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沈韋
「簡直是瘋了!」岳老太爺直到現在才真正看清秦亞希的死對孫兒造成多大的影響與傷害,既氣滄浪不懂得好好過日子,更怕滄浪這一輩子就這麼活在傷痛中,這怎麼成?
「我是瘋了。」
岳老太爺沉痛的擺擺手。「夠了,我不想再看見你自甘墮落的模樣,已經夠了。」他不禁想,當初反對滄浪和秦家丫頭交往,是否真做錯了?
不!他沒有錯,他怎麼可能會有錯!假如認了錯,豈不表示他從前的所作所為都是不對的?本已在反省的岳老太爺隨即強壓下湧上心頭的愧疚感。
姓秦的一家本就奸邪卑鄙,他為了孫兒好,阻止他們交往本就正確無誤,何錯之有?
對,他沒有錯,是滄浪尚未自傷痛中走出來,待滄浪娶了曲馨蓉之後,時間久了,滄浪會自己想通,不再對過去的純純之愛耿耿子懷。
「總而言之,我的話說得夠清楚了,屆時你只要照我的指示去做便成。」岳老太爺沒力氣再和他發脾氣,撂下話便離開。
岳滄浪目送爺爺離開,直到看不見爺爺的身影,這才將辦公室的門關上,不讓他人得以窺見裡頭的動靜。
關上門後,他疲累的以右手掌覆住雙眼,悠悠長歎一口氣,感到濃濃的悲哀。
即使亞希已經離開多年,仍無法改變爺爺對她的觀感,可笑的是,爺爺根本就不曾和她接觸過,討厭她只單純的因為她姓秦,是秦檜的後代,所以爺爺便一味的認定她的為人肯定狡詐奸滑,沒有任何優點,這樣豈不是很可笑?
掌心覆著惆悵萬千的眼眸,想著她一遍又一遍,任滿腔相思將他刺得遍體鱗傷。
第五章
北風蕭蕭,夜裡寂靜無人的海邊更顯幽靜,Hope曲膝赤足坐在沙灘上看著潮起潮落。
美眸淒迷,帶著一層薄霧,巨大的海風將她一頭長髮打亂,無情的侵襲嬌弱的身軀。
她沒去算自己在海邊坐了多久,從白天坐到黑夜,她始終動也不動一下,整個人恍若已和黑夜融為一體。
今天的她非常沮喪茫然,已經不曉得自己在幹什麼,要的是什麼。
想起對她全然信任、遠在美國的未婚夫,她的心便陷入兩難,既覺得對不起未婚夫,又不想就這麼離開台灣,她仍心有未甘,這麼離開,豈不是要她一輩子都記掛於心?
她心裡憋了許多話,想說不知從何說起,想問不知如何問起,憋得她快得內傷,卻仍得忍著,不斷承受煎熬。
伸長右手,輕輕探向暗沉的夜空,彷彿期待有人能出現緊握著她的手。
「妳怎麼會在這裡?」背後匆地響起不滿的問話。
Hope宛如被驚醒,猛地回頭看,即見岳滄浪居高臨下臉色難看的睨著她。
她傻傻的問:「你怎麼會在這?」他的出現教她訝異,本來以為今晚這座海灘僅有她一人,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來。
「是我在問妳話,妳先回答我。」他瞪著她,他今天的心情非常之惡劣,被人逼婚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想到爺爺軟硬兼施硬要他娶曲馨蓉,他就一肚子火無處可發。
「我剛好路過,見這裡不錯,所以就來了。那你呢,怎麼也會來?」該他說了。
「是嗎?那還真是太巧了。」岳滄浪懷疑的上下打量她,不大相信她的說詞。
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她竟然會跑到這個海灘來?!她肯定私下調查了他許多事,知道他時常出現在這裡,才會到海邊來碰運氣,沒想到真讓她給碰著了。
「怎麼?你不信?」
「別把我當笨蛋,你扯的慌太過蹩腳了。」他冷冷嘲笑她說謊技術有夠差勁。
「誰說我在說謊?明明就是我先來的,真要追究,我也可以說是你跟蹤我,不然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她火得從沙地上跳起,凶巴巴的與他對質。
「假如妳知道這個海灘是私人海灘,就不會這麼說了。」
「什麼?私人海灘?」何時變成私人海灘,她怎麼不曉得?
「妳裝得倒是挺像那麼一回事的,要不要我介紹妳進入演藝圈好發揮長才呀?」心情不好的岳滄浪對她冷嘲熱諷。
「你是說這裡是你的?」岳滄浪愛怎麼嘲諷都由著他,她只想知道這件事。
「沒錯,怎麼?妳有意見?」
「你怎麼會想要買下這片海灘?」她急著想知道答案。
「不關妳的事。」他不認為她有資格管他的私事。
「告訴我一下會怎樣?你幹麼這麼小氣?」從他的口中得不到答案,讓她感到氣餒,但她並不想就此放棄,雙手抓著他的衣袖偏要他說。
「妳真囉嗦。」他煩躁的甩開她的糾纏。
「說嘛!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為何要買下這片沙灘。」她在他身邊繞呀繞、轉啊轉,非要他親口說不可。
岳滄浪當她是煩人的蒼蠅,理都不理她,逕自往另一個方向走去,Hope亦步亦趨緊跟著他。
岳滄浪走過沙灘,繞到一片岩石後,映入Hope眼簾的是一棟白色精巧的小別墅,她驚訝的瞪大了眼,久久說不出話來,美眸泛起一層水霧。
「這是你家?」她的聲音微微顫抖,盡量不讓他發現她的異樣。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全與妳無關吧?」岳滄浪可沒打算讓她跟進屋,來到門前,他以偉岸的身軀阻擋她,禁止她再越入雷池一步。
「告訴我你又不會少塊肉,幹麼這麼小氣?」被他高大的身形所阻擋,她根本就無法窺視小別墅更多的情況。
「妳別獐頭鼠目在那裡偷窺,我警告妳,現在馬上離開,否則我就要請妳上警局去喝茶了。」她已經擅闖私人土地,要不是他還沒厭惡她到極點,不然早將她扭送法辦。
「就看看也不行?」她鼓起腮幫子嘟著嘴,很是不滿。
「不行。」他很無情的拒絕了她。
「為什麼?」她真的很好奇別墅裡頭長怎樣,好奇心不斷折磨著她。
「這棟房子除了一個女人之外,其它的阿貓阿狗都不許進入,妳明白了嗎?」他說得夠清楚了吧!
「那個女人是誰?」她問得小心翼翼。
他板著臉瞪她。「妳不認識。」
「就算我不認識,你也可以透露一下嘛!」她硬是要從他口中拗到名字不可。
「妳怎麼這麼煩人?妳以為妳是誰,我為何要告訴妳?」他的口氣非常糟,卻仍起不了嚇阻作用。
「起碼我們也算是朋友嘛!」
「妳少自以為是了,我從來就沒當妳是朋友,別以為跟我上過一次床,妳就會變得有多特別。我告訴妳,在我眼裡,妳什麼都不是,現在妳懂了嗎?還有,別再天天出現在我面前,妳,非常礙眼!」他完全不在乎這一番無情且傷人的話是否會傷到她。
Hope一雙美眸眨了眨,似正困難的消化他所說的話。
「怎麼?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明白?需要我再重複嗎?我將會非常樂意為妳重複。」他的嘴角噙著惡劣的笑容逼視她。
「三個月後……我就要嫁人了。」沒想到在狠狠被他傷害過後,Hope再開口的第一句話會是這一句。
「哦?要我恭喜妳嗎?沒問題,恭喜妳嘍!」他挑了挑眉,覺得她的話很可笑。
「三個月後,我將不再出現在你面前……」一滴淚自眼角滾落,看著他無情的臉孔,她的心很痛、很痛。
「那真是太好了,需要我放鞭炮慶祝嗎?」他一臉解脫的模樣。
「岳滄浪,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呢?難道對我真沒一點感覺?」
「沒有,一點都沒有,所以妳可以不用再癡心妄想。」他答得很乾脆。
「我……你所說的那個女生對你真的很重要嗎?你很愛她是嗎?」她忍不住再問。
「我愛不愛她與妳無關。」一提到秦亞希,他的臉色變得又臭又硬。
「你一定是很愛她吧,不然怎麼會為她蓋這棟小別墅,且不許其它女人進入,她真幸福。」她語帶欣羨。
幸福嗎?亞希真會覺得幸福嗎?岳滄浪很想問問她,在另一個世界她真的覺得幸福嗎?沒有他的日子,難道她不覺得寂寞孤獨?她是否曾在想念他時偷偷落淚?
想起秦亞希,他的表情痛苦得像負傷的野獸,獨自舔著傷口。
「幸不幸福,不是妳說了算。」他粗暴的回她。
「同樣身為女人,多少感受都會相同,我覺得她很幸福,她一定也覺得自己很幸福才是。」女人的直覺不會有錯的。
「別把妳和她相提並論,妳不配!」岳滄浪不屑的冷哼一聲。
「你口口聲聲說我不配,既然這麼鄙視我,幹麼又和我發生關係?你怎麼不去找她?」她受傷的對他吼著,用力咆哮出她的悲憤、不滿。
「妳以為我不想嗎?她死了!已經自我的生命中離去,我也想過為什麼當初我沒陪著她一起離開,每日每夜我都重複問著,她怎麼忍心丟下我一人!」他痛苦朝她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