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蒂兒
「小鍾是愛玩,不過剛開始時,倒是真的有心和玉袖交往,可是沒多久他就後悔了,聽說是因為玉袖既黏又太過疑神疑鬼,老是緊迫盯人,一看他跟朋友聚餐,或是跟客戶約喝咖啡,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大吵大鬧。」
「會不會是小鍾沒有給玉袖足夠的安全感?」這景況就好像足以前的她與羅致中。
孔承邑似乎很訝異她會這麼問,「談感情是互相的,安全感為什麼要別人給?自己若沒有足夠的自信去留住男友的心,這種戀愛未免談得太過勉強。」
「可要是另一方太過有女人緣,或是男人緣呢?難道你不會不安?」
「我會想辦法獲得她的芳心,不然就另尋目標,天下何處無芳……」孔承邑突然意識到談話的對象是艾語樊——他正在追求的女人,講這種話似乎下太適宜,急忙停口。
「你講得很有道理,我也認為兩相情悅很重要。」而且更重要的是,艾語樊也瞭解到一個事實,孔承邑雖然在追求她,但本質上,他和以前的羅致中個性很相像。
不可諱言的是,孔承邑的說法也提供了她另一種思考的角度。
過去,她是否太過苛求羅致中了?若她打一開始就能全心信任羅致中,信任兩人間的感情,是否她就不會那麼容易感到不安了?
「別誤會,我的意思……」孔承邑想亡羊補牢,卻不知該怎麼圓回來,畢竟他說的確實是他真正的想法。
她就像以前一樣笑得毫無芥蒂,「別開玩笑了,走吧!剛才你送我禮物,現在我請你吃飯,這樣才不會佔你便宜。」
三言兩語清楚的畫清兩人的定位,孔承邑有些懊惱方纔的口誤,不過他總有機會再攻一城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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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語樊聽到茶水間裡有人在爭執,想繞道而行,不料卻被眼尖的李世傑醫師點名。
「小艾,你來幫忙評評理。」
「我還有事要忙……」
「忙什麼忙,到底是不是朋友?」李世傑不由分說的拉她過去助陣。
「問題是我跟她也不對盤啊!」她想除了院長以外,誰都拿柯瑩柔沒轍吧!
兩人才一走近,就聽到麻醉科的林醫師劈頭這麼說——
「艾醫師,這笑話你不也聽過,我們開自己的玩笑是礙著誰了?」聽得出來火氣不小。
聽林醫師這麼一說,她就懂了,林醫師以前曾罹患過攝護腺癌,因為化療致使精子數稀少,所以常自我調侃是「無於西瓜」!
可是柯瑩柔為什麼生氣?
「你想充當和事佬也要有那個份量,少在這裡裝好人了。」
還沒開口就變成她被攻擊,艾語樊摸摸鼻子自認倒楣。
「那你又是哪根蔥、哪棵蒜?神經內科就了不起啊?回家把自己的神經修一下吧!」林醫師聽了又動起怒。
「你才應該先去看泌尿科和精神科,把性功能障凝、躁鬱症一併治一治,一勞永逸。」
艾語樊和李世傑愣在一旁,無法介入愈演愈烈的戰火。
看情況不對,艾語樊使了個眼色讓李世傑拉林醫師遠離烽火區,不料柯瑩柔卻不顧形象的追了出來。
「你等著看,我要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艾語樊觀其言、察其色,柯瑩柔疑似有躁鬱症的傾向,顯然很需要藉助身心科醫師的幫忙。
幸好羅致中剛巧過來找艾語樊,找到了茶水間。
一看到羅致中,柯瑩柔哪裡還有剛才潑婦罵街的氣勢,立刻眼淚潸然滴落兩頰。
艾語樊以前就吃過柯瑩柔這種悶虧,「又來了!」便遷怒的捏捏羅致中的手臂。「你們男人就愛吃這一套。」低聲咕噥。
羅致中吃疼,看著艾語樊,聽到她的抱怨,差點沒笑出來,他哪有吃柯瑩柔這一套,沒見他滿臉的不耐煩嗎?
後來是被羅致中派人找來的周苳菱出面調解,而奇怪的是,柯瑩柔一見到周苳菱,就好像動物遇到天敵,躲人為先。
「沒什麼好處理的,我要回自己辦公室了。」周苳菱本來就敵視柯瑩柔,又見羅致中與艾語樊行為舉止間的親暱,心裡很不是滋味,便冷冷的嘲諷,「說穿了就是你不孕,這也沒什麼不好處理的;但影響到院內同仁相處的和諧,這問題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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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剛才對柯瑩柔很過分嗎?」事過境遷後,周苳菱苦笑的詢問艾語樊的意見。
艾語樊不知該怎麼回答,之後就聽周苳菱將她家的秘密發洩出來。
「哼!不孕又怎樣?自己不幸,就要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嗎?柯瑩柔就是利用這一點,賣弄她的可憐樣來勾引我父親。」
「周院長?」難怪柯瑩柔有恃無恐……「可是院長夫人不是已經過世了?」沒想到周苳菱還有戀父情結!
周苳菱沒好氣的解釋,「其實我最生氣的是,我母親在我父親最辛苦的時候陪著他吃盡苦頭,等他事業一上軌道,還來不及享福就罹患乳癌,因為發現過晚,已經是末期。」
「他們要外遇為什麼不能多等一些時候?我母親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她一生病,原本應該與她互相扶持的丈夫卻忙著外遇;而既然我父親偷吃,就該在吃完後把嘴抹乾淨,可他偏讓我母親發現,在住院的時候,竟然還安排柯瑩柔來會診我母親!」
「我母親因心裡大受打擊,在當天晚上病情就陷入危急,然後一直沒有再清醒過來……」
外遇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光怪女人是狐狸精,其實男人也是最大的罪魁禍首吧?
「哼!只要周家有我在的一天,那個女人休想嫁給我父親。」
艾語樊聽得一臉的古怪。
「你那是什麼臉?」
「聽起來很像電視八點檔,勢利父母不肯接受兒子愛上家境貧困的可憐女,所以想盡辦法拆散他們。」只不過父母的角色換成女兒罷了。
「我可沒那本事!」周苳菱似乎才從漫天怒火中恢復過來,「糟糕!我怎麼會跟你談起這些家醜?」
尷尬讓艾語樊只能傻笑。
「算了,反正你也不算外人。」
周苳菱的話搞得艾語樊一頭霧水。
呃?她很確定自己是父母的親生女兒,為啥周苳菱說她不算外人?難道還是妯娌嗎?
周苳菱心有未甘,怒瞪著眼前這個好命的艾語樊——羅致中的寶貝心上人,他老早就警告過她不准攪局。
上回刺探敵情,周苳菱尾隨他到艾語樊家作客,她所製造出來的曖昧看在他們的眼裡,豈不是在鬧笑話?
周苳菱想到就氣,白白在羅致中身上浪費許多心思;而艾語樊卻只要坐著等男人寵、男人愛,所以她一點都不想讓艾語樊知道羅致中有多緊張她。
「柯瑩柔想當情婦隨她,可是要論及婚嫁免談!你想想看,我母親的股份全都留給我,再加上外公家的投資,已經足以接手經營這家醫院,我父親不可能不顧慮家人的反對而冒著失去一切的風險。」
「你能夠怎麼樣?」
「至少……替我母親出口氣吧!不提這些煩人的事了,艾醫師,我想向你求證一件事。」
「什麼事?」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聽幾位資深同事聊到致中跟以前變得完全不同……他以前真的很風流倜儻嗎?」實在很難想像。
「你們兩家不是世交,你怎麼可能不瞭解他的個性?」
周苳菱很理所當然的回答道:「我怎麼可能知道?在他到美國以前,我們彼此根本不算熟,畢竟我媽去世後,我國中還沒畢業就去當小留學生了;後來他到哈佛,在美國各忙各的,我看到的他就是現在這個樣子,連約他出來吃個飯都很困難。」
「他在美國有發生什麼事嗎?」
「應該沒有吧!他整天都埋首於實驗室和醫院裡,醫院有什麼大型計畫他都卯足勁參加;快說!他真的很不一樣嗎?」
「應該說是……判若兩人,像今天的情形,換作是以前的他,一定會很溫柔的安撫柯醫師,同時又能讓你感到心悅誠服。」
周苳菱搖頭失笑,「真的假的?在美國,我有時還挺受不了他這種毫無情趣的個性呢!」這麼說來,或許他的改變和艾語樊確實有關羅……
「不過柯瑩柔有句話倒是說對了,羅致中確實是個沒『膽』的男人,因為他過去三年太拚,把自己的身體搞壞,動手術摘除了膽囊。可是情況好像沒多大改變,除了教學門診以外,他老是到處演講。」能幫的就這樣了,周苳菱向來不是好人好事代表,「不說了,我該回辦公室工作了。」
那天,艾語樊再也無法專注於該閱讀的醫學期刊,書面上的英文字母飛舞,讓她連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突然覺得自己也有錯,她不該過於武斷,始終害怕感情談到最後,受傷的終究會是她自己,所以她寧可先說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