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田婈
靠得好近,他的前胸緊貼她的後背,刻意將她圈在雙臂間的狹小空間裡,令她好生尷尬,大庭廣眾之下,這實在過於招搖。
此時她自創的等式又浮現腦海,害她心猿意馬。
「多拿幾瓶好了,要長住的,不是嗎?」慕雋謙拿了一瓶又一瓶的番茄醬,往旁邊的手推車上堆,就是沒有放她出來的意思。
「好,但是能不能先讓我出來,你再慢慢拿?」沈馡馡打商量的問著,其實她這麼有禮貌也不是忽然個性變溫馴,而是此時慕雋謙的舉措讓她深感害羞。
光天化日之下,即使別人沒投來異樣眼光,她還是緊張兮兮的。
「不讓。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將你圍起來。」慕雋謙俯下頭,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際輕輕竄過,溫熱的氣息停留在她頸邊。
「你不要再說這些了,很孩子氣耶!」沈馡馡無法從他臂圈裡逃出,只好轉身面對手推車,打算藉著推車的推動離開他的圍堵。
但這更弄巧成拙,慕雋謙緊貼在她身旁,手掌一對一的覆在她手上,這使她心口一陣躁熱,卻無技可施。
她側首瞪他一眼,示意他別這樣,他視而不見。
「男人在兩種情形下,會變得孩子氣。」慕雋謙沿路從架上拿食品,手推車裡的東西已經堆得跟一座山一樣。
「什麼時候?滿懷恨意的時候?」沈馡馡沒好氣的搭腔。
「在一個他愛的女人身上得到愛情,或得不到愛情的時候。」
他的眼光從上頭投射過來,這下不只害她心口陣陣躁熱,幾乎全身上下都快燒起來了!
她現在完全相信,他曾說過要將她緊緊鎖住的那些話了。
他果然是「言出必行」的人。
不可諱言,他的柔情攻勢很有魅力,但可惜,沈馡馡並不是一個輕易動心的女人,即使她不小心心動了,她還是會很快將那顆心恢復原狀。
「你的意思是,你打定主意當個孩子氣的男人就對了?」
「在你面前,或許吧。你是我要愛的人,而正好你也是不愛我的人,我讓我的孩子氣在你身上發揮,算是適得其所。」慕雋謙無奈的笑了一下。
「那麼,孩子氣先生,可以不要把我圍住了嗎?這樣很難走路耶!」沈馡馡實在受夠了兩人螃蟹橫行似的走路方式。
而且不知怎的,等式加長了──
不喜歡呂信行=喜歡慕雋謙=被孩子氣先生包圍。
天!能不能讓她把那等式忘掉呀?
「還是不行。」
「你?孩子氣過頭了吧?」
「我可以提出一個條件來印證你對我的評價。」慕雋謙眼睛發出魔魅之光,奸計在那光芒中醞釀。
「不要玩了!」沈馡馡小小的尖叫抗議,她根本不想印證他的孩子氣,這男人真是無聊透頂。
「你吻我的嘴,我就暫時放開你。」
「不要。你別鬧了!」
不知不覺,兩人就這樣打打鬧鬧到收銀台前。
「你快放開我啦!不然怎麼結帳?」沈馡馡忍到這兒,已經是極限了。
但見慕雋謙動也不動的杵在收銀台前,不只她不明白他要幹嘛,連收銀員都拿一雙疑惑的眼睛直盯著他。
「怎麼了?我要結帳了,讓我出去啊!」沈馡馡一面催促著,一面狠狠拍他的臂膀。
「吻呢?」慕雋謙不顧收銀員以及其他人的注目禮,一心只想得到他該得的一吻。
「你還當真?」沈馡馡超驚訝,他竟真的讓自己幼稚到這個地步!
「我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應該很清楚。」慕雋謙一臉平靜。
這跟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有什麼關係啊?是賴皮、無聊的孩子氣吧?!
「慕雋謙,別鬧了,有人在看耶!」她壓低氣怒的聲音警告他。
「吻呢?」
「你──硬要就是了?」沈馡馡咬著牙,已經羞怒的快變成頑皮豹,整個人都是粉紅色的。
「對。軟的要,硬的也要。」慕雋謙意外發現她羞窘的粉紅色,讓他心神蕩漾,吻更是非要不可。
「今天算我……認了。」沈馡馡再度牙一咬,踮起腳尖、扯住他的衣領、相準他的嘴唇,一記衝撞的吻就印了上去。
她一吻上他,旁人終於竊笑出來。
慕雋謙頑計得逞,超滿意的舔了下她的唇,終於放開了她。
「我真是欠你的!」她咬牙低咒一聲,轉身跑了出去。
「小姐,請結帳。」他笑笑的跟收銀員說,視線卻緊緊黏著沈馡馡的背影,他終於知道該用什麼方式跟她相處了。
原來沈馡馡吃硬不吃軟,對她太好、太順從她,只會讓她更自以為是、更不知天高地厚。唯有「以暴制暴」、「以強抗強」,她才會屈服。
好,那就讓他由斯文人,變成霸道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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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雋謙直接將沈馡馡的車開進雋永居的車庫裡,停妥。
「明天你最好將車子開回來,不要老搭我的便車。」沈馡馡丟下這句話便開門下車,往後車廂走。
「我不是搭你便車,我是要你專車接送。」慕雋謙下車來,打開後車廂,雙手撐在車子兩旁,俯下身子故意往她靠近,將她圍在他與車子中間。
「這種話你講得出來?你是人嗎你?」沈馡馡見他又靠過來,很快的將雙手抵在他胸前。「不要再把我圍起來!手拿開,天都黑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玩了?」她慍怒的推著他,卻撼動不得。
如果他真愛上這種「圍堵」的遊戲,那她接下來鐵定不會有好日子過!
可是,她現在只要被他圈在懷中,就全部亂成一團,根本想不出對策。
「馡馡,你不要動。」他柔聲制止她的掙扎。
他的堅持和冷靜倒真讓沈馡馡不再亂動,不過可讓她氣得滿臉通紅。
「有話快說,不然就放手。」身子不動,嘴巴非動不可。
「吻不吻我?」厚臉皮再討一次,再不屈服,表面平靜的霸道男可要使出爛招,用搶的!
「煩死了!我沈馡馡不接受威脅。」
「不接受威脅?那麼就是甘於受辱了?是嗎?」慕雋謙料想中的答案與她實際說出口的,正好不謀而合。
「你一向是君子,何苦故意耍壞?我不喜歡這樣的你。」沈馡馡見他眼中存著一份狡獪,陣陣的不安在心裡飄蕩。
「你從來就不喜歡我,那我是君子還是痞子,對你而言又有什麼差別?」慕雋謙神色倏忽一晦,唇邊那抹笑是落寞,也是無奈。
「你不要這樣!」他眼裡的委屈,會讓她以為自己總是虧待他,她不要有這種感覺,她極度厭惡自己對他有愧於心的感覺。
「馡馡,說定了,從今以後,一個吻換一次解圍,記住!」話落,吻也貼上。
沈馡馡再沒有置喙的餘地,不甘接受他的吻,卻也無力推拒。
他的吻,來得快、探得深,但為什麼在她混亂的思緒中,卻有沉迷與癡醉?
她渾身悸動,某種慾念催促著她該給予回應,緊閉的雙眼因緊張而顫跳,纖細的雙臂卻情不自禁環上他的頸項。
她生澀的回吻他的唇,感受著此生首次主動先發的渴望……
她的回應,再次應驗慕雋謙的揣測,她沈馡馡無疑是個「卒仔」,欺善怕惡,他低聲下氣始終求不到他想要的,用強迫手段的高姿態卻每每告捷。
好個沈馡馡!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麼,從今以後,就讓你永遠有喝不完的罰酒,要你天天茫、天天醉!
慕雋謙加猛了激吻的能量,心底的痛快盡在這一吻之中,大聲宣告。
第七章
廚房裡──
「你要幫忙嗎?」沈馡馡將東西一一分類放入冰箱,抱著洗米鍋,問坐在廚房角落的慕雋謙。
他兩隻眼睛老在她背後發光,她不會覺得溫暖,只會渾身發寒。
她不是希望他幫忙,只想將他逐出廚房。
「你先忙,等你不行時,我再出面。」慕雋謙搖著頭,很認真的說。
「什麼等我不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馡馡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他是不是對她的手藝很沒信心?就算是也不要講得那麼露骨吧?
什麼行不行?就算她真不行,為了面子和肚皮,也非行不可!
「我建議你先想辦法把白米飯煮好,呃,你應該知道白飯的前身是米吧?米是要先洗的。」慕雋謙煞有介事的教她如何「生米煮成熟飯」。
「這我還不知道嗎?」沈馡馡瞪他一眼。「你如果不幫忙,也請不要在這裡發號施令,可以嗎?」
五歲小朋友都知道飯是米煮成的,他善意的提醒根本是在污辱她的智商。
「那你知道我們兩人份的飯,要放幾杯米?幾杯水?還有,你知道我要吃干一點的飯,還是軟一點的?」慕雋謙儼然變成監考官。
「這……」倒是沒想過,天曉得他喜歡吃乾飯還是軟飯?沈馡馡翻翻白眼,出言威脅。「你再囉唆,就等著吃你自己的微波餐!」
「惱羞成怒。」慕雋謙嗤笑,眼神卻隨著自己半譏半嘲的話語變得灼熱,眼前這女人實在是養眼到不行,不安分的情思直在他胸口興風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