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席倫
但可書最後加上一句:我會帶著我爺爺種的芭樂給你吃的。
嗯!有心就好。
就這麼四處蹺繞,毫無目標的漫走後,決定租影片回家看。
「今天還是很平凡的一天啊!」我在心中小聲的說。
走到中華路口,準備到公車站搭公車時,我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美麗的身影慢慢地向我移動,我幾乎不敢看她臉上的笑容。
美麗的身影在我面前站定,拂了拂被風吹亂的長髮。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漂亮,那曾在我心頭縈繞十年的女子……
我在世界的這頭等你,你卻在世界的那頭笑我。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相隔三年,除了通個幾封信、寫張賀年卡外,沒有再見過面。
她變了多少?三年前未完成高中學業的她毅然決然地休學,遠赴隔一個太平洋的美國紐約留學,我相信在滿是金頭髮操著英語的地方會很有收穫,至少語文能力會增強許多。
現在的她外表艷麗,予人一種成熟的感覺,很難看出和三年前的她有什麼相同,如果非要說出一個相同的地方,大概只有她的笑容吧!
當初她的離開造成班上一陣騷動,瞭解我和她之間的同學總是勸我想開一點。
我雖然認識她近十年,但對她的認識只比高中同學多一些,她仿若一座雕像般使我無法觸及她的內心世界,沒有人可以瞭解她。
如同她常常說:「我選擇在每一座城市稍作停留,那是我的生活。」
我們坐在位於西門町的露天咖啡館A—one,那是我們曾在此關懷大笑的地方。
往事像放映機快速播放著,感覺上好像是昨天的事。
服務生送來冰拿鐵和一壺薰衣草茶,我喝了一口冰拿鐵,味道還是跟從前一樣。
她慢慢地把薰衣草茶倒人杯裡,薰衣草的香味撲鼻而來,我不甚適應那股香味。
「Cill,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喝拿鐵……」她輕輕地說著。
「你還不是一樣喜歡點薰衣草茶,我們還曾為了這件事吵過,不是嗎?」
「誰曉得你那個什麼怪鼻子呢!」
「還好,這個習慣沒有變……」
「Cill……」「我有名有姓的,在台灣人的地方不要把英文現出來,尤其是叫我的英文名字。」
「你的脾氣一點都沒變。」她輕聲笑著。
「這是原則。」
「你還怪我嗎?我當初不告而別……」
「我不是在信裡寫了很清楚了?我並不怪你,那是你的權利。」
「這樣……我就放心了。」
「美國的學業都完成了嗎?今天怎會有空回國?」
「我是想要……回國辦理一些手續,過幾天就飛回美國……」她說話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變得比以前更漂亮了,有男朋友嗎?」
她笑著搖搖頭,順手把頭髮整理到耳後,那一瞬間,我竟把她三年前的模樣和現在的她重疊了。
(我只是把你當成普通朋友。)
「找不到合適的?」我問道。
「我沒辦法分心,那只會佔去我大部份的時間,沒有意義。」
「說得是,專注一件事就不要有太多牽掛,是件好事。」
「席倫……我……」
「什麼?」
「我不知道當時我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傷害了你……」
都過去了不是?在你決定一聲不響地前往美國後,我已明瞭自己的堅持應該要放下了。
今天看到你一切安好,我同樣為你高興,只是過去還有太多的遺憾來不及彌補。
我甚至認為,你會飛到美國,或許是因為我的關係……
但你從不曾怪我,如同原諒我過去的懵懂無知。
「慧蘭……別那麼說,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
她沉默地點點頭,手指很有節奏地敲著杯子。
我聽出那是我們相當喜歡的一首老歌……
「你還記得嗎?這首歌?」她微笑問道。
「記得,但我忘了歌名。」
「那就不要想起來吧!」
那是一首英文老歌,由木匠兄妹詮釋的歌曲。
我會知道木匠兄妹這個外國團體,也是因為當初慧蘭每天在我耳邊不停地唱才知道的。
我知道放開你是我一生中最難的決定。
我和慧蘭曾以雙人組合的姿態參加當年高中民歌比賽,想當然爾,男女組合總是引人側目,我們也不例外。
評審一看到我們,問了一句話:「我們沒有準備男女對唱的指定曲,你們是一個伴奏一個演唱嗎?」
慧蘭想也不想:「不,清唱,他合聲,我主唱。」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嘩然,這是舉辦民歌比賽以來從不曾有過的事。
就連我和慧蘭決定參加民歌比賽之前,剛聽到慧蘭這種異想天開的建議時也有相同的驚訝。
「你說用清唱的?」.
「是啊!你沒信心?」
「不是……我從不曾聽你唱過歌……我們合得來嗎?懷疑!」
「還不簡單!我知道你的音感一向很準,我起個音,你跟著合聲,懂嗎?」
老實說,我對你不太有信心……
陽光有點強烈。我們坐在學校操場旁的大樹下,待她起身,清清嗓子,唱出宛如天籟般的聲音……
腦中突然閃過的一個念頭將我拉回現實。
「我想起來那首歌的名字了!」我高興的說。、
「真的?」她的眼裡充滿笑意。
「木匠兄妹的『昨日重現』,對不對?」
是的,當你娓娓唱出「昨日重現」時,我還真的嚇一大跳。
怎會有人將這首歌詮釋得如此完美,幾乎與原唱者如出一輒。
「太棒了……」聽完後,我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形容詞。「根本不需要我合聲嘛!你一定穩得今年民歌比賽的冠軍!」
「不,我需要你的合聲。」她笑了笑:「因為自從學校有民歌比賽以來還不曾有人這樣做過,我希望我們是第一個。」
「我怕我會讓你扣分……拿不到冠軍不要怪我喔!」.
「放心,」她很有自信的說:「我們一定拿得到的。」
在那次的民歌比賽裡,我們除了拿到冠軍外,還另外得到最佳雙人組合及最佳默契兩個獎項,一時之間風靡整個校園,所有的話題都圍繞在我們的身上。
現在回想起來,可算是一個值得驕傲的事跡吧!
「你總算想起來了。」
「抱歉,我對英文歌曲老是記不住歌名。很懷念那時我們唱過的歌呢!」
「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去KTV吧!」
下次……
感覺好遠……
我不敢再對你存有任何的期待,一如我等待十年,卻不曾得到你的回應……
「我……」話正要說出口,竟被慧蘭的手機鈴響打斷。
她接起電話,劈頭就是一連串的英文,快得讓我聽不懂。
「Ok!seeeyoulater!對不起,我還有事,下次再聯絡?」她顯得十分抱歉。
我點點頭:「好!下次!」我拿起帳單:「讓我請客吧!」
目送慧蘭上計程車後,心底忽然湧起許多難以言喻的感覺,快樂的、悲傷的、痛苦的、憂鬱的,全都一股惱地浮現出來,我只能深深地,深深地深呼吸,極力壓抑這種不該有的情緒,縱然眼淚不自覺的流下……
我的右手握住我們的回憶,我的左手放開對你的牽掛。
回到家裡,每天除了看電視睡覺,我並沒有跟朋友一同出去,只為了等電話響起的那一刻。
慧蘭還是沒有打電話給我。
是回到了美國嗎?還是有事分不開身?一連串的問號始終得不到答案。
春假總是來得快去得快,一眨眼又到了春假的最後一天。
我背著滿滿的行李回到了宿舍。
幾天沒回來,還有點想念呢!
甫一進門,就被阿慎抱個滿懷。「你可回來了,我好想你喔!」
「你現在又在演哪個劇碼了?」我沒有被阿慎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反而一臉鎮定的模樣讓阿慎當場洩了氣。
「我還以為你會被我嚇到,真不好玩。」阿慎坐在沙發上:「你春假去哪裡玩?怎麼沒找我?」
「還說哩!你也沒找我啊!」我先將行李放回房間,又換一套衣服後回到客廳坐在阿慎旁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遇到慧蘭了。」
「誰?你在台北師大附近PUB認識的美眉嗎?」
「我還在垃圾筒裡撿到的哩!」我頓了頓,又說道:「慧蘭她是我喜歡十年的那個女孩子啊!」
「說大聲點,老人家聽不清楚。」
我咧……給我裝蒜啊……
阿慎看似鬧夠了,又一副正經的跟我說道:「你遇到她了?這麼巧?在那遇到的?」
「西門町。」
「喔!她一定是在跟她的性子約會。」阿慎比出小指頭的手勢在我面前晃呀晃的。
「她還沒有男朋友……她說沒時間交男朋友,也不喜歡那些金頭髮的外國人」
「搞不好她在晃點你。」
我苦笑著:「唉!沒那個必要啦!」
「你還在等她給你回應嗎?你的心裡還有那種期待啊?」
「早就沒有了,我不是告訴過你,那已經是過去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