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洛瑤
「是誰?」他沉聲問道。
門外,一名身著水手服的男子拎高了手中的皮箱開口,「來送行李的。」
就著來人抬手的動作,黑凜利眸微瞇,顱見對方自白色制服袖口露出的半截刺青,只見他朝琉璃撇了撇頭,示意她到臥房內待著。
「把東西放著就行了。」
開啟房門,他假意伸手遞小費,對方果真來者不善欲從懷中掏槍,下一秒雙臂卻像是被人給定格似的一陣酸麻,動彈不得。
「怎麼了,小費你不要了嗎?」掀了掀唇,黑凜冷冷笑問。
「你!」
來人驚愕地抬首,卻見他緩緩舉起右手,修長好看的五指之間拈著幾根細如髮絲的銀針,針尖在光線折射下透出森冷光輝,而自己僵硬如石化般的雙臂上,各插著兩根詭異的銀針。
「說,誰派你來的?」
朝對方想要逃跑的大腿再紮下一針,黑凜俊顏上端著冷絕的笑,一字一句如寒冰似地啟唇。
他現在心情悶得緊,這不知死活的三流殺手正好送上門讓他消消氣。
「你若不老老實實招來,信不信我有辦法讓你一輩子舉不起來?」俯身在對方耳畔,他很邪惡地威脅。
「你、你想幹什麼?!」
瞪著他指間亮晃晃的銀針在自個兒胯下比劃著,偽裝成服務生的殺手大駭,冷汗涔涔、一臉灰白。
「凜,發生什麼事了?」
房內的琉璃聽見騷動,不安地探頭出來瞧瞧,受俘的殺手一看見她,立時激動地喊了出來。
「這姓玉的女人是我家老大的未婚妻,你要是膽敢擄走她,就是和啪們「石蠍幫』過不去,勸你還是識相點乖乖把她交出來……嗚嗚嗚嗚!」
殺手毫無建設性、囂張的放話,很快就被不耐煩的黑凜在他喉上反手戳一針,輕輕鬆鬆消音。
「你認識他嗎?」指了指被戳得活像一枚針包,有口難言、動彈不得的遜咖殺手,他問向身旁的琉璃。
「不認識。」她疑惑地搖首,表情不像在說謊。
「他說的未婚夫又是哪根蔥?」他老大不爽地再問,為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角色感到莫名煩躁。
嘖,原本還打算拿這傢伙消消氣,沒想到這下心情更惡劣了!
今天真個是意外連連,才剛發現眼前的小女人早已脫離青澀年紀,儼然是顆誘人採擷的初熟蜜桃,接著就火速冒出一個未婚夫……
「還真是該死的驚喜啊!」黑凜暗惱的啐了聲。
原以為麻煩只有玉玄厲一個,沒想到這會兒又追加一枚!
他開始懷疑自己若不一次把事情問個明白,未來恐怕還有第三、第四個礙眼的男人冒出來。
面對他的追問,琉璃抿起唇沉默了。
瞧她這副心虛的模樣,黑凜心中篤定,這小女人果真不若表面上那樣的單純無知!她究竟還有多少秘密瞞著他?
「事到如今你還不打算跟我坦白嗎?」瞇起黑眸,他環胸問道。
「未婚夫又不是他自己說說就算的,這親事當初爺爺早該幫我回絕了,我也不明白對方為何還糾纏著不放?」她抬起盈盈雙眸,一臉無辜地望向他。
「嗚噫噫噫噫噫——」
聽了她的話,一旁失聲的蹩腳殺手咿咿唔唔地掙扎著,活像不死心在抗議,接著便慘遭心情惡劣的黑凜發洩似地踹了幾腳。
「你親人怎麼會找上這種人結親家?」
黑凜難以苟同地皺眉,卻見一旁的琉璃沉默不語,淨秀的臉龐透出一抹說不出的漠然,彷彿他們在談論的是別人的親事,而非她自己的。
直到好一會兒後,琉璃才淡淡開口。
「這男人要怎麼辦呢?」望著無端冒出來的大型垃圾,她蹙眉。
「沒用的廢物連回收價值都沒有,直接丟進海裡喂鯊魚吧。」
不急於一時追究琉璃的過去,黑凜順著她的話推開套房采光良好的氣窗,抬起手遮在眉上,望著外頭一片碧海藍天粼粼波光,邪惡地掀唇笑了笑,那森冷的笑意和窗外暖陽形成強烈對比。
接著,只見他將那名殺手推上窗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抽去對方身上的束縛銀針,然後毫不留情地一推——
「嗚哇啊!」
那殺手像袋笨重的沙包,撲通一聲墜人海裡。
「你、你真的把他丟去餵魚了?!」奔上前,琉璃努力自窗台探出頭張望,卻被黑凜一把攬進他寬厚的胸膛。
「小心點,別把自己給摔出去了。這裡離岸邊不遠,他死不了的。」
沒好氣地甩甩頭,只要想起剛才那傢伙的囂張態度,說什麼琉璃是他家老大的未婚妻這檔事,黑凜心情就惡劣得緊,沒當場解決掉他就算客氣了,哼!
「可是,你剛剛沒問他會不會游泳耶。」像只乖巧的小兔兒般偎在男人懷中,半晌後,琉璃才有些擔心地囁嚅道。
「呃……」
對哦,一氣之下他還當真忘了問!
經她這麼一提,猛地回神的黑凜也只能僵著俊顏與懷中人兒大眼瞪小眼,並在心底默默祝福那位倒霉的遜咖殺手,別真成了魚兒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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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第幾天了?
打從上了這艘五星級渡輪,住進這間豪華蜜月套房開始,自己有多久沒能好好睡上一覺了?
失眠地瞪著自床頂一路垂下的夢幻蕾絲紗帳,黑凜躺在KingSize的心型雙人床上火大地暗忖。待他抵達倫敦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替兩人打包行李的那個敗德神父算賬!
要不是他盡給琉璃準備一些教人看了噴鼻血的火辣清涼睡衣,自己又怎麼會夜夜瞪著床頂,虛火上升難以成眠?
一如此刻——
「喂,凜,你睡了嗎?」
窸窸窣窣的聲響隔著長枕自床的另一邊傳來,琉璃輕軟呢噥的嗓音在深夜裡聽來隔外煽惑人心。
閉上眼,他對她的悄聲低問充耳不聞。
他睡了他睡了他睡了他睡了……
「凜,我睡不著好無聊,你起來陪我好不好?」傾身越過阻隔在兩人間的長型抱枕,琉璃伸出雪白藕臂推推佯裝睡死的男人。
可回應她的,卻是一片沉寂。
「噯,你不要裝睡了啦。」
剛才明明還見他像在瞪仇人似地死盯著天花板,怎麼這會兒喊他卻不理人?
「我睡著了,你別來吵我。」翻個身背對她,他沒好氣地咕噥。
這幾天在豪華渡輪上吃得飽、睡得好,這小女人就像只野放貪玩的過動貓兒,精力旺盛得讓他感到頭疼,白天玩不夠,就連夜裡都害他不得安眠,彷彿是在盡力把握住重獲自由的每分每秒,不願虛擲光陰。
有時候,她認真享受生活中每一個小細節的熱情與動力,或為小事欣喜歡笑的模樣,讓他對過往散漫、虛度的時間感到汗顏。
「胡說,你明明就還醒著!」皺了皺鼻,琉璃毫不理會他的冷淡逕自開心道:「既然你也睡不著,不如我們來玩撲克牌吧?今天上午莎曼珊夫人教了我好多新玩法,你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
「那種東西兩個人玩有什麼意思?」他毫無興致地悶道。
「沒關係,我可以一人分飾三角,再加上你,就像有四個人在玩了。」她一副包在她身上的口氣說道。
「虧你想得出這種花招,那你怎麼不乾脆一個人當四個人用,自己玩就好了?包你每局都贏!」他慵懶輕嘲,卻聽見身後傳來她澀然的嗓音。
「以前在龍玉的時候,我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因為孤單,所以假裝有人陪我玩牌、假裝有人陪我下棋……」
聽聽,她這話說得多麼委屈!
他若真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地繼續蒙頭大睡,還算是個人嗎?
放棄掙扎地起身,他撥了下微亂的發,黑暗中一雙炯亮瞳眸瞥向大半夜還精神奕奕的琉璃。
可這麼一眼,黑凜就後悔了。
跪坐在床上的琉璃,穿著一身撩人煽情的鳶尾花紫睡袍,真絲綢緞平滑服帖上溫軟嬌軀,勾勒出女性玲瓏有致的魅惑線條,V字型低胸蕾絲領口搭配細肩帶無袖設計,讓她裸露出大片雪白肌膚猶不自覺,而睡衣裙擺下那雙曲膝在床、微微敞開的白嫩腿兒,更是令他下腹猛地燃起一片炙焰。
該死,自己究竟是著了什麼魔?!
眼前景色細嫩可口的誘人採擷,害他的理智猶如她雪嫩肩頭那條細細的絲帶,隨時都有可能啪的一聲應聲斷裂。
「那個敗德神父究竟是從哪兒弄來這些煽情撩人的女性睡衣?」僵硬地撇開眼,他強迫自己冷靜……要冷靜!
「凜,你怎麼了?臉色好像怪怪的……」
半跪在床上,琉璃驀地湊近的臉龐讓黑凜心虛地微向後撤,可目光仍是不由自主地移向那春意融融的低胸領口,心跳怦然亂了節奏。
「你……別再靠過來了!」
抄起枕頭一把塞進她懷中,成功阻隔彼此太過親暱的距離,他口氣兇惡的警告,一方面也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