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沈韋
等待中,聽到主持人介紹她,該是她出場的時候了,此刻她該發揮自己的專業,別去理會其它事。
深深吸了口氣,在音樂響起時,她化作蝴蝶展翅而舞。
一夜情就是這樣。
一對陌生的男女,看對了眼,就近找個地方,然後發生令人臉紅心跳的激情狂潮。
Hope全身赤裸躺在飯店的大床上,嬌喘著氣,她以手撫著額際,不敢相信一夜情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幾分鐘前她才和一個男人難分難捨的糾纏在一塊兒。
他也真夠酷的了,在她進入06號房時,他即清楚的表達出強烈的慾望,二話不說便將她強壓在牆上,雙手利落的剝除她身上的衣物。
他的動作粗暴且狂猛,也不管她是否承受得住,他狂烈的給予,她只能接受,以致現在她全身都像散了般,疼得她忍不住扮了個鬼臉。
偏頭看著趴睡在一旁的男人,她支起嬌軀靜靜的看著他沈睡的臉龐,說實話,他的確長得很帥,想來他在女人堆中很吃得開,難怪他會不將女人當一回事,因他的不尊重,她感到受傷。
輕歎了口氣,她的視線自他好看的臉孔移開,移至他那結實古銅的背脊,在白色被單下,透過暈黃的燈光,她發現他的背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輕柔的撫上那道傷疤,動作輕到深怕會弄疼他。
男人猛地驚醒,霍然睜開眼狠瞪她一眼,且立刻轉身起床,不讓她再有碰觸到自己的機會。
「誰准許妳碰我?」他裸裎地站在她面前,凶狠質問。
Hope被他陰駭的模樣嚇著,他看起來像是要把她給殺了,擠了半天說不出半個字來。
岳滄浪冷哼一聲,走進浴室沖澡。這幾天他太忙了,晚上也喝了過多的酒,以至於不小心睡著,若依以往的經驗,他早在完事便掉頭走人,哪會讓那個女人有機可趁。
眼睜睜看著他走進浴室,Hope眼兒圓瞠,連做幾次深呼吸,這才找回該有的反應。
她氣憤的捶著床鋪洩恨,隨即披著床單下床,來到浴室外,狠瞪著逕自沖澡的男人,以甜得膩人的聲調說:「在邀請我過來時,你應該事先告訴我有關你的規矩,那麼我也會告訴你,我的規矩,那就是不許碰我。」
她的話並未激怒岳滄浪,只當她說了一連串無意義的話,之所以如此,無非是要扳回顏面,但她全身上下已被他全摸遍了,說這句話已經太晚了。
見他沒任何反應,Hope更是怒火中燒,與他發生一夜情果然是不明智的抉擇!
她既難堪又惱怒,抿著唇快速撿拾落在地上的衣物,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拿起包包轉身離開。
關門聲讓岳滄浪沖澡的動作停頓了下,但沒有走出來看個究竟,依舊是老神在在地洗他的澡。他的舉動在在說明了,對方是走是留他一概不在意,甚至沒有想知道對方姓名的慾望,反正僅只是一夜情,往後不會再有相見的機會。
Hope離開了06號房,關上門後往前走了三大步,隨即轉身瞪著緊閉的門扉看,忍不住再回到06號房外,右手掌心平貼在門板上,低斂著眼眉,一動也不動。
她就這麼貼著門板好一會兒,才如夢初醒般收斂心神,背著包包毅然決然地掉頭離開。
岳滄浪沖好澡,腰間繫著一條小浴巾,舒服的自浴室走出來。
那個女人的離開在他意料之中,他毫不在意的撥了撥一頭濕髮,眼角忽地瞥見床旁的小几上有一抹可疑的紫藍光彩,定睛一看,氣得差點吐血!
「媽的!」他用力抽出被壓在電話下的五張千元大鈔,氣得想將那個狂妄的女人撕成碎片。「奇恥大辱!」
她當他是什麼?午夜牛郎?從來沒有人膽敢這麼侮辱他,她是頭一個,敢情她是向老天爺借了膽?
他氣得腦充血,將五張千元大鈔揉成一團,火大的打開房門,果然那女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他一肚子氣無處可發。
「我要殺了她!」他氣得用力甩上門,惱怒的在房裡走來走去,煩躁的步伐就要將地毯給磨破。「再讓我遇到她,我非要讓她為今日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
他要找出那個女人來,將她留下的五千塊狠狠的丟回她臉上!
對!他一定要以最輕蔑的態度對待她,教她知道,什麼叫惹上不該惹的人。
「該死的,她叫什麼」很好,這就是一夜情最大的缺點,他連對方姓啥名誰都不曉得,更遑論是她的身家背景,唯一知道的是她是公司今年尾牙請來的女舞者,不過這已經足夠,他有辦法將她從某個小角落裡給挖出來!
岳滄浪撥電話給秘書,火速交代秘書將今晚尾牙宴上表演者的資料於明早上班時交給他,這才稍稍平撫心中的怒火,從冰箱中拿出一罐啤酒,打開灌了起來好退火。
假如這是那女人要引起他注意的手段,他得說,她成功了,她成功的讓他注意到她,且是恨不得掐死她。
一想到她放的五千塊,額際便青筋浮跳,恨恨的再大灌幾口啤酒。
「如此狂妄!如此囂張!如此的不知死活!」他一點都不欣賞她的幽默。
她應當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絕不缺這五千塊,所以她特意留下五千塊,為的就是狠狠羞辱他了?一想到剛才她撫過他的背脊,他的臉色就更加陰沈。
他背上的傷疤從不許任何人碰觸,那是他的禁忌,與他有肉體關係的女人都不敢挑釁,因為她們曉得一旦觸碰了這項禁忌,她們就再也見不到他。
今晚是他過於疏忽了,不知是太累還是怎麼地,居然放鬆得睡著了,這樣的錯誤從不曾發生在他身上過,今晚卻破例了,讓他心情更加陰鬱難解。
掌中的啤酒罐被他猛然掐擠,整個變形,他抿著唇用力將啤酒罐往牆上擲去。
「可惡!」早已遺忘的禁忌過去,於今晚被那個女人再次掀起,一顆心登時千瘡百孔,痛得教他無法呼吸。
岳滄浪打開房間的落地窗,看著暗沈的天空,連月亮都遭到烏雲遮蔽,而該伴隨的星子一顆都不見蹤影,英挺的臉龐瞬間浮上一抹落寞。
「這不是我要的結果,從頭到尾都不是!」仰望著黑沉沉不見半點光亮的天,迎著雨幕,他撕心扯肺大聲吶喊,吼出他的不平。「去你的老天爺!為何要這樣待我」
他的灑脫、他的放蕩、他的不羈、他的逍遙、他的自在,全然不復見,此時此刻,對天吶喊的不過是一介傷心人。他怨恨!他不平!隱藏已久的負面情緒全在今夜崩解。
雨水,一顆顆沿著臉頰滑落,一顆顆代表著一道道的傷痕。
他的心從來不是完整安好的,如果將他的胸膛剖開來看,將會發現他的心慘遭利刃劃過,一道接一道的傷口,未曾結痂痊癒,一直以來都還流淌著鮮血。
「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為什麼不把我一併帶走?」他的語氣飽受傷害,微弱得就像受了重創的動物,發出最後的哀鳴。
他說過他要像天使一樣守護她、寵愛她!往日的誓言還迴盪耳邊,可伊人卻已香消玉殞……
「我承諾妳的全都做到了,我在海邊為妳蓋了一棟白色小屋,而妳呢?為何妳不守承諾?為何妳要離我而去?」他大聲嘶吼,期望在另一個世界的她能夠聽見他的憤恨。
「秦亞希!妳是個大騙子!妳說謊欺騙了我!妳說妳愛我,妳說要和我永遠在一起,結果妳說的承諾一個都沒有做到!這算什麼算什麼」他的心不斷扯疼著,每呼喚一次她的名字,他的心就要痛上久久、久久。
「秦亞希!妳是個大騙子!大騙子!」為何要獨留他一人?明明說好要共同面對所有困難,結果他挺過來了,她卻消失了……像是氣泡般自他身邊消失,無聲無息,沒留下隻字詞組。
「秦亞希,我要妳知道,妳擅自從我身邊離去,我將不再愛妳、不再想妳,我的心裡不再有妳!妳聽清楚了嗎?」遺忘一個忘不了的人,從來就不是件簡單的事。
他的吶喊撕裂他的靈魂,每說一句不愛她、不想她、不再有她,他的靈魂就會遭到地獄之火焚燒一次,燒得他體無完膚、魂飛魄散。
他的反話並沒有招來一抹不甘芳魂,她確實的自他生命中離去,讓他伸手再也無法觸及。岳滄浪的臉蒙上一層厚重的失落,像個找不到方向的孩子一臉茫然。
無論他如何聲嘶力竭吶喊心愛的人兒,她始終都不會再回到他身邊……
他低著頭,明白自己這一生只會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他的生命早在失去她的那天便宣告結束!雖然仍苟活著,但僅只是一副空殼。
雨,仍下著,讓他的臉頰沾染更多的濕意。
耳中依稀聽見房內的門鈴響起,他疑惑的轉過身,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聽著響個不停的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