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唐浣紗
聞言,紫芹的心房更加酸澀。「不是這樣的,詠詠。你不要亂說話,瀚東哥他對我……唉,完全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回事,其實他、他……他厭惡……厭惡我……」她好想忍住淚水,可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你說什麼?!』詠詠大驚。『瀚東哥厭惡你?這怎麼可能?紫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紫芹拭著淚珠。「電話裡說不清楚,見面再談吧。」
『好。』詠詠當機立斷。『我現在剛從公司出來,反正我的公司離聶家挺近的,乾脆我開車去接你吧。大概再十分鐘,我到了會打電話叫你出來。』
「好。」紫芹幽幽地收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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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兩人坐在一家裝潢高雅又氣派的法式餐廳裡。
侍者引領她們入座,紫芹不安地低聲道:「詠詠,我們不用來這麼高級的餐廳,隨便找個地方就可以了。倘若你不介意的話,乾脆去你家吧?」她知道這間高級餐廳的消費很昂貴,因此不願意讓詠詠破費。
「沒關係啦!」詠詠不在乎地道:「其實這家餐廳佳評如潮,我一直很想來吃吃看,而且我今天發薪水啊!咱們是超級麻吉呢,偶爾讓我請一頓有啥關係?我認為失戀的時候,最需要美食的安慰了!來,你盡量點,多吃一點兒!」
紫芹望著精緻的菜單,搖頭道:「我沒有食慾。」
「怎麼可以沒有食慾呢?你太瘦了,要多吃一點。我幫你點吧!」詠詠對著侍者道:「麻煩你,我要魚子醬熏鮭魚、無花果佐鵝肝、鹽烤肋眼牛排、烤香菇酥皮湯和馬賽魚湯、甜點要法式火焰薄餅,再幫我們選一瓶葡萄酒,謝謝。」
說完,她把菜單還給服務生。
服務生離開後,詠詠擔心地看著紫芹。「所以,你覺得他在躲你?」方才在車上,紫芹已大略跟她說明了事情的經過。
「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吧?」紫芹勉強地牽動嘴角,試圖擠出微笑,可惜失敗了。「他後悔吻了我,更後悔讓我住進他家,怕我會一直死纏著他……詠詠,我明天就會搬出去,我再也……再也不想造成他的負擔了……」說到最後,她的眼眶已泛紅。
「可惡死了,混帳東西!」詠詠忍不住低罵:「我還以為聶瀚東是個風度翩翩的君子,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絕情、這麼沒種!他嫌棄你什麼啊?紫芹,你別哭,你看看自己,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條件有多麼優秀?不但貌美如花,而且氣質高雅,是個標準的古典美人!以前唸書時,有多少男人瘋狂地想追求你,我就幫人代傳過好多封情書給你呢!你不但本身條件佳,家世也非常好,聶瀚東這個混蛋還嫌棄什麼?吻就吻了,他躲什麼啊?」
「詠詠,你不要罵他。」紫芹傷痛地搖頭。「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一廂情願地暗戀他。也許,那個吻對他而言真的沒什麼,只是……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罷了……」
詠詠快氣炸了。「事情都變成這樣了,你還一直維護他,捨不得任何人講他壞話?你喔,真是死腦筋耶!」
詠詠心疼地看著明顯消瘦的紫芹。「可是,會不會是誤會呢?瀚東哥應該不是這麼糟糕的男人吧?我想,也許他是在考慮什麼?他可能認為感情的事要慢慢來,所以想一個人先靜一靜、想一想,會不會是這樣呢?」旁觀者清,氣罵過後的詠詠覺得事情也許沒有這麼絕望。
「你不用安慰我了。」紫芹無奈地苦笑。「倘若你親眼看到他這幾天的表情,看到他避我如蛇蠍的模樣,你就會百分之百地相信──他後悔了,他厭惡我……」
餐廳的小舞台上有現場演奏,鋼琴與小提琴合奏出完美的旋律,可聽在紫芹耳裡卻無比悲傷,每一個音符彷彿都狠狠地打痛了她的心。
聽到紫芹這麼說,詠詠真的詞窮了,她想不出任何理由來安慰好友。突然,一個念頭在她腦中竄起──對了,既然紫芹這麼傷心,那她可以……
侍者送來前菜,詠詠對紫芹微笑道:「你先吃,我去上個化妝室。」說完後,她匆匆離席。
數分鐘後,詠詠又回到座位上,吃著服務生端來的佳餚,跟紫芹邊聊邊吃。她刻意聊起自己在工作上的趣事,想逗紫芹開心。
感受到好友的善意,紫芹也盡力地保持微笑,努力把食物送入口中,不願讓好友更加擔心。不過,她發現詠詠的雙眼老是會瞄向餐廳門口。
「詠詠,你在等誰嗎?為何一直看著門口?」
「呃……」詠詠尷尬地笑道:「對啦,我是在等一個人,其實那個人你也很熟啊,就是我的表哥溫泰沅啦!哈哈,大家一起吃個飯嘛,人多熱鬧些啊!」方纔她謊稱要上化妝室,其實就是去打電話給表哥,要他盡快趕過來。
「詠詠,你……」紫芹臉色一僵。怎麼又來了?以前她們還在唸書時,詠詠就很喜歡把她表哥找來,替他製造機會。
「你先別生氣。」詠詠趕緊道:「聽我說,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原本我也是不願再幫我那個笨表哥了,可是,看到瀚東哥這樣傷害你,我真的好氣好氣!」
詠詠看著她的雙眼,認真地說道:「紫芹,我不會強迫你一定要接受我表哥的感情,但,也許你應該敞開心胸,把他當成一個好朋友,給他一點點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畢竟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聶瀚東一個男人,以你的條件,有好多男人都想好好地呵護你、珍惜你。」
紫芹無語,反覆地思索詠詠講的話。
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是啊,不能勉強,那麼,她有沒有在無意間犯下過錯呢?她有沒有勉強了瀚東哥呢?
也許,她的癡心對瀚東哥而言,是一種負擔吧?他不喜歡她,無法回應她的情,她的癡癡苦戀只是增加他的困擾罷了……
是嗎?是這樣嗎?紫芹泫然欲泣。原來她的存在對瀚東哥而言竟是一種困擾,她連暗戀他的資格都沒有。
驀地,眼前一陣黑,是電燈壞了嗎?為何她覺得好暗?
「紫芹,你怎麼了?你看起來快哭了……」詠詠慌了手腳。「倘若你真的很討厭我表哥,那我馬上撥電話,叫他不准來,我們也可以立刻離開這間餐廳……喔,拜託你別哭啊!」
「我沒事。」紫芹用力搖頭,試圖搖掉暈眩與傷痛。「與你表哥無關,我並不討厭見到他,既然他已經趕過來了,那就一起吃個飯吧。」
再怎麼說,溫泰沅都是詠詠的表哥,她不會這麼不給好友面子。況且,她對溫泰沅的印象很好,他是個有禮又文質彬彬的人。
只不過,紫芹心底很清楚,這輩子,她永遠都不會接受溫泰沅或是任何一個男人。既然無法控制這份暗戀,那麼,她會把自己放逐到天涯海角,離瀚東哥遠遠的,不再給他任何壓力。
她不怕孤獨、不怕流浪,她只希望他快樂,衷心地希望他能得到屬於他的幸福。
只要能令他微笑,就算相隔再遠,她都會打從心底發出微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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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泰沅很快就出現了,他一臉興奮地進入餐廳,看到紫芹後雙眼立即發亮。
侍者引領他入座,他驚喜地道:「紫芹,終於又見到你了!自從我去舊金山唸書後,咱們就沒再見過面了。我這次回來,最想看到的人就是你呢!你最近好嗎?咦?你好像瘦很多耶!我聽說你到台北去工作,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紫芹恬靜地微笑。「溫大哥,多謝你的關心,我很好。對了,在舊金山唸書的感覺怎麼樣?聽說那裡的氣候很溫和,居住起來非常舒服。」她刻意聊起輕鬆的話題,不願弄壞氣氛。
溫泰沅興致勃勃地接口。「舊金山的確是個很美的城市,可以看到許多種族的人,也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生活方式,我很喜歡那裡。回南韓前,我還特地從舊金山開車到紐約,從西岸玩到東岸,然後我還欲罷不能地一路玩到南美洲,深入亞馬遜河的原始熱帶雨林,在那裡我看到好多罕見的動物和植物,還有稀奇古怪的魚類,真是大開眼界呢!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食人魚(Piranha)。」
「食人魚?!」兩個女孩異口同聲地驚叫。「會吃人的食人魚?你不怕啊?」
「有什麼好怕的?」溫泰沅輕鬆地笑著。「當然,你要很小心,身體有傷口時,絕對不能靠近水面,否則食人魚馬上會成群攻擊你,把你當成它們的大餐。不過,我找來的當地嚮導很大膽,他以釣竿釣起許多食人魚,加上粗鹽煮熟後,太快朵頤了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