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桑蕾拉
見她離去,呂安儀並沒有給葛維德休息的機會,繼續未完的話題。
但葛維德已經把注意力都放在袁雪葵身上,發現她悶聲不吭、把酒當水吞的反應,他本想上前探問她,然而他心中卻響起另一個聲音,令他停步——
是他和安儀的互動令她在意嗎?她會使在吃醋嗎?
這樣的發現,居然令他心中微微襲上一絲竊喜。
以前捧醋狂喝的人都是他,沒想到粗神經的她,也有不小心掉到醋缸的一天,這種感覺真不賴……
先前,他想試探她對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卻苦無對策,而今安儀的出現,或許反而是促使兩人感情更趨穩定的助燃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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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葛維德和呂安儀一同上班,一同下班,下班繼續討論著上班的話題。那些悅耳笑聲、交談嗓音,聽在袁雪葵耳朵裡,反而成了黥耳的聲浪,不!是魔音傳腦,如箭穿心——
每分鐘每秒鐘,都是一種煎熬和試煉,於是她寧可選擇在廚房或自己的房間裡,也不願和他們共處一室。
晚餐後,坐在客廳和呂安儀一起看電視的葛維德,朝在廚房收拾碗筷的雪葵叫喚——
「雪葵,今天喝什麼果汁?」
「果汁機壞掉了。」廚房裡傳來一陣低氣壓的回答。
「那切點水果好了。」客廳又發出嘴饞的呼喚。
「冰箱裡沒有水果了。」廚房丟出擺明罷工的回應。
不對,遇缺不補,不是她的習慣。「有沒有甜點?」
「今天沒去菜市場啦。」
要什麼沒什麼!這不像平常的她。
不對,不但沒了甜點,還隱約能嗅聞到空氣中傳來一陣酸溜溜的味道……
沒幾秒,葛維德眉頭微蹙的表情,立刻換上喜上眉梢的神情。
她的醋勁愈濃,就代表她愛他愈深,這是好現象呀!
斂起唇邊的笑意,葛維德不動聲色起身,緩步來到廚房她的身後。
「……你怎麼了?」
「沒什麼。」袁雪葵口氣悶得很,連頭也沒抬。
「你在生氣?」他的語氣卻該死的揚起愉悅。
這幾天,她看到他都不太搭理,只顧招呼咪咪;晚餐愈做愈家常,不如以往精緻用心;果汁機壽終正寢,索性連水果也不買不切……種種跡象都顯示是醋意使然,她還說沒有。
「才沒有。」袁雪葵低頭洗碗,不想承認。
葛維德索性從後方環住她的腰,唇邊勾起一抹笑意,輕聲細語地對她逼供。「你一定有事瞞著我。」
「沒……有……」她試著將注意力集中在洗碗上,然而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際騷擾,令她無法專注,全身頓時僵化地立在原地。
「還說沒有,你的口氣不高興,說話時眼睛也不看我,還有你的身體太僵硬,像雕像一動也不動……」這幾天安儀住在這裡,兩人已經好久沒能親密地膩在一起,他好幾次想碰她又忍住,天知道有多難受。
「那是因為我在忙……」她心虛,臉紅了起來。
「不對,這不像你。」葛維德的薄唇在她耳際廝磨,舌尖在她腮頰逗弄,有意軟化她耐人尋味的意志力。「有什麼不高興的事要說出來,別悶在心裡,我會替你解悶……」
要告訴他,她嫉妒呂安儀嗎?
要告訴他,呂安儀和他同進同出,長時間和他朝夕相處,又受到他的關心重視,讓她介意生氣嗎?
不,呂安儀是他恩師的女兒,受恩人之托住在這裡,她要說了,豈不顯得不識大體,度量狹小,讓夾在中間的他為難,不好做人嗎?
「真的沒事。」她不喜歡讓妒忌爬上心頭,也不要表現出小家子氣。
懷裡僵硬的身體已在他的熱情中,漸漸軟化;然而她的意志堅定,仍不肯承認自己對他的在意。
這一幕,正好被突然走近的呂安儀瞧見,見到兩人親密的舉動,她臉色一凝,一聲不響地踅回客廳。途中正好撞見一隻小強在沙發下閒逛,她乘機尖叫一聲,企圖引起注意——
「啊∼∼!」
「……什麼事啊?」葛維德果然匆匆來到客廳。
「有、有蟑娜……」呂安儀神情緊張,故意街上前抱住葛維德,身體微顫,發出害怕的聲音。「人家最怕蟑螂了……」
「喔,我來……」葛維德還來不及找武器,已有人後發先至,解決小強。
「啪!」兩人轉過頭,發現小強已經黏在袁雪葵手中的拖鞋上。
「搞定。」她大刺刺揪住蟑螂須,氣定神閒地晃過呂安儀眼前。
「沒事了。」葛維德拍拍呂安儀的肩。
「好噁心喔∼∼剛才它還爬上我的腳……」呂安儀故作餘悸猶存,乘機將頭枕在葛維德的肩上,享受他難得溫柔的安撫,唇邊卻露出狡詐的笑容。
「去洗洗腳好了。」葛維德鬆開她,勸著。
「洗不掉噁心的感覺嘛!」呂安儀任性地跺著腳,一逕往他懷裡鑽,朝他撒嬌。
「哈羅,」袁雪葵再度插話。「我這邊有一台泡腳機,再搭配一瓶無敵神奇超強去漬劑,就算有陳年的香港腳也可以痊癒,你要不要拿去泡泡看?」保證洗去噁心、洗去蟑螂爬過的毛骨悚然感、還能洗掉一層皮,包她換膚換得嚇嚇叫!
「不用了。」無敵神奇超強去漬劑?呂安儀立刻板起一張臉,忿忿地睞她一記,有香港腳也不是這種泡法吧!
「哼!」呂安儀決定下理會她,任性地嘟起嘴巴,附在葛維德耳邊說悄悄話。「對了,維德哥,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什麼事?」
「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我想請你去吃點特別的……」
「什麼特別的?」
「就是氣氛浪漫有情調,會讓人終生難忘的一餐。」呂安儀一心只想要維德陪她單獨過生日,腦中浪漫畫面盡現,眼中幾乎沒有袁雪葵存在。
「雪葵的手藝足以媲美五星級大廚,她一定會有辦法滿足你對生日的期待,對吧?雪葵。」葛維德別過頭朝袁雪葵分享秘密,同時希望她能參與安儀的慶生會。
「喔……」袁雪葵愣了半晌,才回話。「安儀生日啊?可以啊∼∼如果安儀不嫌棄,我倒是可以做幾道拿手菜給她嘗嘗。」
呂安儀撇撇嘴,對於他們像夫唱婦隨般的默契,頗不以為然。
哼!既然維德哥都已經開口邀請袁雪葵加入,她又甘願勞祿地像個傭人般供人使喚,就讓她忙吧。
「好吧,那雪葵,要記得哦,氣氛要浪漫,朝有情調路線佈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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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日,葛維德難得和好友相約到高爾夫球場打球,袁雪葵閒著也是閒著,索性整理房子,打掃環境。
「嗚∼∼嗚∼∼嗚∼∼」
吸塵器的馬達聲響,卻將還窩在房裡爬枕頭山的呂安儀給吵醒了。
「搞什麼……」呂安儀頂著一頭亂髮,氣沖沖地跑出來嗆聲。「袁雪葵!」
無奈吸塵器的聲量太大,袁雪葵完全收聽不到她的叫喚,繼續埋頭苦吸。
從小養尊處優,被放在手心上呵護的呂安儀,耐心驟失,小姐脾氣一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逕自關掉吸塵器的開關,接著破口大罵——
「袁雪葵!你這是什麼意思?!」
「呃……」袁雪葵先是一怔,拾首看看頂著一頭亂髮的她,反問:「你是不是沒戴隱形眼鏡?」看不到她在打掃環境嗎?
呼!這女人!「你是故意的嗎?不知道我在睡覺嗎?一大早吵什麼吵!」任性驕縱的呂安儀,布著紅絲的眼睛仇視地瞪著她。
「噢,」袁雪葵看看牆上的掛鐘,一臉無辜地糾正她。「可是現在時間不是一大早,已經十一點了,快中午啦!」
相較於袁雪葵的氣定神閒,呂安儀就像一隻情緒失控的噴火恐龍,體內一股火氣扼抑不住地升騰起來。
真不知道維德哥喜歡她哪一點?
如果情敵是個和她一樣才貌兼具的女人,或許她多少能感受其中的挑戰樂趣,但看看眼前這個大腦單純、表達直接的村姑,教人看了就有氣!
「你不知道勞心的人比勞力還要耗費體力嗎?我又不像你閒閒沒事,我要寫報告、又要幫維德哥畫設計圖、找資料,忙進忙出的協助他的事業蒸蒸日上……你呢?你行嗎?」
呂安儀冷嗤,存心矮化她、羞辱她,不過袁雪葵並不像外表那麼柔弱好欺負。
「建築我是不懂啦,不過如果效率高的話,不是都在上班時間內就可以完成了嗎?」
她存心槓上她嗎?呂安儀一對大眼瞪著她,冒出兩團熊熊火焰!
「好,你效率高是吧!那麼為什麼沒有在我睡覺以前,就把我房間的地板吸乾淨?」呂安儀披頭散髮、炮聲隆隆的凶悍模樣,讓人看不出她是個擁有高學歷,出身書香世家的女孩。
「我又不是你的傭人。」一記漂亮的回馬槍,輕鬆讓袁雪葵扳回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