訴她跟穆天波已有夫妻之實,卻被他始亂終棄,哀家不得已才問出口,你也不要害羞,只管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