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小林子
「是嗎,那就好……」沈雲開眉頭的結,此時才微微舒緩。
「……師兄,我們來江南的路上,看見了一輛傾覆的馬車。也許是師兄府上的車馬……」
「……我曉得,玉成還沒有回來。」
「……所以,十一師兄他……」謝衛國此時也是變了臉色。
「今夜的晚宴,獨缺二人。」將那縷長髮放在懷中,沈雲開緩緩站了起。
「我已經收到玉成的信,沒有找到師弟,他不會回來。」
「……我也去找,他們在哪兒?」謝衛國連忙問著。
「是不是玄華帝搞的把戲?」
「……你別去了,省得我得多找一個。」沈雲開拍了拍他的肩,帶他走出了房間。
「話說,我們師兄弟很久沒聊聊了。你最近過得還好嗎?很久沒有你的消息了。」
「……」
「我只聽聞你鎮住了清水鎮,率領丐幫力抗數萬大軍,做得好啊,師弟。」
「……」然而,謝衛國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難得的沉默,讓沈雲開靜靜看了他片刻。
「有心事?」
「……我只覺得好累。」謝衛國輕輕說著。
「……累了就歇會兒,我這園子多的是地方。」沈雲開緩緩說著。
「放心在這兒住上幾日,沒有我的允許,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當然,如果日後你肯跟我們回莊,那就更好。」
「……回去山莊嗎?」謝衛國低聲說著。
「我已經不認得回莊裡的路了。」
「我會帶你回去的,沒關係了,師弟。」
沈雲開低沉的聲音,彷彿他早就已經曉得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晚宴過後,正是一探虛實的大好時候。
眾人的目的本就是不遠處的玄華王府,此時此刻,不就是最好時辰?
「我也去。」夜裡,守在園子正中央的玄武,看著走出的蕭子靈與謝衛國,就是連忙說著。
「你去做什麼?」一身黑衣的蕭子靈疑惑地問著。
「玄華趁亂奪我江山,我……」
「……玄武帝,我們此行意在救人,玄華王府戒備森嚴,玄華帝身旁想必更是高手如雲。
我們此行,不會打草驚蛇。」
「……可是,我……」
「你去是想做什麼啊,玄武。」蕭子靈也是嚷著。
「砍了玄華嗎?」一語道破,玄武的臉是有些紅了。
「……若是玄華帝落單,我自會把他帶回給你處置。可這幾日城中高手如雲,想來玄華帝也不會輕敵才是。」謝衛國說著。
「……」
「抱歉。」謝衛國低聲說著,就是與蕭子靈並肩走了。
一直低著頭的玄武,直至兩人走遠,才把自己的佩劍扔到了地上。
「……皇上是為何事心煩?」震驚於許久不曾聽聞的稱謂,玄武僵硬地回過了頭。
沈雲開就站在他們園子外,平靜地問著。
「你曉得我是……」玄武才問了半句,就是啞然失笑。
是啊,華清江既然曉得,又怎麼不會跟沈雲開說呢。
「葉大俠別說笑了……」玄武苦笑著。
「亡國之君,早就不稱帝了。」
「為何不?」沈雲開緩緩走了過去。
「守得雲開,見月明。」
「這雲是不會開的。」玄武如是說著。
「烏雲蓋頂,重重陰霾。」
「不一定。」
沈雲開的手裡,原來是有著一張請帖的。
他將那張帖子遞到了玄武面前,玄武連忙就是接了過。
想來是中午那刀客果真送帖子來了。
玄武看了一會兒,暗自想著。
可這不是請君入甕?
「皇上該去一趟。」沈雲開只是緩緩說著。
「……為什麼?」玄武捏著請帖,疑惑地看著沈雲開。
「這只怕是個陷阱。」
「為了家國之恨,為了一雪恥辱。」
「……我不懂。」玄武低聲說著。
「你不用懂,照著我的棋步走就是了。」沈雲開說著。
話說,蕭子靈兩人才剛潛入玄華王府,就遇到了一個難關。
此時夜幕低垂,萬籟俱寂,究竟哪裡才會是趙飛英的所在?兩人一路潛行,捉了五個人問,一樣的回答都是什麼都不曉得。
只見時辰走過,遠處天色已然泛白,這一夜盡無所獲還不打緊。
可玄華王府折了這五人,下次要再進來,只怕是難如登天。
謝衛國的臉色已經越來越沉重了,蕭子靈也是著急之色。
又再探了三處,無功而返,此時卻已聽得雞鳴。
咕咕咕……
「撤。」謝衛國低聲說著。
「我不要。」蕭子靈低聲說著。
「你……別任性了,日後我們再……」
「沒有日後了,沒把玄華王府翻過來,我不會甘心……」
此時,遠遠的,一個雜役打扮、蓬頭垢面的少年,正睡眼惺忪地提著一個大桶,慢慢走向了水井。
靈光一動,蕭子靈便是已然欺了上去,把他放倒。
曉得了他的意圖,謝衛國只是擔心地走了過去。
「可你千萬小心。」
「放心吧,師叔,頂多我就是逃了。」
蕭子靈端詳著少年的樣子,一邊弄亂著自己的發,遮去了大部分的臉。
「頂多也只能瞞過幾時辰,這少年在府裡也該有認識之人,一切小心為上。」
「自然。」
謝衛國走了,帶著換過衣服的少年走了。
蕭子靈穿著少年的衣服,提著大水桶,就是繼續緩緩走著,一間間屋子瞧著。
若是師父真在這兒,屋外該有重重的守衛。
再要不然,就是在地牢之類的所在。
想到了陰森森的地牢,由不得蕭子靈打了個冷顫。
他對地牢的印象,就是小時候好奇去瞧過的,在京城衙門的大牢。
潮濕的空氣以及令人窒息的屎尿味,讓他之後一連做了三天的惡夢。
可要是這玄華帝真把師父關進了地牢,他就跟他沒完!這時刻,玄華帝該是上朝了。
雖說江南的宮殿才正在大興土木,可既然自封為帝了,這朝事想必也是不能省的。
蕭子靈對玄華到底是要在哪兒謁見群臣並沒有興趣,現在他的心裡,只是滿滿的擔心、著急,以及莫名的興奮。
他一直都在期待著,再會的瞬間。
只要一想起,心臟就是狂跳個不停。
清晨時分,每個僕役都在忙著做例行的工作,鮮少人正眼看他。
蕭子靈壓低著頭,走在陰影裡,心裡只期待著那五人晚一些被找著的才好。
「……喂!你!站住!就是你!」蕭子靈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男孩子。
只見他金冠紫袍,臉上卻儘是倨傲之氣。
此時指著蕭子靈的臉,讓蕭子靈想假裝沒聽見都不行。
「你給小王說說,你提著這髒桶子,是要去哪裡!」
小王?難道是玄華帝的孩子?蕭子靈從頭髮的間隙不動聲色地打量著。
「你啞啦!」那華服男孩高聲喝著。
順勢推舟,蕭子靈連忙就是指了指自己的喉頭,接著就是拚命搖頭。
他實在沒有什麼時間跟心情跟這小孩子虛耗,才搖了兩下頭,他就要遠遠繞過這孩子。
「怎麼啦?」一個同樣華服打扮的婦人,恰好就站在了他面前。
而蕭子靈之所以停下腳步的原因,是因為這人他見過。
前朝的太后,也就是玄武一天到晚咬牙忍耐的母后,為什麼會出現在玄華王府?也許是因為這一個停頓,反而更引得婦人的注意。
只見她頭上的珠翠叮響著,每往蕭子靈走近一步,蕭子靈就是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他是啞巴。」小男孩嚷著。
「我在府裡沒見過他。」華服婦人緩緩說著。
「最近江南城裡亂黨集結,可不要給混了進來。」
「是嗎?那我叫人來吧……來人啊!給我拿下!」話才說完,那小孩卻真的是叫起了起來。
嘖。
「……蘭妃娘娘,我看還是別打草驚蛇的好。」心中靈光一閃,蕭子靈就是壓低了聲音說著。
只見那婦人先是微微皺起了眉,然而卻是沒有說話。
「你曉得我是誰嗎?」蕭子靈繼續壓低了聲音。
「說。」婦人的聲音也是威嚴十分。
「早在玄武即位之前,我就在宮中了。」蕭子靈心想著反正後退無路,他也不怕逃不掉,這謊就越扯越大了。
「我身為御林軍夜裡的頭子,也難怪你不識得我。」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原來是扯這種可笑的謊。」婦人沉聲笑著,接著就是對趕來的衛軍說了。
「替哀家把這人拿下了。」
「是!」眾衛軍聽命,就是連忙提刀上前團團圍住了蕭子靈。
「昨夜要不是我擊退了來人,你以為現在還有命在這兒對我無禮嗎?」蕭子靈挺直了身體,就是沉下了聲音。
「蘭妃,你非要把場面弄得難看?」
「……還不給哀家拿下了!」
「是!」
「好!」眼見眾人揮刀而來,蕭子靈高喝一聲,接著就是把手上的水桶往眼前的衛軍甩去。
那桶裡本已有半滿的水,在蕭子靈這全力一擊之下,沉重的木桶竟然發出了彷彿悶雷一樣的巨響。
砰。
這雷霆萬鈞的一擊,是打在一個衛軍頭上的。
那可憐的男人閃避不及,結結實實地給大桶打中了側腦。
登時七孔噴血不說,整個人還給打飛了過去,與另一個人的頭重重撞在了一塊兒。