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夏衣
那張俊俏的臉溢滿深情,偏偏從他的嘴裡說出的話卻是極不正經,殷素薇很確定自己是被他調戲了,不自在推著他,然而怎麼使力都推不動。「你怎麼變得如此無賴?」
她無法再當他是個孩子了,他的親暱舉動使她臉紅心跳,讓她忘卻正事,她的情緒只能隨他動盪。
「我從小就是這樣。」褪掉她的襪子,藉著微弱的火光,讓他看清了她腳關節處的刀傷。
他的眼中飛過陰沉的冷光,有多少人殘忍的在她瘦弱的身體上留下猙獰的傷痕?
「可是小時候,你不會對我……」這麼柔情,害她——現在多看他一眼,就會多一種被他所愛的錯覺。
她已經不能再將他當成不懂事的小弟弟了。
袁品修滿意的發現到殷素薇內心的變化,在她眼裡,他已經是個成熟男子,有實力保護她、愛護她。「小時候,我哪裡會懂得與你調情?」
遺憾的歎氣,接著袁品修用「歷盡滄桑」的口吻道:「不過,現在的我已學有所成,能應付你的各種需求了。」
「我……我才才才沒有……」什麼需求。
「不必著急,你放心。」安撫她似的,袁品修打斷殷素薇結巴的話語,鄭重的表明自己的態度,「我的純潔依然為你保留了下來,可謂『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一直以來,我為你守身如玉,我為你……」
「夠了、夠了,品修。」再讓他扯下去,她就別想保持冷靜了,他要弄人的口才一向在水準之上。「我可否問你一件事?」
「你說,別怕。」袁品修期待的望著殷素薇,她總算要和他來一次深入內心的情感交流嗎?
「如果我用這塊石頭敲暈你,然後逃走,你會生氣嗎?」她撿起地上的大石塊,虛弱的問。
「如果你想我成為追殺你的第一千零一號仇家,你就這麼做吧!」袁品修繃起了俊俏的臉。
殷素薇見他溫和的容顏挾M變得冰冷,有點害怕的瑟縮了一下,卻仍不死心的提醒,「當年我爹狂性大發,屠殺盡北武林半數以上的英雄豪傑與邪魔歪道,其中有些死者與你家多少沾了點關係,你不介意嗎?」
當年,無人能制伏殷素薇瘋狂的父親,而那人殺過癮後便一走了之,從此行蹤成謎,只留下她與她娘親為了躲避仇家的報復,只好亡命天涯。
「這些年來,在得到你的消息之前,我一直都在擔心害怕,伯我再也見不到你。我很清楚所有受害的家屬或門派,全都會找你報仇;但這並不公平!我唯一介意的是,你根本不該背負屬於你爹的罪孽!」
「品修……」從未有人告訴過她,她能夠不必承受父親所犯下的過錯,殷素薇聽著他的話,雙目泛開水花,隱藏在心底的酸楚一陣陣的湧上鼻腔。
「別再逃了,跟我走,讓我保護你,我不在乎與誰為敵。」
他最後一句話,震得她的心頓時發涼,睜著淚眼,凝望著袁品修懇切的容顏,殷素薇又感動、又哀傷。
她的敵人太多了,他不在乎,她卻在乎。
即使跟著他,她也未必能長久的活下去,與其連累他背負上與她有關的污名,那她情願無情的拒絕他的好,保留住他的清白聲譽。
別和她沾上關係,別再對她平—殷素薇命令自己甩開袁品修的手!
可是他的手指是那麼的溫暖,她受寒冷侵襲太久了,怎麼捨得甩開?無助的望著他,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袁品修彷彿洞悉了她曲折的心思,露出誘哄小孩的笑容,溫柔道:「我去找點吃的,等我。」
「嗯……」她無法抗拒,回以順從的神情。
陡然問,袁品修毫無預警的出手封了她的穴位。
她驚醒的瞪大雙眸,「解開我的穴道。」
袁品修撫了撫殷素薇的頭髮,「我立即回來。」
他提防她逃趵的樣子,使她懊惱自己居然無法自持的沉迷了,她已非當年那個能與他平起平坐的天之嬌女了,除了逃,她沒有別的辦單—保證不害到他!
目送袁品修離去的身影,殷素薇煩躁得掉下淚來。
即使被追殺得走投無路,她也不曾如此慌亂過,她該拿他怎麼辦?這個難題比如何躲避追殺,更令殷素薇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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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品修出了山洞,走到樹林中央,正巧見到兩名護衛騎馬進山林,有說有笑的樣子像是在踏青。
直到發現了他的身影,兩人才正經八百的趕過來——
「堡主,您交代的烤鴨和參湯全都買到了!」
「我們穿越千山萬水,歷盡多少艱險才買到的呀!」
「你以為我不曉得太原有多少山水?」袁品修沒好氣的睨了同齡的護衛一眼,他從不仗勢欺人的優良品質,使得手下們雖然敬重他,卻不怎麼畏懼他。
「堡主,我們很命苦的,一邊為您殺敵,一邊又得去買食材……」
「加你薪俸。」一句話堵住護衛的哀鳴,等對方眉開眼笑,袁品修手指一揮,吩咐道:「你去請獨孤家的人來一趟。」
一聽到神醫世家的名號,護衛兩人憂心的問:「您生病了?」
「不是我。」袁品修在護衛面前的沉穩神態,與對待殷素薇時輕鬆靈活的模樣,有著明顯的差別。「我探過素薇的氣脈,發現她中毒了。」
「屬下立刻行動!,」
一名護衛離去,袁品修交代留下的另一人,「至於你,守住那邊的山林出口。」
思緒轉了轉,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又發出諸多叮嚀,「……如此,這般,記得,給我製造機會。」
護衛對囑咐的內容略有異議,「堡主,這樣似乎有點無恥?」
袁品修笑若春風的回道:「憑你這句話,扣你半個月薪俸。」
「不要啊∼∼」
手掌拍上護衛的肩膀,袁品修忽然斂容,嚴肅的告訴這個愛與他笑鬧的手下,「若有人侵襲,別一個人硬撐。」
護衛明白的點頭又道:「殷姑娘的爹到底殺害了多少人啊?他曾是統領北武林的盟主,為何會無緣無故的行兇作惡?」
「我並不知道詳情!雖然與素薇曾是鄰居,但我就只和她一人玩要,沒見過她爹幾次面;有人猜測他是練功而走火入魔,或是受到什麼刺激,使得性情大變。」
總之,素薇的爹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突然衝出家門,大開殺戒,不分老幼見了便宰,使得北方一度淪為慘烈的活地獄。
「當時的素薇跟我,只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孩子,恐怕連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爹為何會變成狂魔!」
「父債女償,向來是江湖的規炬,堡主,老夫人擔心您招惹上殷姑娘,會為您帶來危機,她的敵人很可能把您也視為復仇的目標啊!」
「素薇的娘帶著她逃亡,為了保護她,已經遭到仇家碎屍萬段;她失去相依為命的母親已足夠償還所有的罪責,更何況,犯錯的人不是她。」
若是她的仇家不肯饒恕她,他也不在乎與天下人為敵!
若是上天不肯放過她,那他就與天鬥到底,袁品修發誓,絕不會再放她獨自一人去承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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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著燒好的烤鴨與煮好的參湯回山洞,讓殷素薇看傻了眼。「周圍全是荒蕪人煙的山林,你哪裡弄到的食物?」居然連碗筷也備齊了。
「本想告訴你,是我親手烹飪的,只因我是個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萬中選一的好夫婿。」在殷素薇身前坐下,袁品修慇勤的準備餵她進食。「不過這裡是野外,我就不說那種漏洞百出的謊話了。」
「解開我的穴道,我自己動手。」殷素薇不爭氣的漲紅了臉,在他萬般的寵惜中,她漸漸認識到自身有多麼的無能——抗拒不了他。
「有人伺候不好嗎?」袁品修眼一眨——流轉出的光彩魅惑人心。
「你的護衛是不是跟來了?」她的目光飄向洞外,害怕他的手下觀賞到她與袁品修的親密舉動有多麼的不合禮法。
「他們來得很準時。」袁品修安撫道:「你不必害怕有人會偷看到,我已交代護衛守到路口去了;在他們擋追兵時,我還讓他們在跟上前,先繞到市街去買食材,這可得花費不少精力。估計這會兒,他們和我們一樣,正在吃東西補充體力。」
「當你的手下真命苦。」
「我給的薪俸可是全國第一。」
張口飲下他遞近嘴邊的湯,無奈的看著他樂在其中的表情,殷素薇不知該哭該笑,惘然道:「我……有注意過,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注意著……關於你的消息。」
她知道他繼承並擴展了家業,成為北方大地上掌管商機民生的王者,甚至讓朝廷都承認了稱霸北方的「翔龍堡」是安定國民生活的強大勢力。
她為他的成長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