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岳靚
真的是最後一次,她不會再讓自己傻得掉進相同的陷阱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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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晴朗的早晨,有些凌亂的被褥裡,躺著一名病懨懨的美女,她懶洋洋的含著溫度計。
如果可以,陸詠心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居然會為了小小的愛情創傷,沒用的大病一場,但是事情就是發生了,她想不承認都不行。
曾幾何時她嬌弱到這種程度?她暗歎。
半晌,她取出含在嘴裡的溫度計,盯著紅線所對準的刻度——
三十八度半。
為了性命著想,她決定遵從醫生的建議,在家裡休養一天。
打過電話到公司請假後,她吃了醫生開的退燒藥包,又躺回床上蒙頭大睡,希望她再度醒過來的時候能回復正常體溫。
她真的、真的不想再跑一趟醫院了,她討厭那裡的藥水味。
然而在她睡得正熟的時候,門鈴卻不識相的響了起來。
一臉慘白的病容,她知道自己現下的德性,跟好兄弟差不了多少,為了避免嚇到別人,她想假裝沒聽見,躲在被窩裡繼續裝死到世界末日。
但天不從人願,門外的不速之客修練多年的一指神功,按得她家的門鈴響個沒完。
叮咚、叮咚……
吵死人了!
一雙玉手搗住耳朵,她有氣無力地喊道:「來了、來了,不要再按了。」明天她絕對要把門鈴給拆了。
接著,門開啟——
「你……」門外的男人原本有一肚子的牢騷,但一見到她病懨懨的模樣後,那些埋怨化成了輕煙。「你怎麼病成這樣?」
陽光讓陸詠心一時睜不開眼,待看清楚了來人的面容後,她懷疑自己還沒睡醒,竟出現了幻覺!
「毅琛……」習慣性的開口喚他的名字,隨即她自嘲地甩甩頭,暗罵自己真是忘性,人家都擺明了要跟她劃清界線,她還和他裝熟幹嘛?
她揚起公事化的笑容,重新擬定開場白,「總經理,今天怎麼有空來?」
雖然全身上下沒剩幾兩力氣,但是她要撐著,她不能在他的面前倒下去。
「我聽說你病了!」
他反客為主的拉她的手往客廳的沙發走,然後在沙發坐定,他態度從容的像這個家的男主人。
「小病而已,我明天就能上班了。」她抽回了自己的玉手,總覺得不該再讓他握著自己。
「看過醫生了嗎?」他不理會她特意營造的疏離感,逕自探向她的額頭,覺得還是有些燙手。
她沒有迴避他關心的舉動,因為他那滿是擔心的俊顏,讓她回想起前些時候,她得了一點小感冒時,他特地為寫她的那張紙條。
她討厭醫院,不到病得半死,她是一步都不會踏進去,但是那回她去了,因為
他的一句話——
記得要去看醫生,不然我會心疼的。
如今,她病得比上回更嚴重,但他還會為她感到心疼嗎?
他送的八仙果,現下還擺在她的床頭,昨晚她又含了幾顆,只覺得苦,不再有從前那種苦中帶甘的味道。
「昨晚我大哥帶我看過醫生了,不勞你費心。」她的回答避重就輕,沒提起昨晚她高燒到四十度,才緊急聯絡親人將她送醫的事情。
「為什麼不找我?」他盡量壓低了音量,仍還是聽得出他的不悅。
氣她明明病得不輕,還硬要逞強,更氣自己昨天隱隱發現她有些不對勁,卻沒有提高警覺。
「找你?」她輕笑了下,低下頭盯著自己糾結的手指,幽幽地道:「我以為你不想管我的事情了。」
抑制不住心頭的悵然,她不經意地洩露出滿腔的抑鬱。
「詠心,其實我……」他有話想說,但她卻不給他機會。
「總經理,你來得正好,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原本想今早上班的時候跟他商量的,但不巧她病了。
「你說。」
「前天,我接到董事長的電話,他說王秘書的媳婦快生了,她想請調回台灣幫媳婦做月子,順便照顧小寶寶……」
突地,一隻大掌擋在她的面前,阻斷了她接下來的話語。
「這件事,我已經交給秘書室處理了,他們會提出合適的人選,你不用擔心。」
「但董事長的意思是,希望能由我去交接王秘書的工作。」
「老爸應該跟你提過,我不答應。」沒有人能動他底下的人,尤其是她,就算是他老爸,也沒有情面可講。
「今時不同往日,或許現在你會願意讓王秘書來接替我的工作。」像他們現在這樣,不太適合再一起工作了。
「你錯了。」他的臉冷了下來,「我的決定從來沒有變過。」
「為什麼?」忍受著頭疼的不適,她試探性地問:「莫非你擔心王秘書的能力
不足?」
他寒著臉,不說一句話,她當他是默認了,於是道:
「王秘書在公司待了二十幾年,不論是經驗或資歷都還在我之上,虛理總經理室的業務,絕對是游刀有餘。」
「正如你所說,王秘書在公司待了二十幾年,她的工作能力我比你清楚。」他沒好氣的道。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既然他認同王秘書,那就沒問題了。
徐毅琛完全不明白她這是打哪來的結論,他什麼時候同意過讓王秘書來接替她的工作?
「你是台灣人嗎?」他突如其來的問。
她困惑的頷首,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
「那你為什麼聽不懂國語?我說我的決定沒有變過,就是不准、不行、不能、不可以、不同意的意思,你聽明白了嗎?」說到最後,他吼了起來。
她為什麼老是挑戰他出了名的好脾氣?她讓他忍不住發火,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讓彼此都不好過。
她讓他覺得自己好幼稚!
「可是王秘書人真的很好……」她小小聲的強調。
「她人再好也不關我的事,沒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他眼裡有抹不容置疑的壑定。
或許他話裡所指的意思,可能是指她在工作方面和他的默契,沒有人可以取代,也有可能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再花時間,去適應另一個工作夥伴,沒有更深層的意義……
總之,有一千、一百種可能,但絕對不是她最希望的那種。
她傷得還不夠重嗎?她到底還在奢望什麼?
濃濃的委屈一湧而上,她無法克制的紅了眼眶,還來不及制止情緒,她已經趴在他的肩頭放聲大哭。
哭完了這次,他們就兩不相欠了,她允許自己在他的面前再軟弱一回。
「為什麼……嗚嗚……突然不理我……不和我說話……整個晚上只跟別的女孩……跳舞……嗚嗚……還凶我……」她哭得像個孩子,只想一訴積壓在心裡的種種不滿情緒。
一古腦的將滿臉的淚水、鼻涕,全「奉送」給他身上的亞曼尼西裝之後,她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她順了順氣,帶著濃重的哭音,問道:「還是有家世背景的女孩比較好,對不對?」
「什麼?」他不解。
「我發現我有一點點愛上你了。」她一邊拿著他的領帶擤鼻涕,一邊拋下一顆震撼彈。
「什嗎?」只有一點點?
他對她這麼好,她居然只有一點點愛上他!?
她還有沒有良心呀!
「但是一切都到此為止。」她強迫自己從他的懷抱中退開,下定決心從此要離他遠遠的。
「什麼?」他覺得自己像只鸚鵡,只能重複相同的兩個字,但他沒有時間懊惱,他趕緊拉回她,氣呼呼的道:「你只有一點點愛上我,那也就算了,還說什麼到此為止!?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往後你有喜歡的女孩,就放心去追吧,不用再顧慮我了。」忍住悲意,她故作灑脫。
都已經下定決心放他自由了,為什麼當她把話說出口的時候,她的心還是這麼痛?
「你病糊塗了嗎?為什麼你說的話,我都聽不懂?」他慎重的考慮要帶她再去看一次醫生,因為她病得很嚴重。
「真的聽不懂嗎?」她無力的笑笑,緩緩的垂下目光,說道:「如果你在工作上,真的那麼需要我的話,我不走。」
她最多只能做到這樣了。
「等等!」他喊停,快速地組織她說過的話後,得出一個結論,「你以為我喜歡上別人?」
「我不怪你。」
她想掙脫他的掌握,但他不肯鬆手。
他光聽她這番回答,就知道她真的這麼想。
「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因為……」望著他的含怒氣的眸子,她不禁慾言又止。
明明被甩的人是她,為什麼他看起來比她還凶?
「因為什麼?」他追問。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只好硬著頭皮解釋:
「因為自從上回陪你參加過舞會之後,你就不太理我了,那天晚上,你也只顧著陪別的女孩跳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想,你可能是發現那種有家世背景的女孩,跟你比較登對,只是不好意思對我說,所以……」她愈說愈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