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靳嵐

    怪了，有打火機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點亮，還要摸黑前進這麼一段路？韋舒雲心中嘀咕，卻也沒多說什麼。

    在他們眼前的，又是另一道門。

    老魏像變魔術一般，往一旁的牆上一摸，厚厚的金屬門板緩緩開啟，門後是另外一條深不見底的漆黑通道。

    「你先進去。」老魏對韋舒雲說道。「我來關門。」

    韋舒雲不疑有他，往前走了幾步，聽見身後金屬門關上的聲音。可是，卻沒聽見老魏走進來的聲音。

    「老魏？」他回頭喊。

    「你快走。」老魏的聲音從金屬門後傳來。

    韋舒雲往回走到金屬門旁。「那你呢？你為什麼不過來？」

    「總是得有人替你們拖住將軍。你立刻往前走，不要回頭，能跑多遠就跑多遠，我給你的手槍你帶著防身，以防萬一。」老魏簡潔地說道。「你得盡快聯絡上夢棠，和她會合，以免她誤闖過來，反而成為將軍的獵物。」

    「你想怎麼做？你一個人怎麼能對付將軍？」韋舒雲拍著金屬門說道。「老魏，跟我一起走，我們先離開這邊再慢慢想辦法，我不能丟你一個人在這兒。」

    「你留下來也幫不上忙，因為現在的情況你的電腦專才已經派不上用場，殺戮的事情，交給我來做。快走！別浪費時間，否則只會讓大家都更陷入險境。」老魏的語調嚴厲起來。「我不會那麼容易死，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存活下來。」

    韋舒雲知道勸不動他，猶豫半晌，才說：「好吧！我聽你的，你一定要讓自己活著，我會想辦法盡快去搬救兵來。」

    老魏說得沒錯，時間拖得越久，大家越危險，與其跟他在此處僵持，還不如趕快出去想辦法救他。

    說完，他轉身向前走。

    「舒雲……」老魏的聲音再次從金屬門後傳來。

    「什麼事？」韋舒雲停下腳步，問道。

    「請你……好好照顧夢棠，她過去所擁有的愛太少，值得一個好男人用下半輩子愛她。」老魏的聲音漸漸變小。「夢棠，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所以，拜託你……」

    「我會的，我會用我的下半輩子愛她，會讓她幸福地過著每一天。」韋舒雲嚥下胸口湧起的感傷，用輕快的語氣說道：「你別用交代遺言的口氣說這種話，等我跟夢棠結婚時，你可以用主婚人的身份，當著眾賓客的面對我說。聽見沒？你千萬要讓自己活著，我很快就會回來救你。」

    韋舒雲說完，便拔腿往前跑。

    他知道他成功救出老魏的機會很小，但他得試一試。不過首要之急，他得聯絡上夢棠。

    老魏聽到韋舒雲跑遠的腳步聲，閉上眼，低低歎息。

    主婚人嗎？恐怕是希望不大了。

    再睜眼時，他的眼中已再無半點溫情，只剩隱隱殺機。他摸黑將堆排在密道角落的木頭箱子一個個拿到廚房內。木箱子內，是一捆捆的火藥，也就是方才韋舒雲聞到異樣氣味的來源。只因密道內很黑，韋舒雲無法看見先前靠牆排好的箱子。

    當他搬完最後一個箱子後，按下密門的開關，一瞬間，廚房又恢復原來的樣子。

    老魏從廚房裝了滿滿一瓶保特瓶的熱水，靜靜地走回二樓的房間內，打開窗戶，將保特瓶朝感應機關鎗的方向投擲而去。

    外頭的自動機關鎗感應到劃過天際的熱源，一時之間，槍聲大響，警鈐大作。

    關上窗，老魏露出一個冷冷的笑。他猜想，將軍很快又會回來這裡。

    事已至此，他只能選擇和將軍……同歸於盡。

    第十章

    秦夢棠獨自駕駛著越野吉普車，在街道上奔馳，韋舒雲送她的迷你追蹤器放在儀表板旁。

    她依照追蹤器上顯示的方位前進。

    原本追蹤器上顯示的方位一直保持未變，表示他先前都待在同一個地方，可是現在追蹤器上的方位改變了。

    他是被將軍帶走了嗎？

    正在疑惑中，驀地，她的手機響起，手機螢幕顯示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喂？」她接起電話。

    「夢棠，是我。」韋舒雲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

    「舒雲？」秦夢棠驚訝地提高聲音，方向盤稍稍偏了方向，她又趕緊將它打回來。「你在哪裡？」

    「夢棠，你聽我說，我現在身處在一個樹林內，分不太清楚方向。我會一直往前跑，直到看見馬路為止。你在開車嗎？」他從手機中聽見了引擎的聲音。

    「對，我在開車，你安全嗎？」秦夢棠加重踩油門的力量。

    「目前還算安全。」韋舒雲邊跑邊說。「我不能講太久，以免被將軍鎖定，等我看見路的時候再打電話給你。」

    「好，自己小心。」秦夢棠掛斷電話，提得老高的心總算稍稍踏實了一點。

    ☆☆☆☆☆☆☆☆☆☆☆☆☆☆☆☆☆☆☆☆☆☆

    韋舒雲跌跌撞撞地摸黑奔出地道，發覺自己置身在一座雜草叢生的茂密樹林裡，舉目四望，完全看不見任何足以辨識方位的建築，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跑了多遠，但是他沒有時間可以浪費，所以只好冒著被追蹤到手機訊號的危險，打手機與秦夢棠聯絡。

    掛斷手機，韋舒雲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往前跑。同時，腦子也不停地運轉，一個救援計劃在他腦中成形。

    幸運的是，當他好不容易離開林子，跑到馬路邊時，便遠遠看見秦夢棠的車往他的方向駛來。

    韋舒雲停下腳步，一邊喘氣，一邊猛搖手。

    吉普車發出一陣剌耳的煞車聲，猛地在他面前停下。

    「舒雲！」秦夢棠從車上跳下來，直接投入他的懷中。

    韋舒雲緊緊抱住她，輕柔但狂亂地吻著她的發、她的眼、她的頰，她的唇。

    唯有此時抱著她柔軟溫熱的嬌軀，他才真正感受到老天的眷顧，讓他還有機會擁她入懷。

    「舒雲，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秦夢棠心疼地看著他現在的狼狽模樣，急著檢查他是否有受傷。

    他的俊臉髒了，頭髮亂了，衣服勾破了，可是當他用那雙深邃的眼眸看著她時，她只能無助地沉醉在他溫柔的眸中，其他的什麼也看不見。

    「我沒受傷，可是我們得快點折回小洋房附近，想辦法救老魏出來。」韋舒雲又在她臉頰上偷了個吻，然後跳上駕駛座發動車子引擎，催促道。

    「老魏？」秦夢棠跟著跳上車。「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逃出來的？他……是我哥嗎？」

    「老魏確實是你哥哥，他一直戴著面具，所以你才認不出來。」韋舒雲直接將車子開入他來時的樹林裡，他跑過來時，一路上仿了些記號以便認路，雖然沿途路況不好，但這是他所知最近，也最隱密的路。

    「他真的是我哥哥？那他為什麼要抓你？」秦夢棠的眉頭微微蹙起：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

    「因為他想測試我對你的愛有多深。」韋舒雲露出淺淺微笑，雙眸仍專注地直視前方。

    他把他們離開石球後的情況簡略地講給秦夢棠聽，才剛說到老魏不肯與她相認的原因，秦夢棠便已熱淚盈眶。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單、沒人愛的，直到韋舒雲出現，她才真正地被人愛著。沒想到，早在他出現之前，哥哥也在世界的某個地方掛念著她，從沒有將她忘記。

    「你等會把車子停在密道門口，留在車上等我，我一個人衝進去救他。」秦夢棠用袖口將臉上的淚水擦乾，說道。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老魏也不會肯。將軍既然已經決心下手殺我們，你這樣貿然跑進去，無異是送死。」韋舒雲冷靜地搖頭說道，雙手穩穩地握著方向盤。

    「那怎麼辦？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他被殺？我做不到，這是不可能的。」秦夢棠緊緊抓著吉普車門的把手，激動地說道。「我受過特務的訓練，不會有事。」

    「夢棠，冷靜一點，你現在這樣一點也不像專業的特務。」韋舒雲口吻溫柔地安撫道。「我逃出來的途中，已經想到一個好辦法，你靜靜聽我說完，好不好？」

    「好，我聽。」秦夢棠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決定利用媒體的力量牽制將軍。你想想，如果小洋房被多輛記者的SNG車包圍住，將軍還敢當著記者的面動老魏嗎？他再怎麼囂張，也不敢連記者一起殺掉吧？」韋舒雲說道。他本想報警，但後來考慮到如果讓這件事擴展到司法程序，不但OCP有洩漏之虞，他們幾人的身份也將曝光，這是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

    他只想趕緊把關於OCP的一切銷毀，當成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因為只要讓世人知道有這種技術存在，難保不會有另一個野心家來奪取。

    「記者為什麼會去那邊？」秦夢棠問。

    「我在前去跟你會合的途中，已經打電話給好幾家八卦雜誌社，告訴他們小洋房的位置，說那邊是將軍情婦所住的地方，今天晚上將軍會到那邊找情婦。將軍好歹也是知名國際組織的會長，本身擁有一家大型生物科技公司，知名度足以引起記者興趣。」韋舒雲頑皮地眨眨眼。「八卦新聞總是比社會新聞還讓人感興趣。我們現在只要趁亂從密道摸進去，把老魏這個『情婦』偷渡出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