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小林子
鋒利的軟劍,在削斷刀刃時,綻出了刺目的紫色光芒。
擋得下蕭子靈十招的屈指可數,只見那些年輕的弟子一個一個倒下,蕭子靈卻是戰得酣熱。
反手一掠,就又是一道削開胸膛的致命傷。
沒等那血霧散盡,轉了個劍花擋下三刀之後,就是斷喉的殺招。
鮮血四濺的暗夜,蕭子靈的臉他們看不清,不過那幾道瑰麗的紫色光芒卻是極為醒目。
幾個弟子互看一眼之後,高喊了一聲撤陣就是調頭就跑。
可幾個沒聽得清的,卻是留下了繼續對戰。
一對三,到了後來只剩這個數目了。
可沒等到古月著急,剩下的三人卻也是一個一個倒下了。
「你們究竟有何目的?」把那把利劍指在最後一個生還者的喉頭,蕭子靈沉聲問著。
「百越門已經窮到了要打家劫舍的地步?」
「百越門……我只是不願意繼續給他們奉銀而已,犯得著下這種毒手嗎……」看著幾具罹難的屍首,古月的聲音有些哽咽。
聽在耳裡,蕭子靈心中的憤怒就是越趨越烈了。
早曉得如此,他早些動手,這些無辜的人就不用死了。
「太過分了……你們太過分了!」古月怨聲喝著。
「混帳!」蕭子靈手起劍落,還來不及說些什麼的百越弟子,就這樣斷了咽喉。
「太過分了……方爺……」古月跪倒在地,就是掩著面低聲哭著。
收起了劍,蕭子靈只是緊緊抱著他。
對不起,如果他早曉得……
「太過分了……」
還好他沒事!還好古月沒事……如果古月有什麼事,他一輩子原諒不了想要袖手旁觀的自己!
第四十九章生死戰書
「決鬥,生死無尤。三更天,城北二里。」
一大早,用著正楷寫得整齊的宣紙,就讓人用文鎮壓在了大廳桌上。
崆峒派一張,百越門也是一張。
崆峒派覺得是百越門記恨在心下的戰書。
崆峒派的人則是想到了夜裡的苦戰。
那森森的紫色劍光,讓他們想起了一個人,以及一段不太好的回憶。
崆峒派的掌門看著紙條的時候,手指有些發顫。
不曉得是因為殺師之仇得報而興奮,還是因為久遠之前的恐懼而害怕。
「不用理他。」這是崆峒派掌門的決定。
「我們找葉大俠主持公道。」這是百越門的掌門想了很久之後的回答。
然而,當他們趕到葉府的時候,古月正在葉府的大廳裡,一邊哭著,一邊說著自己的遭遇。
葉月明本在凝神聽著,聽到了百越掌門來訪的消息之後,目光才一移過去,百越掌門就連忙側過了自己的臉,認真地假裝找懷裡的東西。
見到了百越門掌門身上的衣服,古月指著它,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葉月明見到了,就更是懷疑地看著百越掌門了。
「百越掌門有何事相見?」葉月明低聲問著。
「兇手!就是他們!」古月卻是接著嚷著。
「這個……這位少俠莫非認錯了人。」百越掌門吶吶地說著。
「我怎麼可能認錯!就在三更天,城北二里的地方,這些人要搶我們的貨車,殺害了三個保鏢跟我們古記的方大掌櫃!」古月氣急敗壞地嚷著。
「唉,這位少俠萬萬不可血口噴人。」百越掌門連忙說著。
「三更天的時候我們可是好夢正酣。」
「……古少爺,如果還沒有證據,不可先下定論。」葉月明低聲說著。「這件事我曉得了,你們就先住在我莊裡,我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就是。」
「……好,就憑您這一句。」古月站了起來。「葉莊主,你們有事情談,古月先離開了。」
「慢走。」讓管家帶路,葉月明等到古月走後,才用蕭子靈之前覺得很恐怖的平和表情看向了百越掌門。
「百越掌門有事?」本來是有事,但如今叫他如何拿出那張戰書?
「……沒想到真的發生了……」百越掌門卻是如此說著。
「其實這次本就是要來秉告葉大俠一聲。就在昨天,遇上了崆峒掌門。您曉得,本門向與崆峒交好,亦有地緣之親。此次因中原商人積極西進,亂了我們的生計。本門是還無大妨,但是崆峒掌門卻像是已然被逼上了牆頭,不斷邀約本門一同向古記施壓……」
想起了崆峒的背信棄義,百越掌門的怒火就更甚了。
不過他說的可都是實話,那天也是崆峒提議,要暗中剪了古記小當家的小命。
「……本門被崆峒逼得也快守不住了,故來向葉大俠求一個解決之道。」
「……門派間自是以和為貴。」葉月明微微笑著。
「年輕人氣盛,難免少留了一條後路讓人走,這地方我會再與古少爺說,讓他斟酌斟酌。可古記向來與丐幫交好,與朝廷亦有一段淵源,靠山不弱,兩位掌門務必要多加思量。」
「……哪有什麼要思量的,現在只要葉大俠一句話,我們百越門與古記間的恩恩怨怨從此一筆勾消!」百越掌門說得豪邁,然而,卻有著狡訐的心思。
如果葉月明同意了,那麼就著這句話,日後就算被查出就是當夜的兇手,他也不能再過問。
「……好,就這麼說定了。」葉月明依舊笑得平和。
「掌門……」才出得葉府,幾個弟子就是低聲問著。
剛剛的場面他們自然也是見到了,可真不曉得該要竊喜還是無奈。
「……明的路就別走了,改走暗的。」掌門低聲說著。「我們先按兵不動,看崆峒他們怎麼做。」
「那戰書……」
「假裝沒收到過。」百越掌門如是說著。
「……好了,別傷心了古月……」看見古月還在傷心,蕭子靈連忙就是勸著。
「我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可是我沒有證據。」古月哽咽地說著。「只要他們矢口否認,我根本沒有證據讓葉大俠相信我。」
「不用什麼證據啦。」蕭子靈低聲說著。「反正我也要報仇,順便幫你一把,省著以後他們又找你麻煩。」
「……可是,古爺說過,跟江湖有關的紛爭事,都得找葉莊主的。」古月的眼睛看起來還是與之前一樣的直率單純。
「古月,你這樣是會讓人欺負的。」蕭子靈坐在了他的身旁,連忙說著。
「我們得自己找法子,不能一直靠別人。」
「……可我沒有法子。」古月低聲說著。「我得問問鄭爺,他剛剛捎了飛鴿來,說他過幾日就到,讓我待在葉府別亂跑。」
……看著他,蕭子靈真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
「……好啦,隨便你了。反正我就照自己的辦法走。」
蕭子靈說著。
三更天的城北二里,就連一個人都沒來赴約。
蕭子靈一直等到了快天明,才氣沖沖地走到了崆峒派的據點,一個小小的庭院。
其實,他壓根沒有想過會有人不管別人的挑戰。
可就這樣摸黑去殺人,跟強盜殺手又有什麼兩樣?也許,再下一次戰書,這次寫得過分些?輕輕躍上了牆頭,蕭子靈決定傚法前次的法子。
然而,放眼望去,院中的眾人似乎都在夢鄉之中。
難以磨滅的記憶在腦海裡閃過,那一夜的蕭家莊,與如今的場景豈不一般?只是如今,我為刀俎。
若我憑藉著絕頂輕功潛入他們房中,誰堪得了我致命一擊?今日我在這兒為著該不該報仇而掙扎,可當日他們是如何殘殺我們全莊上下。
包括著爹爹……爹爹不曾學過武,而他們可曾留過半分的情面?若非他們辣手,今日娘會死,我會無家可歸?舉世無親的感覺他們可曾經歷過?他們可曉得我日夜苦練劍法,就是為了今天?緊緊捏著的手,忍不住微微顫著。
想到了怨恨處,想到了今日自己本該有著的一切,那火焰就越燒越盛。
前日古月為了方掌櫃的死哭得傷心,而他只不過是他親如父執輩的一個沒有血緣的人。
那日……那日他可是親眼見到自己雙親橫死,八年生活的世界毀於一旦!
「站住!」為了先前的戰書,崆峒派本就有人巡夜。
此時見到了站在屋頂上,一動也不動的蕭子靈,就是忙不迭地仗劍而來。
蕭子靈只是緩緩轉過了頭,看著來人殺氣騰騰。
沒錯,他還是在猶豫。
猶豫著該走,還是該殺!鏘!下意識地抽劍而出,蕭子靈擋下了一劍。
「紫稜劍?」來人只是失聲驚呼了三字,而蕭子靈接下來那順手的一招,就讓來人再也發不出聲音。
那是根本不成招式的一招,只是來得既快,又毫無破綻。
順如行雲流水,沒有一些滯疑。
來人抱著自己的肚子,瞪著眼睛,緩緩跪了倒,又緩緩向旁倒了去。
蕭子靈手上的寶劍,就連一滴點鮮血都沒有得沾上。
然而,那人身上的鮮血,卻是泉湧而出,染上了大片的屋簷。
當那人的身體跌落之時,只在暗夜之中傳來一聲骨肉碎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
就是如此的簡單,就殺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