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席倫
「阿慎,別把阿倫的膽子嚇跑了。」阿哲拍拍我的肩膀。「阿倫,如果你覺得她很不錯,就放心追吧!需要幫忙的地方說一聲,我幫你。」
「真的?」我最需要的就是這句話。
「真的。」阿哲鄭重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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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我收到一張由學生輔導中心寄來的通知單,表示將舉辦盛大的歡迎新進義工派對,請務必參加。
我注意到信末的署名。
活動部長:張可書
原來她是活動部長啊!
時間是今天晚上。我看看手錶,還有一點時間,回宿舍洗個澡換個衣服應該足夠。
事不宜遲,我加緊腳步直奔宿舍。
附帶一提,我所住的地方是距學校不到十分鐘路程的公寓,與阿慎及阿哲共同租下,三房二廳,租金便宜,實屬學生租屋優良選擇。
晚上六點鐘,我準時來到學生輔導中心,正準備向大家打招呼
時……咦?怎麼沒人?
我左晃晃右看看,還是沒人,難道我記錯了?
翻開通知單一看……明天才有歡迎派對!
我這種粗心的毛病還是沒改過來啊!
無奈搖搖頭,正準備回去時,竟看到張可書坐在花埔前的木椅上,望著天空不發一語。
她紮起的馬尾隨著風輕輕搖動,背影看起來是那麼孤單、那麼寂寞。
「怎麼了?一個人坐在這裡?想心事?」我輕輕走向她,並用一種以前從未用過的溫柔聲音說著。「我還以為今天是歡迎派對呢!結果我搞錯了,哈哈!」
我好像白癡一樣說著冷笑話。
「最近好像常常看見你。」她說。
「不會吧?」我怎麼不記得在哪裡遇見你?
「就在崇德大樓裡,我看你打桌球打得很專心,所以沒有叫你。」她微笑說著。
「這樣啊!」開玩笑,那可是跟阿慎賭一客牛排的戰爭耶!
「你好像很不開心。」
「咦?」
「我看得出來,你好像承受許多壓力。」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從她的眼裡,我可以感覺到她在壓抑著某些事情。
「你怎會知道?」她驚訝地問我。
「心有靈犀吧!」我笑著。
「你有興趣聽嗎?」
「你說,我聽。」我點點頭。
她深呼吸幾次,略停頓一下,思緒彷彿飛到很遠的地方,不存在任何空間或任何時間,猶如旁觀者一般把主角心裡的話用力地掏盡。
我寫了一首沒有歌詞的主題曲,只有傷心,沒有話語。
她娓妮道出家中的情況,因自己身為長女需要背負著許多責任,無形中成為她的壓力,卻無處宜洩。
「我爺爺很疼我,每年的暑假和寒假,我都會到他的果園幫忙,聽著爺爺說著家裡的事、將來的事……每次一想到我爺爺,我真為他叫屈,他的年紀這麼大,都沒辦法享清福,老是在叔叔嬸嬸之間煩惱、怨歎……」
她幾乎把家裡的人通通說了一邊,包括住在家附近的親戚,自己是如何對他們的行為感到無奈等等。
聽到一半,才瞭解到原來她並不是煩惱自己的問題,而是家裡的種種問題讓她覺得困擾,可是卻又不知跟誰說。我就成了她的垃圾筒,一個她認為可以信任的垃圾筒。
我突然有一種想擁她入懷的衝動,讓她盡情的在我的懷裡哭泣,只要我身上的衣服不是新買的。
我是不是能像她一樣,把心裡的話都掏出來呢?仔細回想在二十個年頭裡,我一直都在扮演傾聽者的角色,聽著失戀的人泣訴他的痛苦,聽著失敗的人咆哮他的不幸,聽著許許多多不同的人說出他們的心情,而我的心情呢?
我一向都是獨來獨往的,面對朋友、家人,我只能表現出開朗活潑的一面,因為在他們的眼中,我是不會有煩惱的,就算有,也只是五分鐘的時間,不需在意。
但是,我真的想要有人在意我的心情。
「說完了?」猛一回神,才發覺她停了很久,不發一語。
她慢慢地停止哭泣,對我露出了微笑:「嗯!你一定很煩呵!我說了那麼大一串。」
「沒關係,只要你高興就好。」我笑了笑。
「我可以叫你席倫嗎?」
「叫我阿倫好了,我同學都這麼叫我。」
「阿倫,今天真的謝謝你,希望沒有耽誤到你的時間。」
她伸了伸懶腰:「啊!說出來心情好多了。對了,你叫我可書就
行了,阿倫。「
可書……
如果跟阿慎打賭的時候,剛好你又出現,我要不要叫你的名字啊?
(可能會輸……)
「你在想什麼?」可書不解地問。
「我在想……今天的晚霞真漂亮,真像你的眼睛紅紅的。」我指著可書的眼睛:「如果有煩惱,不妨找我聊聊,能夠分擔你的心情,我非常樂意。」
「我一看見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很親切的人。」可書站了起來,晚霞照著她的身形更顯消瘦。「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我肚子餓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吐吐舌頭,又是一副活潑的模樣。
剛才的她,應該是從不輕易表現出來的吧!
「走!我知道有一家魯肉飯很好吃,便宜又大碗,我請客你出錢。」我開玩笑說著。
「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啊?想佔我便宜。」她噗嗤嗤地笑著。
緣份,就像一條看不見的線牽引著彼此,不管時間空間的變化,總在特定的時間地點看見彼此最澄清的心靈。
6——0
有些微涼。
與可書吃完晚餐後,為了怕有小腹,她便提議在學校裡散步。
女人,永遠為了身材和臉孔斤斤計較。
「阿倫,你為什麼要來這裡唸書?」
「考上就來念啦!」我頓了頓,又說:「其實是為了逃離家裡的控制。我長這麼大,還沒有離家住宿的經驗,所以才選了一個離家比較遠的陌生地方,訓練自己獨立羅!」
「真的?我從國中畢業後就考上這裡,算算已經待三年了,對於這裡的一草一木,閉著眼睛都能數出來呢!」
「聽起來好像挺慘的。」
「還好參加義工後,生活不再那麼無趣。」
我想,我必須要問一個愚蠢的問題:「義工到底是做什麼的?」
她笑了笑:「義工就是為了學生輔導中心而設立的團體,主要是協助中心舉辦相關活動,還有義工團體的團體活動,其性質就像是康輔社或晨曦社等社團,只是我們隸屬於學生輔導中心。你懂了嗎?」
我點點頭。「你好像很喜歡義工活動?」
「當然囉!還可以認識一大堆不同科系又好相處的人,好比像你啊!」她笑得更燦爛。
像我……
「哪有!我只是比較隨和罷了。」我搔搔頭,眼神飄向別處。
「你是一個很好的人,我相信我的直覺。」她說得每個字都是那麼鏗鏘有力,我看著她的眼睛,是一種不容他人改變印象的堅定神情。
「我是頭一次被人這麼說的耶……」輪到我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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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晚上,期待已久的義工派對終於展開了。第一屆及第二屆
的義工為了歡迎第三屆的萊鳥,無不卯足全勁表演,將現場炒得非常熱鬧。
原來我參加了這麼和諧的團體啊!
表演結束後,可書上台致詞,颱風十分穩建。「今天很高興學生輔導中心義工團有新血加入……接下來請義工的大家長林主任致詞,請掌聲歡迎林主任。」
在眾人的簇擁下,一位中年婦女上台致詞。致詞結呸,又將發言權交還可書。「謝謝主任,接下來請義工團活動負責人,也是學生輔導中心的老師章嵩人老師致詞。」
我看到一位有著娃娃臉、全身透露書卷氣息的男子上台。他致詞時不停的出現鼻音,顯然是過敏性鼻炎的緣故。
整個活動結束後,我留下來幫忙整理。
「學長!」一個可愛的聲音在我後方出現。
「這不是小惠嗎?剛才看你唱歌唱得很投入,很好聽喔!」原來是當初在服務台的小惠,她今天穿得很清涼,小可愛配上一件牛仔褲,我想任何一個男生看了都會為之一亮。
「學長,你剛才怎不一起參與遊戲?很好玩的。」
「老人家完不起著麼好體力的運動,我情願在一旁看你們玩,也有同樣的樂趣。」在活動中,有一項雙人遊戲,是由主持人喊出某一位的手或腳放在特定位置的遊戲,堅持最久的即為優勝者。
「是嗎?我本來還想跟你一起玩的……」小惠嘟著嘴。「因為你看起來最沒危險性,才不像那些男生。」
「你今天可是最上鏡頭的人呢!有那麼多男生想接近你,你應該感到榮幸。」這可是心底話,任誰看到小惠,都會想要搭訕的。
「我、才、不、要!」
我笑了笑。小惠大概才一歲吧!最近的女孩真早熟,是因為吃得好的關係吧!
「小惠,你幾歲?」我隨口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